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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4 17:33:23 作者: 把三川
被猝不及防推至一邊的季柕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瞧著簡昕對袁西那一股噓寒問暖的勁頭,又看看被冷落至一邊的自己,心下登時堵上一口氣。
他是九五之尊,從來都站在中心,從來都是焦點!從未有人如此忽視他!
他強顏歡笑,倔強的食指對準袁西:「你小子別給朕矯情。」
簡昕立馬將他護在了自己身後:「不會好好說話就不要說,對著一個小孩都能這麼刻薄,真有你的。」
聞言,季柕先是一愣,而後不可思議地怒斥:
「皇后!這是你面對朕應當說的話嗎!?請端正你的態度!!」
「我就這態度怎麼了!?」
簡昕一開始的護崽情節在對面激動的情緒刺激下陡然變質,心底積壓許久的怒火也瞬然如烈火燎原般燒了起來,當下的輸出比季柕只多不少。
「朕好心帶著你逃跑,你就是這樣感謝朕的!?」
「臨跑前那一捧水是誰潑我身上的!?」
「朕都說了那是在給你洗一洗味道!」
「你當我三歲小孩呢?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好,不說這個,那一開始讓我睡地板的是不是你?後來讓我徒手抄書的是不是你?再後來關我禁閉的是不是你?」簡昕回指著他,開始一條條列舉他的罪狀:「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怎麼對我的,再來思考我究竟有沒有必要裝著服服帖帖的態度來伺候你!」
季柕也開始逐漸上頭。
「這假山是不是皇后自己硬要爬的?這前朝是不是你自己偷偷闖出去的?這朝中大臣是不是你自己在暗中勾結的?朕沒賜你的死罪已是開了大恩!」
「笑死,你敢賜我的死罪嗎?」簡昕樂地笑出了聲:「你不敢真的動我的,我就爬就闖就勾結了怎麼樣!?」
「朕一直在讓步,皇后卻步步緊逼,一定要將朕和皇后你自己一同逼上絕路嗎?」
「要怪就怪你打一開始就給我下臉子!你是皇上我還是皇后呢!你給我應有尊重了嗎!?」
「方才遇狼群,朕第一時間便拉著你跑,你現在身上的這件衣服都還是朕給你披上的!」
簡昕怒火中燒:「那臨跑前的一捧水是誰潑我身上的!?」
季柕破罐子破摔:「對!是朕!都是朕的錯行了吧!!」
鐵衛二人:「……」
袁西:「……」
見還有要繼續吵下去的勢頭,三人立馬上前將兩人隔開。
「娘娘莫要生氣了,來喝點水。」袁西將自己腰間還未喝過的水壺取下,扭開蓋子遞呈上前,企圖使用師父先前所傳授的據說在他和皇上垂髫辯駁時常用常有效的飲水封口法。
簡昕連連深呼吸,撈過水壺猛灌下去,企圖用冷水壓下胸中還在騰然燃燒的怒氣。
這頭,鐵衛二人一左一右扶著季柕走到一旁的樹下,背過身順氣:「皇上莫要動怒,俺娘都說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晚點反正都能和好的事情何必現在要焦心焦肺呢——哎呦!」
話剛說完,便被另一人隔空從後踹了一下屁股。那人先是朝他擠眉弄眼暗示了一番這句話有多不合時宜,然後又轉過臉,對著季柕諂笑道:「皇上莫怪,多大點事兒啊,咱不動氣。」
季柕一手緊緊捏著自己的眉間骨,氣地牙根子都在發顫。半晌,才在強大的自我心理調節控制下堪堪平靜了下來。
再睜眼時,那一瞬仿佛世間萬物抽去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氣,面容倏忽蒼老了十歲。只見他緩緩抽出自己被攙扶著的胳膊,一邊擺著手,神情恍惚,如喃喃自語般道——
「女人,太恐怖了。」
*
直到估摸著雙方當事人應當都已經平復好心情,三人才小心翼翼地重新帶著兩人匯在一起。
那兩人彼此沉默著,全然當作對方不存在般,留得周遭的氣氛都尷尬不已。
性格還算精明的鐵衛張了張口,嘗試破冰:「呃這個,皇上,咱接下來去哪啊?」
季柕依舊繃著臉,聲音因為方才激烈的爭吵而帶著了一絲明顯的沙啞:「朕看那山已經離得不遠了,明日便直接去拜山神。」
「那今晚能睡哪?」另一個較為憨厚的鐵衛開口詢問。
為了脫身,他們的行囊都留在了那條溪邊,現在兩兜空空,大半夜的再摸回去也不現實。
袁西弱弱舉手:「屬下來時在西南側看見過一處山洞,粗略瞟過一眼,應當是沒有野獸居住的,還算乾淨。」
語畢,感受到季柕落在他身上猶如肩頂千斤的視線,默默地把自己往下縮。
季柕:「帶路。」
「是!」
袁西一個激靈,右手撫在左胸前,躬身行禮。禮罷,帶著一行人又向西南方向的那一條小路走去。
沒出幾公里,幾人面前便出現了一座半高的小山,待走近了些,才在山側的底邊看到了一處不大不小的洞穴,堪堪可以塞得進他們幾人。
袁西同鐵衛忍受不住這逼仄空間內來自帝後的威壓,紛紛自告奮勇地跑出去揀拾燒火能用上的乾柴。
此時的簡昕與季柕兩人相對而坐,背靠在堅硬的岩壁上,兩相沉默。
季柕細細摩挲著拇指上的紅玉板戒,洞外淡然的月光稀稀透進,映照在金屬便面上反射出剔亮的光質。一排皓齒輕咬住下唇,已經印出了紅痕都恍然不知,心下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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