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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4 17:33:23 作者: 把三川
彼時,剛被傳喚至帳中的三司官正立在桌前,雖不明自己為何夜裡被突然召來,但明面上倒也鎮定自若。安靜地候在一旁,等待季柕處理好手頭上的政務。
這一等,便是等了半炷香的時間。直到他僵直的腳底發酸不已,小腿也開始隱隱打顫,才見著位前的男人終於闔上了最後一本摺子,擱下了筆。
看著他伸手從邊上的書架上又取下了一本不只是個什麼的冊子,作勢便要在上邊繼續塗寫,三司官忙不輕不重地咳出了一聲。
季柕聞聲望來,手上的動作卻不停。
三司官上前兩步走至正中,朝著面前的人行上一禮:「不知皇上喚下官來所為何事?」
季柕無言看向他,片刻後重新低下頭翻著手中的冊子,語氣略顯隨意而又不少一分威嚴:「沒什麼事,朕就是想問一問,未央宮這幾月的俸祿是怎麼回事?」
三司官被問地一時有些不明所以:「各宮的月俸都是按照條理規定按時發放,微臣只是負責每月過目總帳,未央宮的月俸如若有什麼問題,還請皇上明示。」
「皇后同朕說,每月下發給未央宮的俸祿都少了一半。」他將手中的冊子闔攏,隨手丟在了桌上。
薄薄的包背書落在桌上空無一物的一處,書背緊貼而上,砸出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響。
「朕也不太清楚其中原委,正巧剛剛想起來了,就叫愛卿過來問問。」
三司官沉思一瞬,道:「臣確是不清詳情,還請皇上待臣回京後再細細詢問底下辦事的人罷。」
「嗯,要是有什麼問題便不用再同朕稟報了,你直接看著修正了便好,每日雜七雜八的東西呈上來太多朕看著也煩。」說著,他從桌角的一疊奏摺中精準地抽出來了一本:「特別是你手下的副官,朕真的很討厭看他寫的摺子。」
『啪』的一聲,那本一掌寬的奏摺便打在了他的面前。
三司官順勢將其翻開——
「臣三司左侍啟,適逢初春,聞暖三九,臣日日晨起,每至午時而歸。歸,聞家中老母為春愁困囿多日,郎中至,方知乃常疾,城中黃髮多得……」
書及此,筆鋒一轉:「不知皇上近來龍體可康?飯否?睡否?安否?家中老人慈祥否?……臣飯好,睡好,安好,家中老人很慈祥……皇上平日政事繁多,便無需掛念臣下。」
待開頭一長串無關緊要的廢話後,奏摺的最後一分頁才終於附上了重點:「三司府昨日共支某兩,收入某兩,細則……」
三司官默默將其闔上:「……臣記得他剛進來的時候奏摺不寫這樣。」
「不止這個,朝內這些人寫的東西最近都是愈發不像樣了。」季柕話語一轉:「朕這些年來也就看著你的摺子最乾淨利索,待回去將未央宮的事情都處理好後,記得抽空教教這些人。」
「畢竟三司官平日裡正好也閒著,一雙眼睛還能時不時往朕後宮裡放,對吧?」
第47章
「該說的, 微臣日裡便都已經說了,若不是見皇上在位多年膝下卻仍無子嗣,臣何故天天如此。」三司官將頭撇向一邊:「微臣位列三公, 擺著每日的公務,做完便只是留意著皇上同皇后兩人, 比簡御史還要上心幾倍。皇上只知臣催得皇上惱煩, 卻不知臣這一片赤心惹得背後遭了多少人的閒話。」
「多少?」季柕面無表情打斷施法。
「哦,臣也不知道。」三司官實話實說。
「……」季柕冷哼一聲:「朕要找你說的事情都已經說完了,若無他事你便先退下吧。」
「有的。」三司官清了清嗓子便又要開始長篇大論:「皇后……」
季柕充耳不聞, 撇過頭對著正守在帳外的趙正德揚聲道:「三司官腿腳忽而有些不便, 吩咐下人將三司抬回帳里好生歇息著, 順便把隨行的御醫叫來瞧瞧。」
言罷, 朝著啞口無言怔愣住的三司官道:「皇后向來也知曉朝中有些人催得緊, 無奈宮內便只有她一人, 朕平日裡政務繁忙難能顧及, 你看這一下沒留意, 便愁出病來了。」
「朕待在皇后帳中, 等到日落時太醫才把出了穩脈。今日鬼門關前走一遭,想必日後還得修養一段時日。」季柕望著掙扎無果而被侍衛抬了出去的三司官, 鬆了直挺的脊背靠在椅子上:「愛卿這幾日便也消停些為好,朕聽著難受不說,就擔心簡愛卿哪天得空找上門來。」
「畢竟你們共事這麼些年, 想必是比朕還要了解他的脾性。」
簡御史什麼脾氣。
那可是朝內出了名的難搞, 分毫不受絲毫不取,全府上下就兩口子外帶幾個上了年紀的下人, 唯一的女兒前些年也被送進了宮裡。清貧得無懈可擊不說,平日裡還老愛揪人毛病, 逮著個不順心的也不管誰誰誰能直接開懟,要是躲了等放了朝還能跟著你馬車屁股追到家門口去。
明明是個大官,偏生跟個老無賴似的。
煩死個人。
能跟在天子底下幹事兒的誰不沒點眼力見。眼見季柕的臉上已經隱隱透出不耐,外邊進來的幾人忙一人一胳膊一腿地將人抬著往外邊送去。
聽得那一陣熙攘的動靜離遠了,季柕又把趙正德招至跟前:「下午的騎射結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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