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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4 17:33:23 作者: 把三川
芙秀轉頭看向簡昕,只見她仍木訥地盯著一處,四肢僵直,不由疑惑地輕推了推她的胳膊:「皇后娘娘?」
「……」
「您還好嗎?」
簡昕顫巍巍地伸手攀上芙秀靠過來的手臂:「本,本宮的腰,動不了了。」
「!」
*
去往朝殿的路上,趙正德亦步亦趨地跟在季柕身後,時不時小心翼翼地抬頭觀望,只感覺往日男人那生人勿進的氣質現下又凌冽了幾分,不由地縮緊了脖子。
昨日的夜食破例擺了兩道皇上愛吃的點心,未批完的奏摺也送去給丞相了,屋裡擺了十又五個水盆,吸灰效果當是極好的,怎得今日能氣成這副模樣?
莫不是,皇后幹了些什麼?
正思索著,只見面前那道身影倏然頓了頓。
趙正德忙走上前,笑臉詢問:「皇上,可是有何吩咐?」
季柕梆著聲音道:「去給皇后傳話。」
「既然這麼想念朕的母后,那便現在就去永壽宮請安,正好太后如今吃齋念佛,皇后也可順便為前線守兵抄送百張拜福請。」
這拜福請一份也有三百字,趙正德聽著也有些於心不忍:「百張會不會……」
季柕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也想抄?」
「百張,對,就是百張,奴才這就去轉告娘娘。」嚇得他連禮都沒行到位,慌不迭轉身往回跑。
彼時芙秀剛扶著簡昕坐下,還未等到來上班的太醫,倒是先等到了折而復返的趙正德。
「娘娘,奴才來替皇上傳個話。」
簡昕沉默著聽完,掏了掏耳朵,轉頭向芙秀確認:「多少張?」
芙秀:「一百張。」
趙正德笑眯著眼補充:「正反面。」
簡昕同樣笑著臉,咬牙道:「我讀過書的,什麼宣紙還能寫正反面?」
「回娘娘的話,是開物處的長令新研究出來的紙張,據說不滲水不滲墨,造價低,工時少,很是方便呢。」趙正德感嘆:「還配了一支形式新穎的筆,墨筆一體,雖細猶晰,昨日皇上見了也是讚不絕口。」
頓了頓,繼續道:「娘娘,皇上說如今邊境雖定,但仍有不可預之暗機,一切準備皆需儘早,娘娘不如現下便去永壽宮吧。」
她能說不嗎?不能。
因為那頭話音剛落,她就已經被邊上的芙秀火急火燎地拉起來往門口拖了。
?
你在急什麼?!
趙正德趕忙追上來:「等等,皇后娘娘您這身去見太后不合適的啊!」
我知道啊!你跟她說啊!!
「這有何不妥?娘娘已經穿戴整齊了。」芙秀不耐煩地回頭問趙正德。
「太后畢竟是皇上親母,娘娘覲見當禮鳳裝,冠鳳飾,這才合乎禮儀。」
「嘖。」
芙秀將簡昕拉回內室後,又架出來一件委地鳳袍,明黃配紅綢,銀線穿金絲,那抹絢燦晃地她都睜不開眼。
「……要這麼隆重的嗎?」這外套看著得有五公斤了吧。
趙正德細細打量了幾番:「呃,雖說是有些過頭,但應該,差不太多?」
而當簡昕真正披上的那一瞬,雙膝差點一軟。
「這衣服多少重?」
「十五斤。」
「多少?」
「……二十五斤。」芙秀輕咳一聲:「娘娘稍等,奴婢再給娘娘戴下鳳冠。」
然後她就看著一個嵌滿碎金和寶石,吊墜琳琅,玉鳳盤飛的金冠呈在了她的面前。
簡昕伸出手比劃了一下:「這東西比我頭還大。」
「顯氣派,定是要比頭大的。」
「我不戴。」
「好,奴婢幫你戴。」
「我說我不戴。」
芙秀喚了幾個婢女進來:「娘娘坐不太穩,你們去扶一下。」
於是便有四雙如鐵鉗般的手牢牢錮住了她。
簡昕怒不可遏:「你就是皇帝的人吧!」這土匪樣跟那個狗皇帝如出一轍!
芙秀捧起頭冠,作吃驚傷感狀:「哎呀怎麼可能呢!奴婢這輩子只會是皇后娘娘的人啊!」
語氣浮誇但面部表情冷淡,虛假到一邊的趙正德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見穿戴完備,趙正德上前屈身道:「娘娘,奴才已經安排好了肩輿,過去永壽宮只用一刻鐘便好。」
聞言,簡昕朝他投以感激的熱淚。
謝謝你,人道主義的光。
*
「太后與先皇恩愛二十載,即便天人永隔,太后仍執意留髮出家,日日為先皇念經求福,盼來世仍能相會。」趙正德走在肩輿一側,同簡昕講述先帝與太后的往事:「奴才雖伴先皇左右,但仍比不上太后陪在先皇身邊的時間多,京城中一直流傳著先皇與太后的佳話,真可謂羨煞旁人。」
「哇哦。」簡昕很配合地捧了個場,只是頭上頂著的東西太重,她只好梗著脖子轉眼珠。
「太后娘娘雖說有時是不太好說話了些,但待人還是極好的,娘娘這是進宮以來第一次見太后,千萬記得要做足禮數。」
芙秀提醒道:「進門走至殿中,兩手交疊置於左腰前,右腿後點,屈膝低首,等太后叫起後方可起身。」
「太后不喜與人多言,娘娘即問即答便好。」
……
一刻鐘後,肩輿落地,幾人停在了大門緊閉的永壽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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