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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4 15:24:21 作者: 那隻楊
也不知道簡秋雨在不在,她就這麼來了。
沒一會兒,門鈴應聲,簡秋雨拉開房門,她穿著寬鬆的白色睡衣,頭髮慵懶地披散著,見了宋遲穗,她微微一笑:「遲穗怎麼來了。」
她抬起頭微微一笑:「老師,我找你有事。」
簡秋雨迎著她進門,起身去泡兩杯茶,一面柔柔地說著:「你是稀客啊。」
宋遲穗打量著她的房間,房間多了許多的手辦,其中有一個手辦娃娃十分像她。她留著整齊的劉海,穿著蓬蓬裙,手腳還有脖子都被線穿通,一看就是提線木偶。
宋遲穗心驚了驚。
眼前的人總是一副慢條斯理溫柔溫和的模樣,這兩年對她也是,可她總覺得不自在,或是她從未在意過簡秋雨的舉動,也從未將她納入過危險人物的名單,才放鬆了警惕。
「遲穗。」
透明的水杯叩在桌面上,發出聲響,簡秋雨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同樣看到了那個娃娃,便匆匆一笑:「這是動漫里一個人物,小魅影。」
宋遲穗並不關心這些,知道這人和她沒什麼關係,便收回雙眸,她捧著水杯,看那一粒粒茶葉豎起來,在水裡起起伏伏。
從哪裡問起。
宋遲穗叩了會水杯:「不知道老師還記不記得,我家離有盞山茶花燈。」
問完後,她注視著簡秋雨的神情,她的臉古井無波,最多的動作便是喝了口茶,緩緩搖頭:「你家燈那麼多,我怎麼記得。」
何況已經過去了兩年。
宋遲穗笑著:「我的意思,老師曾經在我家,有沒有看見過一盞燈,那盞燈是....是我亡妻送我的,兩年前,它忽然不翼而飛。」
人一旦做了壞事,那記憶是非常深刻的,簡秋雨若失手打壞她的燈,必定印象深刻。
面前的人似乎思索了一會兒,淡然道:「兩年前?好遙遠的事了,你是因為這件事特意來的?」
簡秋雨饒有興致盯著她,默默翹起二郎腿。這鄧離也已經死了兩年,燈的事她怎麼說都行。
她摩挲著玻璃杯,蹙眉佯裝思索:「那盞燈我記得.....像是鄧小姐拿走了。」
宋遲穗眉毛一挑,臉色漸漸沉下來。
雖然她不知道全貌,但她知道,簡秋雨在撒謊。
七八月的天,她忽然覺得背脊發寒,那個她信任了很久的簡秋雨,在這一瞬間,全然崩塌。或者說,早就崩塌,只是她現在才看清而已。
為什麼她謊話連連,燈說不定就是她弄壞的,嫁禍給她,挑起她和鄧離的矛盾,讓她一走了之。
她又為什麼這麼做?
宋遲穗握著水杯,指節發抖,良久,一雙手朝她握過來:「遲穗,怎麼了。」
那一瞬間,手背雞皮疙瘩竄起,從胳膊蔓延到五臟六腑。
對,就是這樣的感覺,簡秋雨如有若無地給過她好幾次這種感覺。
她猛抽開手,呼吸急了些:「沒事,我有點低血糖,先回去了。」
手掌撐著桌沿,險些沒站穩,往後倒時,有一片手掌穩穩地拖著她的腰,簡秋雨不知道何時站在她身後,整個人靠得很近,呼吸重重地。
宋遲穗下意識往後退,與她隔了兩步。
「家裡有葡萄糖口服液。」
「不用,我車上也有。」
她怎麼就不知道,也沒往那方面想,簡秋雨對她竟是這種情感,讓她一時難以接受。
那些曾經莫名奇妙的肢體接觸,在經過她懵懵懂懂的時期後,總算迎來了答案。
當時只覺得是關懷,現在竟想到是別有用心。
心陡然一涼,她忽然覺得難堪,只想破門而出。
她扶著門把手往下一壓,重重拉開門,簡秋雨卻抵了上了門,將它叩回去,發出重重聲響。
為什麼兩年的的守護,三年的陪伴抵不過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替身。
還拿著一個小事來興師問罪。
不就是一盞破燈,她給她買十盞,千盞。
順了她吧,她會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
她支著胳膊,微微彎腰,像是一道黑暗的陰影要將她全然籠罩。
門外響起兩聲叩門,打斷了她的動作:「小姐。」
簡秋雨神情淡然:「你別逞強,喝了葡萄糖再走。」
一面拉開門,笑著面對周喜民:「周管家。」
周喜民站在門口:「小姐怎麼了?」
宋遲穗躍到門口,一下溜了出去,她面色冷冷地:「沒事,我剛剛有些頭暈,回家吧。」
目送兩人的身影到走廊盡頭,簡秋雨才關了門,她低在門上,身體像灘軟泥慢慢下滑,不由自主笑起來,聲音在眾多手辦娃娃中迴響,配合著那些娃娃的笑,顯得十分詭異。
宋遲穗那麼聰明的人,怎麼不知道她的心思呢,怕是知道後,避之不及吧。
她還記得,畢業的那天,她和宋遲穗說的話。
「遲穗,你以後不再是我學生了,我們不再是師生關係。」
宋遲穗笑了笑:「可你永遠都是我的老師。」
宋遲穗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問那盞燈的原因,原本鄧離就不是因為它而離開,現在她終於明白,有的事情就是需要去問,無意間就能問出其他的答案。
比如那盞燈就是簡秋雨砸碎並且嫁禍給她的,比如對她心存不好的心思,她不去問,永遠蒙在鼓裡,永遠對簡秋雨有一層老師的濾鏡,現如今終於,終於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