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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大策凌抬腳就出大帳,後面跟隨者眾,這個弘暉的名字他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的,因為這場大戰里,有兩個誰都忽視的角色,卻才是狠角色。更何況,純親王府到底是不同,大清這幾年所出的火器,全都跟此人有關。
他家的長子?必須得去看看。
可誰也沒想到,騎在馬上,眉目含笑的人還是個少年模樣。而這個少年,只帶著十數人,就來到了陳兵十數萬的大營外。
大策凌站住腳,沒有近前。眾人也跟著站住腳,同樣沒有近前。
弘暉自馬上下來,緩步上前,「將軍,一別數載,別來無恙。」
大策凌這才將記憶里一個孩子跟眼前的少年重合在一起,他哈哈大笑,「是你呀……」他在腹部比劃了一下,「當年在南苑,你才這麼高……」
弘暉含笑點頭,「有志不在年高,我聽聞昔年的成吉思汗,他幼年顛沛,但也多能常人所不能之事,有古人在前,這不,小子來了。」
「十三爺可好?」大策凌面目含笑,「我以為,要來也是十三爺來。怎麼?十三爺不好了?」
弘暉笑了一下,「將軍要與我在這裡細說嗎?」
對方愣了一下,這是急切的想去大營呀!
他只狐疑了一瞬,就做出請的動作來,後面的將士們跨刀冷哼,然後不情不願的讓開路徑,請弘暉先過。
弘暉拱手,然後大踏步的往裡面走,一邊走一邊淡然的打量著大營,轉臉跟大策凌道:「看的出來,氣勢有些低迷。」
大策凌心道,若不是氣勢低迷又何須去燒糧草,那必是想其他的法子去了。而現在,這個皇孫來了,那之前,燒糧草的事到底成沒成呢?那些人一去不回,倒是有斥候說,看見了火燒起來了,然後趕緊脫離回來報信的。
他看見燒起來了,但燒到什麼份上,他肯定不知道!要不然就走不脫了。而去執行這項任務的人,迄今還沒有回來!按說,最遲昨兒夜裡都該回來了。
如今,自家的人不見,卻把對方的皇孫等來了,那麼,這成沒成,真不好判斷了。
這些事情來不及細想,但也不能順著對方的話說,於是,他就道:「低迷說不上,但哀是有的。」
哀兵必勝的意思嘛!
弘暉笑了笑,好似也不在意怎麼去解釋。進了大帳,古怪的味道,燃燒著牛糞的火堆,從痕跡上來看,這些人正在商量事。
這會子進來,分賓主坐下。弘暉才坦然的繼續之前的話題,「將軍問候十三叔好不好……這話很不必。我以皇孫之身,站在這裡,您覺得這是十三叔不好的意思?」
只有篤定能保證親侄兒不出事,才敢叫他孤身而來。
大策凌瞳孔一縮,好整以暇,「可是為十三爺送信的?」
「信就不必了!」弘暉擺手,「書信寫的再動人,但到底是少些誠意。大將軍,死傷這麼些人,足夠了。早前,稱臣的是你們,而今,反叛的依舊是你們。我今兒來,就是想問問,你們判離朝廷,想要得到的是什麼呢?而今,所付出的代價,是否在你們的預料之中。」說著,就看向站在大帳里的其他人,「你們都是大小部落的首領兒郎,都坐,便是過會子要砍了我,但在死前,也請諸位以解我心中之惑。」
言下之意,是對什麼不滿,叫你們有了反叛之心,反叛之行?反叛之後,你們想得到的是什麼,而如今,實現你們當日期望的概率有幾成?
眾人就紛紛落座,雖然互為仇敵,但是,他們又欽佩英雄。這少年孤身而來,只這英雄膽氣,就足以叫人欽佩。這跟在什麼陣營無關!
大策凌朝眾人看了一眼,心裡咯噔一下,警惕的看向這位皇孫,「殿下可知,咱們的部族求存不易。」
是說,想求水草更豐茂的所在。
弘暉就道:「想給部族謀好處,這是可以理解的。可為什麼從沒有想過跟朝廷去協商呢?蒙古諸部早幾年跟你們有何不同?而今呢?羊毛、羊乳、羊肉,每天有數不清的馬車奔行於中原和草原之間。他們把糧食布匹食鹽香料藥品,把需要的一切從中原腹地運過去,又把當地產的東西加工會運出去,甚至通過皇家商會,一直賣到了海外。去科爾沁打聽打聽去,一個放羊的孩子,隨手薅下來的羊毛一點一點的攢著,一年也能換兩身衣裳幾斤鹽巴,以及日常的病症的藥丸子。在科爾沁,這五年裡,所有新生孩子都成活,所有生下的小羊羔小馬駒小牛犢子都成活了。他們的人口原地翻了一番。他們的愛惜部族裡的生命,這才是得神佛眷顧,這也才是神佛普渡的初衷。
你們覺得你們的部族水草不豐茂,可誰告訴你們只有水草豐茂才能過上好日子呢?早前,朝廷曾派過人,想著在南疆大面積的推廣種植棉花。這東西當年種下去當年就採收,收上來之後,可以跟朝廷交易。棉花能織布,你們所垂涎的,需高價才能買到的棉布,就是棉花做的。朝廷當時的想法是,只要你們種,不惜在當地建棉布作坊,我們當地就能產布。而這布可以繼續沿著當年的絲綢之路一直往西……」
說著,他頓了一下,知道這些人並不明白什麼絲綢之路,他不免站起身來,拿了主位上的筆,在一塊畫著地圖的羊皮上重新畫了起來。
圖簡單的很,告訴他們曾經有人沿著這條路走到了哪裡,「當年的大唐盛世,從長安出發,咱們腳下的地方便是當年的必經之路,這條路是財富路。若是這裡真貧瘠不堪,朝廷棄了也就是了!為何如今還要花費這麼大的代價,非要拿下這裡呢?如今,我把這一點點的畫在地圖上,你們可都看清楚了。朝廷只憑著一條海路,這些年的變化就這般大!而今,腳下就是一條通外面的路,這條路,朝廷依舊能換來數不清的財富,而你們守著這麼個財富之門,卻怕你們沒有分潤的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