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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4 17:33:23 作者: 把三川
季柕又拾起一側的面巾, 將嘴角都擦拭乾淨, 這才接著開口:「那你一開始將它開起來作甚?」
趙正德躊躇片刻, 才道:「呃, 奴才是看著皇后同那任公子總有些怪怪的,就斗膽將兩側的壁聽都開了起來。若皇上嫌吵的話, 奴才現下就將它關了去。」
卻見季柕只是抬了手示意他回來,走出了浴間,自個兒拖了把椅子便在牆邊坐下:「不用, 先開著吧, 朕倒要聽聽那屋裡都坐著有誰。」
趙正德緊跟在季柕身後,擔心他一把木凳坐著不舒服, 便又從一側的軟塌上取來一個靠枕墊在季柕背上,取了幾本季柕最近常看的書擺在手邊, 搬來一把矮凳,放上重新沏的一壺茶水,這才蹲在邊上安穩下來,扇著蒲扇給他驅熱。
空心的牆體全然擋不住對面的放聲談話,一人一言自隔壁緩緩傳入耳中。
「這皇帝一聲不吭就自己偷偷往南跑了,宮裡現在怎麼樣?」這是簡昕的聲音。
聽到她分毫不帶一絲敬畏的稱呼,季柕不滿地皺了皺眉。
「不太清楚,我們也是當晚被叫起來後就直接跟著出宮了,跟宮裡的人沒有太多的聯繫。」
這是一個先前從未聽聞過的陌生女聲,聽起來同簡昕甚是熟稔,但他記憶中卻是毫無印象。
「沒事,那皇帝肯定是自己有安排,不可能什麼都不跟下面交代自己就走了的,不然這江山他到底還要不要了。」
「我主要是沒想透為什麼要把我也帶來,連我那個貼身婢女都落在宮裡了,還有我那個半路收來的暗衛。」說著,突然意識到什麼,話語一頓:「他該不會是終於想透了,準備在路上給我製造意外,好找個藉口免了在宮裡把我幹掉的麻煩?」
「你冷靜一點,除非他是迫不及待討二老婆了。」一個男聲陡然插入:「據我這幾日的觀察,朝內還在閨中楚楚待嫁的姑娘,好看的年紀太小,適齡的又沒你好看,更何況你還有那麼大個好爹。綜上所述,你的地位暫且還是很牢固的。」
「嗯?你不是天天被關在宮裡面餵馬嗎?哪裡去看的姑娘?」
「靠一手爐火純青的醫術,現在來找我看跌打損傷的都得先去太醫院取個號再來馬廄里排隊。那些達官貴人你也知道,人家總不可能真的跑到臭烘烘的馬廄里啊對吧,那不就只能想個辦法把我接出去了嘛。這一來二去的,家中幾口人我都能差不多摸清楚了。」
聽到這,不等那邊的人做出什麼反應,反正季柕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隔壁房間中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是誰,顯而易見。
他倏忽轉過頭去看向趙正德,用眼神詢問:有這事兒!?
趙正德也慌得不行,皺巴在一起的五官比哭還難看:奴才也不知道啊!
另一側的談話聲繼續娓娓傳來:
「你們之前是知道那個姓任的會跟過來嗎?不然皇帝本身趕路這麼匆忙,他們那波人怎麼會這麼碰巧就跟上了?」
陌生女聲:「這個好像不是,我前幾天找了他們的人問過,好像是江淮幾個城池的摺子在送到上邊之前被尚書省里的人提前審閱過,上面的人提早知道了消息,當即就整理了人手。」
「這次會碰上好像單純的就是個巧合,畢竟他們也沒想到任柯那人會路上逮著一個人就自來熟吧。但這其實也說不準是個壞事,畢竟他們那隊的人確實含金量挺高的,估計比皇帝自己帶的人會好用很多。」
簡昕出聲否認了這個提案:「依照皇帝的性子,這些人他怕是不敢輕易用的。」
「你看著幫忙勸點吧,現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趁著到目的地還有一個月的腳程,我們再想想辦法。」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過來就是跟你露個面,先走了。」錢文靜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跟聞和卿二人起身便打算離開。畢竟隔壁正住著一個定時炸彈,現下又不似皇宮裡藉口躲藏那麼方便,平日裡還是少碰面為妙。
而另一側早將幾人的對話悉數聽進的季柕沉默地坐在原地,周遭的低氣壓叫一側的趙正德大氣也不敢喘一個。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屏風後的窗邊,就著清風和過能帶去幾分音量,面容嚴肅地看向趙正德:「你方才都聽到了些什麼?」
他也不知道此時是該說聽到了還是沒聽到,只是一雙眼中盛滿了惶恐不安。
面前的男人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頗有一副他不說話,他便能一直看下去的架勢。
趙正德左思右忖,顧慮半晌,才猶豫道:「奴才,都聽到了……」
聽到肯定的回答,季柕的面容沒有像他預期中的瞬間陰沉下去,也沒有當即暴起,反倒是是平靜的有些反常。
微動的清風擾亂了男人墨色的長髮,半截未綰起的披髮在白青的長袍上勾勒出凌亂的弧度,有一瞬仿佛似是剛自天上下凡而來的謫仙。
如果忽略那僵硬的面部表情的話。
「都聽到了,那朕的耳朵應當是沒出問題的。」季柕自我肯定地點了下頭:「既然朕沒有問題,那便是那一屋子的人腦子有些不清醒了。」
他背過身去,自窗邊眺望遠山青黛和腳下來往不絕的繁鬧市井,筆挺著脊背立於一側,憑欄遙望之姿盡顯沉鬱的氣質:「去,找找那屋裡另外一個女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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