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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4 17:33:23 作者: 把三川
沒有耽誤太久,隨行侍衛就重新整理好了隊形,護在兩輛馬車左右,跟著馬車行駛的速度緩緩前進。
簡昕同聞和卿兩人將坐墊擺放好,借來了上車用的踏梯,擺好茶水和拼盤湊合著吃,完全忘記了前不久的生死一瞬。
香甜的汁水在嘴裡爆開,溢滿口腔,聞和卿雙手捧著臉,幸福得飄飄然:「不愧是你,目睹血腥一夜還敢去虎口奪食的女人,原來這皇帝每天還有這種好東西可以吃。」說完,表情陡然一垮,心酸抹淚:「不像我們這些馬嘍,每天只給菜葉子啃,能吃上一頓大米都算是過年了。」
簡昕給自己沏了一杯茶,謙虛道:「謬讚謬讚,只是正巧有個好爹。」
臨出門時,她那便宜爹趁著沒人把她喚到角落千叮嚀萬囑咐,面上擺著一副傲氣不行的樣子,嘴上衣穿住食樣樣都吩咐了個遍,最後還特意提醒了她幾句,將二人在房中所談妥的事情幾乎一片底兒都沒留,全都透了出來。
在前朝提純的大動作還未結束前,皇帝仍算孤立無援,一舉一動所受牽制頗多,不可能妄動重臣。
而她的父親還是皇帝手下為數不多算是能排得上號的親信,作為親臣的捧在心尖尖的女兒,皇帝對她的態度就更不用多說了。
瞧著先前對她不冷不熱都能被好說一通,足以可見她這個女兒在御史心中的位置。
現在的處境基本能摸透。
不作,榮華富貴;爹在,安保餘生。
聞和卿嘴裡叼著一顆棗,沒想通:「不應該啊,那他還讓你滾來跟我一起擠一輛破車?」
簡昕將手中的杯盞放下,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這個問題你還要來問我嗎?」
「啊?有什麼忌諱不能問嗎?」聞和卿懵然。
「不是,人家才剛剛被你磕碰到重要部位,忍一路了,好不容易能找到一個獨立的私人空間,當然得先……」
簡昕眼神暗示,頗具深意:「懂嗎?這樣檢查一下。」
聞和卿恍然大悟。
*
不出所料,在下一處驛站停靠時,正和聞和卿嘮嗑到一半的簡昕就被叫回到了季柕的馬車上,連同帶走的還有那一盤只吃了一半的水果。
對此聞和卿極力抗議並在奮力抗爭中最終成功為自己爭取到了最後的三個甜棗,心滿意足地對著朝自己爾康手的簡昕展以微笑並揮手道別。
就三個甜棗能樂成這樣,廢物!
簡昕不肯走,侍衛也不敢硬拉,最後是季柕一句忍無可忍的「滾過來!」才終於結束了這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
為表不滿,簡昕是帶著兩張坐墊和某人一路崩潰後悔的哭喊聲不情不願地坐上的馬車,緊接著就對上了一張從昨晚臭到現在的俊臉。
「叫你別上車你偏上,讓你過來偏死犟著不來。」季柕都要給她氣笑了:「皇后是誠心想跟朕作對吧?」
簡昕訕訕一笑:「皇上誤會了,我怎麼可能會故意氣您呢,您看待事情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
季柕端坐於座上,兩手擺於雙膝,睨了她一眼,冷哼道:「皇后的大道理倒是一直不少,何為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你且說來給朕聽聽?」
不著片刻的猶豫,簡昕當即婉言拒絕:「馬克思主義理論對您來說還是太過於超期了,您既然作為一位封建君王那便安心封建著就行,社會主義的事情還是莫要插手。」
言語詞句中敷衍的意味盡顯,甚至連裝都懶得裝一下。
季柕瞬間怒:「觀言及意的道理朕還能真不知道嗎?!朕供你吃穿住用,以後好歹對朕耐心點!」
*
回時的人較去時少了一半不止,一路上行多停少,硬是比預估的時間還早了三日。
在外有一月多餘,如今走在繁鬧的街市上,一切都恍如隔世。
京城繁華依舊,唯一的變化便是街邊開了花的梧桐,迎著暖風在日光下搖曳,好似晨日中盛開的點點繁星,墜掛在半高的枝杈間簌簌輕擺。
簡昕看著自縫隙間透進的亮光,隱約能瞧見過路人衣飾的顏色,宛若深海間的幾縷亮光般令人心生嚮往。
「皇上,開一點點窗可以嗎?」她湊近了正在閉目養神的男人,輕聲詢問。
季柕端坐著巋然不動,如屹立在山石間多年不見人煙而至的佛像般不給一點反應。
若不是桌上還擺著隨著馬車行進而輕晃的杯盞,車廂內仿佛都瞬然靜止。
簡昕將手擺在他的面前,招了招,還是沒有動靜。
罷了,肯定又坐著睡著了。
她無奈嘖了一聲,後撤一步剛坐回位置上,便聽面前傳來了聲音。
男人的薄唇輕啟:「隨你,開大點也無妨。」
話音還未落,一陣流通舒暢的風便瞬間吹了進來,將兩人的髮絲擾亂幾分。
季柕睜了眼,就見簡昕一手正扶在窗檻邊,扭頭看著他:「哦,我也是這麼打算的。」
「……那又何必多此一舉來問朕。」
簡昕直言:「出於禮貌。」
那可真是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季柕嗤笑:「原來皇后還有禮貌這一說。」
簡昕轉頭對著窗外,一手撐著下巴,對他的冷嘲熱諷毫不在意:「皇后不僅有禮貌一說,其實她還有火眼金睛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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