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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4 17:33:23 作者: 把三川
這群人舉止懶散,衣服上也沾滿了行路來時沾染上的風塵, 衣著凌亂, 顯然是未曾精心打理。
明眼人只稍一瞧便能看出他們對此次宴席的敷衍。想來若不是礙於習禮不得避免,這些人定然是一步都懶得踏進來。
區區漠北一個小族,也敢妄自稱大, 目無尊卑。
眾臣相顧無言, 小抿清茶, 眼底之意盡在杯中。
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禮部官員站在殿側, 雙手合掌, 空聲一響, 教坊司的人便自圓湖兩側飄飄乎舞了進來。
鐘鳴鼓響, 笛聲琴合, 頓清濁厚, 悠悠揚揚。
飄逸的輕紗很快便掠去了這群人的視線,杯中好酒更是愛不釋手, 更有甚者直接坐到了桌上拍手附和,儘是引了人的視線。
借著曲聲的掩飾,簡昕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身子, 舉著酒杯以袖掩嘴, 聲音不疾不徐:「皇上,北蠻王膝下子女有多少?」
季柕將杯中一口清酒落肚, 緩聲回道:「三子四女。」
「昨日那個?」
……
兩人心照不宣,默契地住了嘴。
待一曲落, 舞女謝了幕,座下幾人揚手鼓掌,口中叫好聲連連,不失高喊『再來一個』的。
阿默爾仰躺在座上,肚腩朝天,嘴中嚼酒,模樣好不氣派。
坐在斜對面的禮部尚書是最先看不下去的,當即將杯盞重重置於桌上,砸得一聲不輕不重的脆響,惹了人都看了過去。
他雙手置於膝上,面色不虞,一聲冷哼自鼻腔中擠出:「爾等是我大梁的貴客,只是諸位既是作為遣使來到我大梁,這兒的規矩也應當是要守著些的。」
阿默爾來了興致,尾音上揚:「哦?不知看個舞還有什麼規矩?」
禮部尚書一聽這玩味的語氣,胸腔中便怒火更甚:「非是爾等看舞的規矩,是爾等面聖時應有的節禮!我大梁皇帝霸統中原,兩幫結交友好多年,如今你們竟是這幅做派,實在太傷我等交好之心!」
話音落地,全場緘默,落針可聞。
阿默爾收起了嘴角玩世不恭的弧度,施施然坐直了身。
看向禮部尚書的眼神中落了幾分不耐,出口又是笑意滿滿:「這位大人說的是,我等人生地不熟,加之在草原里沒規矩慣了,初來乍到多有冒犯,還請諸位見諒。」
言罷,還特意轉過身來面對著季柕,抱拳虛行了一禮,重復道:「見諒。」
季柕也是大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擺擺手就當這事掀過去了:「朕知曉諸位向來自由慣了,我大梁規矩頗多,大抵是待不舒坦的。」
簡昕偷瞄見了他暗中遞過來的眼神,福至心靈,當即就同他打起了配合:「可說是待不習慣,臣妾卻有見著一人,在這京城之中過得好生如魚得水。」
「哦?不知皇后口中所言之人是何方神聖?朕倒是從未聽皇后提起過。」季柕故作驚訝狀,開始朝她打聽。
簡昕仰頭思索一番,而後語氣肯定道:「便是前幾日同皇上出遊遇見的那位。不知曉是有什麼癖好,一路都是逆著河流游上來的,路邊的人好說歹勸都不願上岸。」
「噢——」季柕恍然大悟,「那人的話,朕當天也抽了閒瞄了幾眼,只不過這般說來,那人的相貌好似……」說著,他的視線落在了仍垂首於座後的那人身上,拖著長音賣關子。
群臣皆是被吊起了胃口,目光也紛紛跟著遊走了過去。
簡昕接過話,一手虛掩著嘴,驚呼:「竟是跟這位長得頗有些相似!」
眾人又靜一瞬,屏息凝神,似是在等待回應。
眨眼間便成為視線中心的阿默爾看著卻並不慌張,反倒是坦然地抬起了頭,別無顧慮又直接自然地便承認了:「也不怕笑話,二位見著的那人估計是我那久居在外的二弟。」
「我那二弟自幼便被送來了中原,習的中原字,說的中原語,還考過幾年科舉,不過皆是遺憾落榜。」他看似遺憾地搖了搖頭,再抬起時,一雙鷹眼直直盯著簡昕,「不知這位娘娘是在何處見著的我二弟?我們兄弟倆算來也是許久未見,平日裡也不報家書,也不甚清楚情況。若是娘娘不嫌麻煩,還勞請告知哪處地,正巧這幾日還能抽空去敘敘舊。」
簡昕不顯懼色地迎上他的目光,面色坦然:「這我倒是不太清楚,不過京城內也就這麼點大的地方,麻煩皇上找人替你尋尋便是。」
季柕也點了頭,隨後眉頭一皺,狀似不經意地一問:「漠北一族還有留居在中原多年的皇子?這事朕怎得先前沒聽人說起過?」
阿默爾頷首一笑,不卑不亢:「您有所不知,我二弟到中原時這土地還沒有姓季,您得權得晚,難免會錯漏些消息。」
嘴角噙著不懷好意的笑,戲謔之意昭然若揭。
眾臣一聽聞這話,臉色當即便沉了下來,射向他的目光銳利似劍,場內登時劍拔弩張。
季柕沒所謂地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底下猖狂之人在他眼中好似如螻蟻般不足掛齒,語氣玩味又敷衍:「這倒是我季家上來得不夠時候了,沒能親自去嘉峪關迎接漠北二皇子入京,實乃祖輩缺憾。」
他側了身,一手支在桌上,杵著腦袋偏頭詢問簡昕:「朕現下有些頭疼,不知皇后那兒有沒有好一些的法子,能代為解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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