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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5 12:38:23 作者: 林木兒
你們以為做這個當家人很容易?對上試試就知道了。當一件事得到的不是支持,便是勉強下去,你們以為就能推行?真到了事上就知道了,疆域如此之大,天下之事,皇上能知道幾層?因此,君臣一體,上下通達,才顯得要緊。
威不行,恩得不停的給。
為什麼總是免了這裡的稅,蠲了那裡的糧?因為得叫老百姓知道,這個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要不然,認父母官的有,認皇上的有幾何?
施恩給百姓,施恩給大臣,不是沒有緣由的。
寬仁了,貪腐難免。
可嚴苛了,士人的嘴豈是饒人的?百姓民智不開,真正說話鼓動人心的還是士人。
有時候,難辦的往往不是事情的本身,而在於這件事能牽扯到什麼。
就像是如今,牽扯出什麼了,都看明白了嗎?
在索額圖話音落下之後,又是沉默。半晌之後,太子開口說話了,就聽他說:「孤覺得,海貿之事,或可一試。」
眾人都抬頭朝上看去,這是太子第一次在人前,表露出跟索額圖不一致的看法。
索額圖也是怔愣了片刻,好似不明白太子為什麼這個時候出來說這個話。
這幅表情一露出來,這些阿哥們多多少少就都明白了。這海貿其實牽扯到方方面面,事多且密,非一般人辦不了。那麼,這些皇子阿哥手裡,都會攥著差事。可這樁樁件件都事關重大的時候,將來太子可轄制的住這些手握權力的皇子?為了太子之位平穩,這事從根上就不能辦!
太子這話音一落,老四就一下子坐直了,替太子開了第一炮,直言問索額圖,「索相不支持,敢問原由呢?事就是這麼個事,可辦或是不可辦,都要拿出說服人的理由來。可辦就不說,利看的見。我查過了,民間海貿獲利頗豐,而京中不少達官顯貴,都有入股商船。一船貨物獲利十數萬白銀。京城中,經營舶來品商鋪,百十家之多。敢問在坐的各位,誰家收的禮裡面沒有價值不菲的舶來品?以舶來品送禮,可見其貴。這是看的見,也是能查證的。那麼敢問,索相認為的不可辦,原由呢?」
皇上端著茶沒放下,看了老四一眼。
索額圖也沒想到,跟太子意見一相左,馬上就有皇子出來站太子。但這真站還是假站,太子你分的清楚嗎?
他嘆了一聲,不過索相到底是索相。半輩子的身居高位,他張嘴就拋出若干的問題來:「所提海貿之事,稅收制定,絕不是三兩個月短期內能制定出來的,這需要時間……」
四貝勒直接就攔了話頭,「這個事情,我想過。索相說的對,想要制定出一套完備的海貿商稅來,確實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但是,什麼都不可能一蹴而蹴,更不能憑空的高屋建瓴。什麼東西不得是摸索著完善著?朝廷可以在三五個月之內,制定出一套臨時稅收辦法來。先按照這個辦法執行,在執行期間,難免會遇到一些我們坐在朝堂上,只靠著想是絕對想不到的問題。那麼,我們再一步一步的完善。或許半年一改章程,或是一年一改章程。如此三五年之後,便是所差也有限。而後,根據海貿的情況,堅持不斷完善。或是一年一改,或是三年一改,或是有大弊端大漏洞,隨時更改。也未為不可!」
善!什麼都沒幹,就憑空制定章程,反倒是不如這樣逐步在試行里完善更靠譜。
索相微微挑眉,拱手之後就又道:「敢問四貝勒,通商貿易,與對方貿易什麼呢?咱們為天朝上邦,跟藩屬之國,以爭其利,是否妥當?」
老四還沒說話呢,老九就冷哼一聲:「索相問貿易什麼?我先回索相這個問題。皇阿瑪自來關注的都是百姓是否吃的飽,穿的暖。可怎麼才能吃飽穿暖呢?年年蠲免賦稅,可百姓生計依舊艱難,為何?地那麼些,產出那麼些,憑空變不出糧食來。這兩年,各地推廣高產作物,其收效,短期內看不出來。但笨想著,這稍微吃飽之後,人口便會驟然增加。地就那麼些地,便是鼓勵墾荒,可新人口在短期內是負擔,並不能作為勞力。如此往復,該吃不飽依舊還是吃不飽。民間糧短缺,朝廷從誰徵稅?征了,便是朝廷橫徵暴斂。不征,朝廷如何維繫?此法如何解?索相可有良策?」
老十在邊上插話:「索相和諸位老大人不需想這些,九哥所慮,乃是十年後不得不面臨的困境。而那時,索相和諸位大人年歲幾何?老大人們一輩子安詳了尊榮,後人的事與他們何干。」
這話把人擠兌的臉紅耳赤。
李德全給皇上換了茶,擋住皇上翹起的嘴角。其實李德全也想笑,從來不知道把這些阿哥爺們放在一起,能有這樣的效果。
他們若是懟人擠兌人,真能把人生生的給擠兌死。
沒瞧見這會子索相連鬍子都抖起來了,估計是給氣的,好長時間沒人敢這麼懟他了。
其他大人瞬間面紅耳赤,這是罵他們將來兩腳一蹬,全不管身後洪水滔天。
不等索額圖再說話,老九繼續說他的,「朝廷行海貿之事,跟商家不同。商家求利,而咱們求物。糧油布匹,有什麼是什麼。銀子這個東西放在庫里有多沒少,瞧著好看,心裡踏實,可一場水災下來,有錢無糧,也是徒呼奈何?因此,海貿之初,當以為朝廷儲備賑災之物為先。以我們能產,易產之物,與對方交易生民所需活命之物,索相以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