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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十點四十八分了。
對方道謝,去跟同行的人念叨去了。
是的!手錶這個東西,很金貴。但嗣謁會造表呀,在縣城還沒有修表師父的時候,嗣謁幫著書店的掌柜給修了個舊懷表。而後掌柜的去省城的時候收購了兩隻壞表,一隻是懷表,一隻是手錶,說是能修的話,幫著修一下。但是修好了,卻沒要。只說要是不嫌棄,就送嗣謁了。
這玩意當廢品收回來的,也不貴。
嗣謁本來想自己留著懷表的,畢竟,懷表女士拿著不優雅。可手錶的錶盤太大了,感覺戴著也不好看。而且,腕帶也要拆幾節才可以。
怎麼辦呢?
嗣謁把懷表給改造了,皮革做的腕帶和托子,把懷表的錶盤嵌在裡面。腕帶桐桐用各色絲線一裝扮,就瞧著洋氣起來了。
每次看表,用一隻手撩開另一隻袖子,都感覺很豪一樣——咱也是有表的人吶!
第五次看表,十點五十六分,聽到有人喊了一聲『來了』。然後衝著那個方向看過去,好傢夥,裹挾著一股子白煙,鐵傢伙帶著高大的煙囪,哐哧哐哧的過來了。然後猛的『嘟——』的一聲,嚇的人這一個激靈。近了,再近了,就瞧見每個車輪之間都用特製的什麼東西連接著。車輪子一動,那個東西一拐一拐的,慢慢的一點點的拐的慢了起來,最後,緩緩的停了下來。
一看見這個傢伙,人心裡就覺得:哦!我見過,不過它好爛。
但其實人家不爛,這車最多三年而已,哪裡就爛了。
一人拎個箱子,跟著大家的腳步上車。這趟車是往省城去的,得半天的時間。座位挺空的,誰也不挨著誰,找了座位就能坐。
一上車廂,才坐下,就來了個檢票的。估計是能坐車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人,瞧著還都挺客氣的。
檢票的小伙子手搭在桐桐的行李箱上,「太太,我幫您放上去。」
桐桐一把摁住了,「我們坐的這個位子在最前面,放個箱子也不妨礙誰。就這麼放著吧!」嗣謁看了桐桐一眼,從兜里摸出一個銅元來,「辛苦了。」
那人也沒勉強,繼續忙他的去了。
等人走了,嗣謁才低聲問:「怎麼了?」
桐桐回了一句,「他跟車廂末尾的那人,眼神對了至少三次。」
嗣謁沒回頭,便明白桐桐的意思了。這車上有專門跟車的小偷,車上有人給做內應。找那種不怎麼出門,甚至沒出過門的,以身份的便利獲取客人的信任,給車上的賊提供消息和便利。
嗣謁:「……」沒有桐桐跟著,他估計是沒這麼細緻。
這不是細緻啊親,跟你說不清楚。
因著車上不安生,桐桐都不敢打盹。腳伸出去抵在兩隻箱子上,看著窗外的景色。
車上能如廁,只是去解手問題不大。再就是吃飯,因為只半天功夫,真就是扛一扛也過去了。
耗費了半天功夫,火車進站,熙熙攘攘,外面已經是一座城池了。
古老斑駁的城牆,這是一下火車就能看到的。
這裡比起小縣城繁華多了。車站人來人往,各種聲音不絕於耳。
人群雖不至於說熙攘,但好歹瞧著有幾分熱鬧。
一下車,桐桐就覺得被人給盯上了。車上沒得手,後面還想跟。她朝後看了那個扣著禮帽遮住半張臉的人,意味深長。這人腳步一頓,腳下方向一轉,去了另一邊了:這次,遇到個行內人,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
這邊桐桐把麻煩打發了,那邊一瞧,嗣謁拉著自己正朝一西裝革履的人走過去。
誰呀?
「李伯民的堂弟。」嗣謁低聲說了,「是李伯民安排來接咱們的。」
對方特別熱情,「老弟,可算是把你給等到了。一大早,大哥的電話就來催,就怕給誤了。」然後又跟林雨桐客套,「弟妹呀,回去幾次,都沒能見一面。常聽大嫂念叨你,今兒可算是見著了。」
這就是不好不去的關係!
黃包車在外面候著,人家也沒叫自家覺得彆扭,直接給拉到商會的會館了,「地方不大,但住著自在。這裡來往的,都是熟面孔。咱們縣裡的人若是來省城辦事,都是住會館的。」
就這麼著,兩人在這會館先安置好。至於說去京城的火車,許是三天以後,許是五天以後,並不是很有譜。但是會館這邊每天都有跑車站的人,叫人家的夥計幫著取了便是。
這把人說的心裡沒底,「這怎麼火車的時間還沒譜了呢?不是聽說隔一天一趟嗎?」
那是以前!
這人就道:「……鐵路工罷工了!如今不是這個鬧,就是那個鬧,你說沿線得過多少地方,就是勉強上了車,完了你半道上不知道就得在哪裡耽擱一些。那就不如等著,罷工是給上面看的,總也得通那麼幾天,不耽擱大家的正事,對吧?」
嗣謁就覺得哪裡有問題,「便是罷工,那也在於新修的鐵路。肯定不會在成熟的鐵路線上設置這種障礙。」
這人就點嗣謁:「這話可說對了!工人要待遇,這是正常的。可是不給待遇,上面不也得用點手段嗎?等大家對這事都怨聲載道了,那這有理的,不也變成沒理的。」
那上面這個決定可有點混蛋了!想借力打力,不是這麼一種借力的辦法呀!
因為這個事,本想最多耽擱一兩天的,但現在三五天未必能成行。才說第二天去找找已經嫁人的菊花,誰知道還沒出門呢,就又是學生遊行的隊伍,這是要求呼籲男女平等,要求當地政府開設女校,給女子以平等入學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