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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是啊!早呢,「給你蒸個豆腐包子吃?」
「好啊!」栓子接了籃子跟著往裡面去,「季大哥和金大哥才出門,只林姐在家呢。」
桐桐推開窗換氣呢,就瞧見正進門的方雲,「方大姐。」
方雲翻白眼,「咱倆差不多,別老是大姐大姐的叫。」
桐桐就笑,「我覺得叫你大姐顯得親近。」
隨你!
兩人一塊往廚房去,桐桐見方雲一會子一看時間,想著她是擔心出門的人出事。這才問方雲,「如今滬市追捕革命黨還這麼厲害?」
何止!
方雲低聲道:「從租界到外面,追捕革命黨這個事,近些年就沒停止過。我們也是前兩年從北省過來的,那時候的北洋政府發了通緝令,我們都在通緝令上。從小地方到大地方……我呢?是念的書少,只在念了一年中學,後來,我父親娶了後娘,要將我許配給我後娘家的侄兒,那侄兒小小年紀抽了大煙,我執拗不過父親,便從家裡逃婚出來的。我父親迂腐,但我母親開明。若不是父母之命,她也不會嫁給我父親。因著婚後我母親只生了我,為我父親所不喜。我母親呢,對我父親的古板迂腐也頗為瞧不上,兩人的關係冷淡的很。我父親不叫我讀書,我母親為了叫我念書不惜以合離相逼,這才給我爭取了幾年念書的時間。雖說書沒念多少,但也受了一些新式教育。什么女學女戒女子無才便是德,都沒學。在學校,學的也是社會民主,學的是男女平等。我母親後來病逝了,我父親又那般。萬般無奈之下,我把我母親的嫁妝偷偷的拿了出來,變賣了而後就離家了。當年虛歲才十三歲,一眨眼,過去七八年了。姑娘家在外面想活命,難呢!那時候年紀小,就扮作男孩子,開始在車站一些地方扛大包,掙一口飯吃。」
「之後遇到了季兄?」方雲搖頭,「我堅信男女平等,男人能做到的事,女人也能做到。我混跡在車站,扛了兩年包,認識了不少年紀小出來做活的人,我們更多的是抱團取暖。」她好似很詫異,「你怎麼會認為是季長卿庇護我呢?」說著她就嚴肅了起來,「我覺得,我們得重新認識一下。」
桐桐:「……」很彆扭,但是很熟悉的感覺。好似她本來就是這樣的。
她趕緊道:「沒有覺得他庇護了你,就是覺得你那麼點離開家,能走到如今,不容易。」
方雲這才悵然:「是啊!不容易,特別難特別難。但是我覺得,這世道就該是男女真正平等的。否則,我母親的命運就會一代一代的延續下去!我不抗爭,等待我的是一生的悲劇。可我抗爭了,或許很難,或許不定什麼時候就又被通緝,又得逃亡,甚至不定就死在什麼時候了。但我知道,我抗爭了就有希望。哪怕真死了,我知道我努力過!我覺得要是每個女人都敢跟我似得抗爭,這天下就能變個樣。我想,這天下也應該變個樣了。」
桐桐點頭,有點明白了。不管是方雲還是胡木蘭,就大環境來說,一個姑娘家,走出這一步,都是特別了不起的。
方雲就道:「季長卿他訥言務實,而我因著受教育有限,像是在外的一些宣講活動我們並沒有參加。因此,你聽過許多人,卻從沒聽過我們。」
是的!沒聽過。
「可也正因為我們沒條件走到人前,所以很多人並不認識我們……通緝了很多人,我們是被通緝次數最少的。」
這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怕也是因為季長卿的謹慎。跟他合作了一次就知道了,他縝密的很。說實話,不論心裡的感覺,但就只論能力,她覺得跟季長卿一起共事,踏實的很。
說著閒話,嗣謁和季長卿就回來了。這次回來帶了桐桐昨晚弄來的東西。
藥箱子裡除了盤尼西林,還有一些簡略的能做手術的工具。
方雲大喜,「咱們可太缺少這些東西了!」
桐桐就將東西交給她,「看著用吧,我以後多留意藥品的事。」
方雲也沒客氣,給放在一邊了。
另一個袋子裡,除了錢財,就是兩個檔案袋了。打開檔案袋,是一些帳目來往的明細。季長卿也看不懂,推給嗣謁。
嗣謁沒看,直接給桐桐,她更專業:「你看一下。」
桐桐拿著翻了翻,而後皺眉,「這個帳冊上的資金往來,看的出來,這個帳戶……」她點給其他幾個人看,「這個帳戶,應該是上級的帳戶。你們他們的來往,這一筆……這一筆……還有這一筆……時間基本在月底。而且,帳戶上繳的欠款有多有少,少的這一筆,只有一百三十美元。而隔天,這個帳戶又反給他們了一萬美元。可見,哪怕是沒有盈利,他們也有財力做支持。再反觀另一個帳戶……這個……這個……還要這個……不定期的,但基本是每月都有,有時候還一月兩次的,他們給這個帳戶匯入錢款,資金也不固定。可以說完全沒有規律可尋。」
「會不會是藥材購銷?」方雲這麼問。
林雨桐搖頭,「方大姐是不知道藥材的價格,知道你就不會這麼問了。照這個錢款,開半條街的藥鋪都賺不來這個錢的。」
「鴉片?」季長卿這麼問。桐桐點頭,「只有這東西有這個利潤!當然了,軍火買賣也有這麼大的利潤。但是,對方應該不會給咱們輸入軍火,所以,排除了這種可能,就只剩下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