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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所以,我的莽,那也是有選擇的莽。

    過了年,大年下的,林雨桐也沒去找誰的晦氣!直到大年初三,一大早她清掃門口呢,瞧見給自家掏糞那小伙子在栓子家門口探頭探腦的,像是在打探什麼。她就站在巷子裡喊了一聲:「今兒就上工了嗎?」

    這小伙子嚇了一跳,趕緊應著:「是啊……金太太,今兒就上工了。」

    桐桐就笑,「那今兒就勞煩你了,也不著急,輪到我家的話你敲門,家裡有人的。」

    好的!好的!

    桐桐進來了,才走到院子中間,門就被推響了,這小伙子就進來了,還是那副點頭哈腰的樣子,「好些人家還沒開門,先給太太家清理吧。」

    「那應該今兒也不忙。」桐桐把人叫住,「吃了飯了嗎?要是沒吃,趁著沒髒了手,我給你拿點吃的吧?」

    啊?啊!那多不好意思。

    桐桐進去把爐子邊烤著的醬肉包子拿了倆遞過去,一邊擦窗欞一邊跟對方說話,「整天見你,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王甲,太太。」他一邊往嘴裡塞著,一邊說道。

    「家裡還有什麼人呀?一個人跑來謀生的?」

    「沒有!」他嘴裡含著東西,含混的應著,「家裡還有爹娘和弟弟妹妹……人口多……」

    這樣啊!桐桐輕描淡寫的,「我家巷子裡那戶,有個十四歲的孩子,差點沒救過來……」

    王甲一口差點沒噎住,這會子直抻脖子。

    桐桐就笑:「怎麼?你們把人家扔下去的?」

    王甲咽下去噎的眼淚都下來了,「是老黃他們幹的,我遠遠的瞧見了,才給救上來的。真的!老黃他們本來想把那栓子仍糞坑裡,是我給攔了。我說明兒要賣糞,不能給扔。我想著這麼著就完了!誰知道這幾個老混蛋給人扔河裡去了,我遠遠的瞧見了,不敢過去!等他們一看沉下去了,嚇的趕緊跑了,我這才脫了衣裳下去把人給撈上來的。然後推著個獨輪車,把他放上去,用草蓋上給運回來了……我今兒也沒開工,就是心裡老吊著呢,怕真給死了……想過來瞅瞅……」

    如今這辦喪事也沒人辦的起,蓆子一卷就扔了。又是個孩子,對吧?是不是有喪事從門口也看不出來呀!這不就過來給打探了嗎?

    桐桐給端了熱水出來,「別怕!坐下慢慢說,不著急。」

    王甲嚇的怕怕的,主要是怕死了人命案賴他一份,「……老黃,老賴,老蔫……」就這三個!「本來還有大康和小胡,可這倆平時不愛言語,我們仨常在一塊,我們沒有老黃他們幹的時間長,要是我們三個不聽,就干不下去了!那天他倆一看要收拾人,下不了手,只說要出糞,給躲了……」

    大頭目欺負小頭目,小頭目欺負普通的勞工。普通的勞工也分老工和小工,老的欺負小的,一層欺負一層!

    底層壓榨比上面相互傾軋和排擠更鮮血淋漓。

    「知道這三個人在哪嗎?」

    知道!知道!他們守著糞場呢,過年另外給紅面。

    桐桐就看他,「知道不多話的道理吧?」

    知道!肯定不言語!跟誰說傳出去自己都不落好,幹嘛要說!他就知道這家的先生很厲害,認識可多的大人物。上次還見到一個周局長在金家做客,很親密的樣子。他見過周局長,在窯子門口碰見周局長和警察署的署長在稱兄道弟。

    要說怕誰?那肯定怕警察署呀!聽說每年於會長都會給警察署送厚禮的。

    就那幾個人幹的事,金太太要是想過問,那老黃他們真就吃不了兜著走的。這事,他當然不能叫人知道是自己出賣的,要不然就完了。

    他回去的時候就等著信兒呢,看啥時候把老黃他們三個直接給帶走關進牢房裡,可等啊等的,一直也沒聽到消息。

    這眼看都要上工了,老黃也沒來安排。他心說,這就去糞場瞧瞧去吧。

    結果一到糞場,他都傻了!這裡等閒也沒人過來,這幾天也不幹活,都歇著呢,也沒人來過。這個就導致了一直沒人發現,老黃他們三個,在糞池子裡呢!

    沒死!就這麼泡著呢!一根繩子掛著三個人,不至於掉下去,但也肯定不好過。在這裡喊啞了都沒人應答,真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他一個人也弄不了三個人呀!這玩意不知道怎麼掛著呢,單救一個,這就沒法平衡了,另兩個非掉進去不可。

    比起警察署,他們更怕黑吃黑。

    警察署等閒不要命,但是黑吃黑是要命的。

    他在救人與不救人之間猶豫,怕惹是非上身。但想到沒直接給泡裡面要了命,大概對方的初衷也不是殺人,而是給對方教訓。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馬上喊人來,先把人救下再說。

    可人救下了,圍了一群人給潑水清洗,人家郎中才肯靠近。隨便給瞧了兩眼就道:「用火烤著,暖和了慢慢養著吧。」

    老黃的體質最好,又冷又餓又那麼著,竟然很快就半清醒了。

    這個一句那個一句,都問誰幹的。

    老黃搖頭:「不……知道……」

    那是男是女?

    不知道!

    是老是少?

    不知道。

    反正等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吊著了。而且都不敢掙扎。誰掙扎誰往下掉,另外兩個倒是被抬高了。於是,就那麼保持著一個姿勢呆著,哪怕是拼命的喊,也容易叫三個人的平衡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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