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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4 17:33:23 作者: 把三川
季柕看著他,語氣緩緩地陳述一個事實:「你邊上的人都已經睡去了。」
聞和卿不明所以抬起頭,轉過去看了看,而後懵然地轉回來:「是啊。」怎麼了嗎?
「別人都在睡覺,你還偏要拉著朕扯東扯西,愛卿你真沒素質。」季柕一手提著自己的衣服扯了扯,沒扯動,又低下頭警告:「還不鬆手?要是把朕衣服扯掉了,朕把你扒光了送到大街上跑兩圈。」
那雙黑瞳里閃爍著的精光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
「……」
聞和卿不敢猶豫片刻,眨眼間便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藏進被子下,閉眼裝死,腹誹:
都說了每天交上去的奏摺不要寫這些奇怪的東西,還有這皇帝怎麼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要學點。
季柕將半掩的房門又推開了些,才在邊上的角落裡找到一個能落腳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踩了進去,轉身重新將房門關好。
戶牖一闔,瞬間擋住了外頭的太陽,陰暗的室內透出幾分沁人的涼意。
季柕的步履很輕,除了衣服布料摩擦的細微聲響,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在屋內環視一周,猶豫片刻後便直接在榻側桌邊坐下,支起腦袋神色不明地看著地上酣眠的幾人。
哦,還有一個是被他嚇到裝睡的。
屋內雖然比室外要涼快不少,但到底還是有些悶熱,更別說裡邊這兩個女人還非要抱著一起睡覺。
季柕看著快要被簡昕踹到大腿的的被子,心下思緒萬千。
他當年在賜婚前派人暗中調查,除去御史長女的頭銜,他這個皇后寂寂無聞了得有十來載,平日裡未見有誰特別交好,也從未聽說過有什麼情史。
如今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便突然冒出來這麼些如此要好的舊友,還有那個匪夷所思的自小暗戀她的那誰,實在難叫人不起疑心。
可平心而論,不論他自哪方下手,確實都從未查出過任何蛛絲馬跡。
這個叫聞和卿的本是遊歷四方的散人醫者,幾年前偶然過路京城,沿街擺攤,問診者不論是疑難雜症還是日常小病皆只取一文錢,醫術頗高,名聲大噪,這才被母后請進了宮,替當時已然臥病在床多年的父皇問診。
醉花陰的幕後人是京城任家,如今在家族中最具話語權的便是這位正抱著別人胳膊睡覺的任柯。父母早些年便離京外出週遊,只留了家中獨子看守一大筆家財。按理來說能做到京城首富這個位置的人多多少少定然是有些手段,偏生他的人調查多年,任家的家底就是跟面前這個家主的腦袋一樣乾淨極了。如此愚鈍的掌舵者居然能撐著巨大的家業到現在,這個人還是有待商榷。
還有這位突然冒出來的閨中密友,史館內唯一的女官,出身寒門,連中三元,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嗯,也就這位倒還有些說服力,能連中三元的還能是什麼亂臣賊子不成。
還有那……這人怎麼還踢被子?再踢就跟沒蓋著一樣了!不蓋被子作甚還要拿出來,當擺設嗎?
這種三伏天本來就最是容易生病,一搞不好還會留下病根,屆時給她悔都悔不及。
季柕皺著眉站起身,一邊在心中碎碎念著,一邊滿臉不耐地輕腳走過去。
蹲下身捻起被子的一角,不由分說地重新蓋回女人的身上。而後視線一轉,將聞和卿同任柯那一側的水盆緩緩踢到簡昕這邊,看著女人繼續安穩熟睡著,這才點了頭,放心地走回了桌邊。
方才思索到何處來著?
哦,他這個皇后,雖然待嫁閨中時才德不揚,倒是因為模樣實在出眾,每年在各家子弟聚首的盛會上都能引出不小的動靜,也就比當年的他轟動要小那麼一點點。現在看來,也有可能是簡御史那老狐狸有心安排,捨不得自己的獨女早早嫁與□□。
這麼說來他倒好像是成了罪人一般,當年選好了人便兩耳不聞窗外事,繁瑣的禮事都交給母后去辦了,連大婚時的節禮也是一切從簡,當夜還因為前一日不小心早睡積攢了摺子,所以只是到場掀了蓋頭,便直接撇下她一人去了御書房,本想著第二日去賠個罪,不料又被繁忙的公務拖住了身。
季柕揉著腦袋使勁回想。
後來再進後宮,嗯,好像就是今年年初爬假山爬瘸了之後的事情了。
思及此,他猛然大悟。
他好像知曉為何皇后每次見著他就一臉愁雲密布了。
*
一室安逸。
直至驕陽漸沉,西邊群山掩去了餘輝,屋外的人聲漸漸大了起來,睡在最外側的聞和卿才掙扎著睜開了眼。
睡在一旁的任柯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本是密不留縫的距離突然就空出來好大一塊,那背影仿佛是在躲什麼避不可及的洪水猛獸一般。
心下疑惑,他揉了揉酸痛的雙肩,支撐著坐起身,抬眼便看見把裡邊緊緊圍上了一圈的水盆。
又轉頭打量了自己的周邊。
果不其然,全都被挪過去了。
他說怎麼睡一半夢裡跟被火烤了一樣,感情有個老六把他空調搬走了。
老六是誰,排除其他所有可能性,那他媽就只有一個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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