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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4 13:48:12 作者: 莊生公子
刑房外的迴廊中,龍袍加身的李韶端坐在暗處,忿然下令嚴查當鋪,寧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當鋪的東家很快就被抓緊詔獄,他滿心納罕,但區區一個商賈被這般陣仗款待,明顯就是攤上大事了。當姚瀝手持鞭子問他話時,他即害怕又委屈。原來這扳指是一個太監從宮中偷拿出來換錢的,而這位太監曾是汪皇后的內侍,與一年前感染風寒病逝。
線索並未就此中斷,在錦衣衛的追查下發現太監還有一個表弟在京師一家酒樓打雜,人迅疾就被他們控制。
表弟名叫王游,方才二十出頭,一開始不肯老實交待,奈何嘴硬也抵不住酷刑伺候,很快就將事情交待了。
他的表哥乃是靳明陽的心腹,當年受靳明陽指使暗殺先太子,這扳指是他表哥偷來的。事後靳明陽讓他處理掉扳指,表哥的父親在京師重病,急需錢財醫治,便偷偷留下這扳指拿出去當了換錢,讓王游給父親抓藥吃。
兜兜轉轉,這枚扳指最後落在了貪財的汪廣牟手中,而他並未仔細賞析,只當是哪個潦草王爺入不敷出,典當出去的,誰都沒有想到平平無奇的扳指背後竟然染著儲君之血。
王游驚懼看向凶神惡煞的錦衣衛,顫著聲說:「我表哥自知命不久矣,還留下書信一封交予我保存,說日後若有人查到我頭上,讓我將此信交出。表哥說他即便是困頓在黃泉,也要與這些弄權之人玉石俱焚……」他睜大雙眼祈求:「各位爺,我告訴你們書信在哪,饒我一命,我是無辜的……」
姚瀝的旁邊,晏棠負手而站,眉眼愈發狠戾,「書信在哪?」
王游咽喉道:「在我家院子裡,第三棵刺槐樹東側兩步遠的位置……」
三日後,毅德太子溺水案告破,錦衣衛奏疏密呈天子。
當拿到奏疏時,李韶的手愈發顫抖,這一刻禁錮在他身上的枷鎖終於解除,喜悅過後是一種如負釋重的悵然。
他密旨一道封賞眾人,第一時間拿著奏疏來到了長公主府。
修養多日的李映柔臉蛋略微豐腴了些,嬌媚麵皮吹彈可破,倚靠在床欄處盯著風風火火闖進來的李韶,蹙起眉尖,責怪道:「身為天子卻這麼莽撞,成何體統?」
下了御輦,李韶是一口氣跑進來的,微喘粗氣行至床前,將手中明黃色的奏疏遞給她,「皇兄的案子,有結果了。」
他溫和的聲音蘊著幾分寬慰,李映柔怔怔望著那本奏疏,好半晌才接過來打開
晏棠的字跡如娟,將案子從頭到尾寫的細緻,一字字映在她眼眶裡,長睫之下的雙瞳漸漸淚光盈盈。
「不是你……竟然不是你……」她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笑容參雜著哭意,幾分嘲弄又有幾分哀戚。
李韶看著心疼,悽然道:「對,皇姐,不是朕。」
舊影走馬燈一般在腦海晃過,李映柔頭疼欲裂,握緊奏疏的手暴出細長青筋。
多年愛恨竟然錯付,她所有的付出乃至死亡都變得愚蠢可笑,箭矢四處亂射,卻無一根命中靶心,全都扎在了疼愛她的弟弟身上!
她闔上哀涼雙目,任由淚水浸濕被衾,「殺了靳明陽……殺了他!」
前世她被靳明陽蒙蔽,為了得到他的支持,還以父之禮相待,每年生辰壽誕都未曾缺席。如今齷齪之事被曝光,她只覺脊背發發麻,作嘔的感覺層層如浪般席捲著她。
她要讓要這狗賊以血祭奠!
胸腔徘徊著熱意,李映柔堅持不住,手撐在床沿難受的乾嘔幾聲,原本紅潤的臉又變得煞白如雪。
朦朦朧朧間,她被擁入溫暖的懷抱。因為她無意的一句話,懷抱中的龍涎香甚是清淡,裊裊傳入鼻息,思緒都跟著沉定下來。
「皇姐,現在還不是殺靳明陽的時候,僅有一張書信,罪證不夠。」李韶輕撫她的後腦,微微低頭,謹小慎微的在她髮髻上輕吻,「稍安勿躁,朕會為皇兄討個公道!」
作者有話要說: 李映柔:怎麼辦,錯怪弟弟那麼多年,我要好好補償他!
李韶:對,要好好補償朕!
晏棠:嗯???我呢???出力不討好??
第35章 、暮鍾起
天邊一縷曦光乍破,自淡薄如煙的雲層射下,天幕漸漸變得藍湛輕透。
李映柔緩慢的睜開眼,昔日嫩薄的眼皮早已變得厚重,空洞混沌的眼神凝望著床頂的幔帳,這次沒有再流出淚來。自從皇兄溺水一案告破,她已經將自己關在寢房好多天了。
昨夜放縱著喝了幾杯酒,她扶著微痛的額頭下了床,坡腳行至門前,吱呀一聲將門打開。
竹筠和洗漱婢子們在外面候著,甫一聽見聲響,齊齊抬頭看去。
只見一位清麗的女郎站在門邊,赤足踩在猩紅地毯上,烏髮如瀑垂在腰際,散發著幽暗柔和的微光,一張嫩白臉皮五官姣美,雖未施粉黛,反而透著一股出水芙蓉的天然風韻,讓人過目不忘。
「殿下,外面風寒,當心著涼。」竹筠回過神來,率先進屋攙扶她。
李映柔並未著急走,腳踝的傷還未痊癒,便半倚在竹筠身上,任由涼風灌進溫暖如春的室內,伴隨著朔風侵襲,徹夜麻痹的神思一點點變得清明起來。
她淡聲道:「替我梳妝,我們進宮一趟。」
竹筠遲疑道:「殿下,您的腳傷……」
李映柔不屑笑笑:「不必管了,若是要等腳傷好了,怕不是要開春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