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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4 17:33:23 作者: 把三川
兩人分坐兩邊,無言地坐了一炷香的時間後,場外才隱約出現了幢幢人影。
禮部的官員首先登上了馬場正中搭好的木台,用紅布包裹的棒子利落地敲響了懸掛於面前的鑼盤:「今日賽制如下。」
「諸家子弟按抽籤分列十組,每組四人同時上場。只需繞場內外圈所設障礙走完一圈,費時最少者為勝,且各組先者再成一組,爭奪三甲。」
「第一組,上場者有……」
伴著禮官將名單報下,馬場的入口處一個接著一個出現了昂首坐於駿馬背上的青年,多是正值意氣風發之年,一舉一態都流露著瀟灑與英姿,惹得台下一眾婦人和小姐紛紛開始竊竊私語。
說來每年的春蒐便也是難得的貴官之子齊聚之時,除了按禮制規定圍獵後的幾場比武皆需小輩完成以求吉利外,實則也是極為難得的良家相看之時。
歷年來多的是靠這十幾日而結成姻緣的佳話,事實上季柕便也是在當年先皇在位時的一次春蒐上第一次見到的簡昕。
季柕朝著趙正德揮手詢問:「第一組怎得沒有武狀元。」
雖然分組是由抽籤而定,但每組的順序則非如此。去年的武狀元是個性格極為豪爽的英傑,做事特立獨行,萬事都要爭先。今日的第一場沒見他上來搶這個風頭,實在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呃回皇上的話,武狀元家境貧寒,家中無馬。皇上之前書下的賞賜,吏部安排是都安排好了,可無奈武狀元不擅文書,至今還未通過禮部安排的釋褐考,宮裡準備送去武狀元家的那匹好馬怎得都贈不出去,今日也只得先借御馬一用。」趙正德眼軲轆轉個不停,拼了命胡謅:「現下恐怕還在場外同生馬熟悉,皇上暫且等等,說不定一會兒便上來了。」
「他確實讀書不怎麼樣,上次交給朕看的文書,字跟狗爬了似的。」季柕毫無起疑地點點頭,目光在場下搜尋,而後鎖定一人:「朕看著場下最左側這人,是昨日騎射拔得頭籌的肖世子?」
「回皇上的話,正是。」
季柕眯了眯眼,那人裹在護腕下的手腕看著比女人的也粗不了多少,一時皺起了眉:「朕看著怎麼羸弱?真的能把弓拉開?身板還沒皇后壯實。」
簡昕聞言,幽幽白了他一眼。
趙正德只得苦笑:「皇上,看著,便知曉了。」
待整場看完了,估計在座的人也都不會好過了。
之所以能自告奮勇到第一組,自然是因為組內分到的恰巧都是至少會騎馬的,更有幾個是自小便培養出來的子弟。一圈走下來個個流利順暢,不曾碰倒所設的道具,中途也未有任何肉眼可辨的瑕疵。
這類競技運動是簡昕之前不曾親臨見過的,自小到大也只是在視頻里看到過,如今身臨其境在馬場外觀賽,倒別有一番感受。
待第一組比完後,季柕神色不動地評價:「中規中矩。」
他還以為這個肖世子有什麼過人之處,觀了一場下來,怎麼看也沒看出來出彩的地方。
場內,第二組已經開始紛紛進場,倒是席間有幾人開始坐立不安。
「老杜啊,你我多年好友,今日老夫的官帽若是被這小子霍霍沒了,後半生還望接濟一手啊。」
「老李你瞧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家小子同我家小子不都是半斤八倆的貨色嗎。」
「都說要他勤學苦練了,這不,屋裡躺了半個月再出來,倒著拉弓也就算了,他是連馬都上不去了啊!」
「昨日我這老臉都要給他丟沒了!」
……
為人父母的坐在底下憂心忡忡,有幾人還特意收拾服帖了身上的官袍,將禮帽扶正,好似今日過後便再也見不到這身伴了自己大半輩子的衣裳。
總而言之,剩下九組是在一炷香內比完了的,隨行御醫是在當即就沖了上去的,看台眾人是在第一時間便捂上了眼的,皇帝是觀看了不到一半便憤然離場的。
據目擊者簡昕女士透露,當時的季柕是在終於忍到最後一個人以瀟灑之姿摔下馬後才實在是忍無可忍地閉眼甩袖一個跨步便利落起身,離去的弧度分外流暢,連衣擺掀起的風都讓人感覺到那麼的心靈舒暢。
我的快樂來源於你的煩惱,只要你過得不好,在我這便是晴天。
趙正德邁著小碎步追上人時,季柕正停在馬場外的一棵樹下思考人生,視線隨著頂尖窸窣的枝葉晃動。
「皇上,您還好嗎?」趙正德小心翼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過來瞧瞧,是什麼東西一直在朕的面前晃個不停。」季柕目不斜視,仰起的頭伴著碎發在額前鬆散地耷拉著,許是方才走得太急,本是順下的烏髮被風吹起而顯得有些許凌亂。
趙正德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試探道:「樹葉?」
「有些不太確定,好像是朕的江山。」
第49章
其後的幾日春蒐收尾地十分潦草, 本該一直觀完全場的皇帝一直待在自己營帳中不曾出來,隔壁的皇后不知為何也將自己鎖了起來,不論外頭的人如何心切都不吭聲回應。
剩下的禮俗和流程都是禮官配合著三公倉促辦完, 整整提早了三日,回程的馬車便已都收拾完畢。那日皇上早早地便躲進了自己的馬車自閉, 幾乎一路馬不停蹄地, 一行人不過半日便回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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