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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4 17:33:23 作者: 把三川
這個人莫不是在布一盤大局。
皇后現被縛於宮內,單憑她一介女子,尚不足以掀起大浪。太醫院的人能自由出入後宮,自然也能將某些不可告人的消息附於身側。
既然消息能夠往來,那宮外就必然存在著另一個對接口。
而這個對接口,可能性最大的便僅有一人。
「袁肅。」他壓著聲叫出一個名字。
只聽懸於幾尺高的房梁發出一聲輕響,一抹身著墨黑勁服的佩刀男子倏然落地:「屬下在。」
季柕吩咐道:「你去宮外盯好簡府,期間任何的人員出入和關係往來,統統記下。」
「是。」
黑衣男子抱拳應道,隨即後撤幾步,從身側敞開的窗戶翻身而出,悄然無聲地消失在夜色中。
「袁西。」季柕又喊道。
聽聞自己的名字,隱沒在陰影中的少年上前一步,昏黃的燭燈映照出半面精緻的面龐:「屬下在。」
季柕沒有急著下指令,抬眸望了他一眼:「袁沐近來可有曾跟你聯繫?」
「回稟陛下,師父三月前曾來信,說是準備身赴漠北,路迢水長,信往不便,待他回來後自會告知陛下。」袁西雙手抱拳,恭敬回道。
季柕點點頭,語氣緩緩:「袁沐伴朕一同長大,生性自由,朕也不願困他於方寸間,去年便許諾准他出宮。」
「你六歲便排於司衛之列,我當初將你遣派與袁沐整訓,是希望你能學得其劍術之一二。但他那性子,你最好是避著點。」
身為暗衛,最需一顆忠主之心,若有背離之意,即是棄主,是大不忠。
自古帝王最忌違逆,當初袁沐執意解甲棄功,他便是念在舊情才堪堪應下。
但允諾出宮,袁沐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袁西將佩刀置於腰側,單膝跪地,右手合指覆於左胸前,鄭重道:「屬下誓隨皇上。」
聽到肯定的回答,季柕方滿意地點頭:「朕記得你上個月剛至舞象之年。」
宮中事務繁雜,多有不可自明面入手的,於是便歷代培養了一批活躍於暗處的司衛。
皇家司衛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年滿十八,方可獨立執事。因袁沐離宮,年前還未滿十八的袁西已停召四月有餘。
袁西應道:「是。」
「這是你師父任職時所佩戴的衛令,如今交予你。」季柕伸手拉開書桌左側的第二格抽屜,從裡面掏出一方木質令牌:「今日起,你便去盯梢未央宮,若有異況,回來稟報朕。」
袁西的目光凝於劃痕斑駁的牌面,伸手接過。
「屬下領命。」
禮畢,隨著先前那人的路徑從窗口一躍而出,踩著鋪灑而下的月色和婆娑的枝椏而去。
季柕望著夜幕下倏忽掉落的一截被踩斷的樹枝,皺了皺眉。
還是太年輕,能力尚需提升。
*
夜深,宮中靜謐,未央宮的燈燭早早便被吹熄。
室內漆黑,隱約可見中央的紅木雕欄大床上隆起著一團,似已無生息般悄無動靜。
皎潔的月光裹挾著夜風,伴著一抹黑影倏忽落至主樓西側一株高樹上,只一陣風吹葉落的動靜便又沒了聲兒。
暗處,芙秀湊近簡昕耳側:「娘娘,人來了。」
「噓,我看到了。」
簡昕與芙秀蹲在院子的一處角落,兩人冒著嚴寒守至夜半,終於又蹲來了那個偷聽的無恥賊人。
簡昕將手中那段粗麻繩的繩尾交於芙秀,用氣音輕聲囑咐:「聽我倒數,一起拉。」
……
「三」
「二」
「一!」
兩人齊心一拽。
樹上的人似乎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正要動作,可惜已然來不及。
方才還挺拔堅立的高木忽然失去了平衡,裂縫順著樹幹處的砍痕漸漸擴大,露出大半截平整的切面。
伴著樹冠轟然落地,一陣飛揚的塵土被掀起,嗆得迎面的簡昕和芙秀兩人狂咳不止。
一片迷濛的視線中,簡昕恍然看見那個身影堪堪搶在樹幹落地前竄出,在不遠處的草坪上狼狽地滾了一圈。
「來人吶!抓刺客!」芙秀捂著口鼻,高聲喊道,尖銳的聲音劃破靜夜。
方才樹倒的那聲動靜已然將未央宮裡的人驚醒得差不多,現下一喊,廂房中立馬湧出來一群人。
「保護皇后娘娘!」
「抓刺客!刺客在哪!?」
「有刺客!!快來人!」
「都起來!保護娘娘!!」
……
那刺客跪地起身,背著人群的方向猛衝至北面的圍牆。
他站在圍牆下曲腿蓄力,奮然一蹦。
長手高伸,剛扒上牆頭,竟是「刺啦」一聲又滑了下來。
「!」
簡昕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賊人,束手就擒吧!四面的牆上都被我刷上了油水,你爬不出去的!」
袁西暗罵一聲,剛解開縛刀帶準備靠硬拼搏出重圍,不料轉身便被湧來的一群人淹沒。
一片混亂之中,他只感覺到有無數隻手死死按住了他的肩膀,強硬地將他的雙臂反扣住,在手腕處纏上了一根細長的繩子。
芙秀高聲問道:「綁上了沒!」
「綁好了!」
……
正廳內,簡昕拉來一把凳子正坐在賊人面前,上下打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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