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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4 13:48:12 作者: 莊生公子
艙房內燃著璀璨的琉璃燈,李映柔剛上過藥,身著雪色中衣,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李韶坐在床沿上,輕聲讀著話本,餘光瞥到她已經睡熟,這才將話本放下,拎起被衾小心翼翼搭在她的細腰上。
藤條抽的雖然不狠,但上頭帶刺,很容易感染,李映柔這兩天一直斷斷續續低燒,委實讓他心疼,呼吸都變得凝滯下來。
李韶靜默凝著她瓷白如玉的臉,眼睫纖長,翹鼻嫩唇,從小到大都是這麼完美,正巧長在他的心尖上。
他雙臂撐在李映柔兩側,俯下身,面朝那張櫻桃小口,緩緩移過去。
就在這時,艙門不合時宜的被人打開。
「陛下,靳緯他——」
刻意壓低的聲音戛然而止,李韶微微側目,正巧看到停駐的皁靴。恨意夾雜著報復欲席捲在他的胸腔中,他想當著晏棠的面深吻她的唇瓣,越深越好,然而斟酌再三,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慢條斯理的起身,隻言片語都沒說,與晏棠擦肩而過。
晏棠並未多想,跟著他走出船艙。
茫茫夜色中,李韶一襲緋紅靠在船舷上,手指輕叩著船邊緣木,容顏隱在昏暗中,看不真切,「愛卿有何事?」
晏棠沉聲道:「陛下,靳緯已經交待完整,奏疏在這裡。」
說完,他將奏疏呈上。
李韶接過來一審,慢悠悠將奏疏遞還,「愛卿辛苦了,早點回去歇著吧。」
晏棠凝視他那張溫然面容,薄唇輕啟:「陛下,臣想進去看看長公主。」
「長公主一切安好,用不著你看。」李韶冷下臉,未等他回答,再次回到船艙,將艙門緊緊關上。
回到京師後,李映柔的精神狀態已經好了很多,她沒有跟李韶入宮,堅持回到了自己府邸養傷。
竹筠望著她的傷口,一邊上藥,一邊心疼落淚。
李映柔笑著勸她:「別哭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我小時候被母后責罰,不也被藤條打過嗎?」
竹筠默然點頭,將眼淚收了收。她清楚記得,主子那時大概七八歲,正是貪玩的年紀,先皇后素來嚴厲,經常懲罰主子。
李映柔倏爾想到什麼,烏眸晶亮,仿佛含著一汪水:「你一會去煨點養身湯,估摸著晏棠一會要來。」
竹筠上完藥,替她重新穿好衣裳,「奴婢這就去。」
果真如她所說,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晏棠就火急火燎的進了屋,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裡,力道之大,似乎怕她一瞬間溜走。
「不就是在船上兩三天沒見著嗎?至於這樣?」李映柔對他的表現哭笑不得,嬌聲道:「疼,後背疼……」
晏棠這才清醒過來,趕緊鬆了力道,抿唇望著她。
他一直都未開口,目光幽幽,飽含著委屈之意。李映柔靠到他肩上,手指摩挲著他的喉結,納罕道:「怎麼了,看樣子心情不好?」
回想到船上那兩日,晏棠胸悶氣滯:「在船上我想去照顧你,結果陛下連你的面都不讓我見,非要自己守著你,我有點……」
「傻子,你怎麼誰的醋都吃?」李映柔沒奈何的嗔他一眼,耐心哄道:「好了,我都沒跟著他進宮,刻意在府里等你呢,生什麼氣呀?他不一直都是這樣嗎?」
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晏棠不由肅起臉,前世李韶雖然會給他穿小鞋,但從未如此明目張胆的排斥過他,說難聽點就像只護食的狗,誰搶咬誰,連他送來的藥都給倒掉了。
少年皇帝羽翼漸豐,人也跟著愈發霸道,晏棠隱隱不安,旁敲側擊道:「你跟陛下的年紀都不小了,往來上還是多注意避嫌,外面的傳言已經夠多得了,要不然還得我去堵住悠悠之口。」
不倫他再怎麼掩飾,也規避不了滿是味道的話頭。
李映柔伸嘴咬他的喉結,含笑道:「行,我知道了,醋郎大人。」
當晚,李韶對靳明陽下了閻王令。
梁郁中立在勤政殿,聽完天子的安排,憂心道:「陛下,這樣做能行嗎?會不會太慌了?」
李韶站在桌案旁,隨手摘下一朵緋紅如火的花,揉進指尖碾壓,「靳明陽的證據拿得差不多了,那些小兵小蟹,不夠的話你們再羅織一些,朕不想跟他們拉鋸了。」
見聖意已決,梁郁中垂目道:「是,臣領旨。」
梁郁中火速出去安排,李韶將殘花擲在地上,輕嗅指尖殘留的芬芳。
若沒有嘗過,他或許還能忍,而船上幾日的偷噙讓他食髓知味,心頭跟著躁動不安,恨不得立馬就將朝思暮想的女人收入囊中……
多等一日都覺得漫長。
在梁郁中的安排下,靳明陽的嫡長子策馬碾死了一名無辜路人,旋即被順天府抓走了。
靳明陽得到消息,來到勤政殿替長子求情:「陛下,犬子雖然行事魯莽,並這次非刻意而為之,乃是那刁民生生往馬上撞。不過事已至此,老臣願意撫恤亡者家人,只求陛下開恩,繞過犬子一次。」
不過是死了一個庶民,他身為內閣首府,有的是錢撫恤亡者。只不過這事鬧到了順天府,他無法私下處理,只能來求天子恩典。
殊不知李韶的態度與他大相逕庭,冷然坐在案前,眉眼間不復往昔的溫雋嫻雅,「首輔大人,大公子早就聲名狼藉,如今又是當街案發,鬧得京師滿城風雨,你讓朕如何開恩?朕也是頗為無奈,只能按照大魏律法秉公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