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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4 13:48:12 作者: 莊生公子
    李映柔拍拍他的肩膀,細聲問:「韶韶,叫我來有什麼事?」

    「那個……」李韶直起身來,「黛眉它昨日跟昭儀們玩了一會,吃壞了肚子,朕已經讓太醫看過了,但情況不太好。」

    話落,他緊張的揣摩著李映柔的神色,讓他意外的是,對方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急躁。

    李映柔微蹙眉頭,問:「黛眉在哪呢?」

    「在那。」

    順著李韶手指的方向,李映柔這才看到縮在描金榻上的黛眉,它過於安靜,一動不動。

    李映柔走過去,輕輕撫了幾下它的脊背,貓兒的確萎靡不振的樣子。

    李韶行至她身邊,安撫道:「皇姐,你別生朕的氣,朕已經罰兩位昭儀去抄寫佛經祈福了。」

    「不用這麼大費周章,人們都說貓兒有九條命呢,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的。」李映柔抬頭看向他,明湛的雙眼似有藏不住的心事,「韶韶,我……想問你件事。」

    李韶見她難得肅然,頷首道:「皇姐儘管問吧。」

    李映柔張張口,話卻哽在喉嚨中。

    其實她很想問問,若是她謀反,他會怎麼處置自己。前世李韶竟然想留她性命,委實讓她意外。

    不過這個想法稍縱即逝,不管白綾是御賜還是梁郁中假傳聖旨,也沒那麼重要,橫豎她已經死過一次了。

    這麼想著,李映柔將話咽回去,釋然笑道:「算了,時辰不早了,若無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起身行禮,與李韶擦肩而過。

    李韶心覺不對,額間凸起細微的褶皺,追出勤政殿拽住了她的胳膊,「皇姐,你有事為何不與朕直說?」他滯了滯,低聲試探:「馬上就要到皇兄的祭日了,皇姐可是又惱朕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李映柔眸光清寒,掙脫他的手,冷冷說:「陛下多慮了。」

    但凡提及毅德太子,她就會變得寡淡無情,光眼神都能讓人寒到心骨。李韶抿緊薄唇,開口時話音帶著討好之意:「皇兄的祭奠儀式朕已經派人準備好了,到時候朕會隨同你一起去。」

    每年皇兄祭日,李映柔都會準時前去祭拜,李韶也追隨在側,即便是登基後也沒有一年缺席。

    起初她有些抗拒,覺得他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後來也就想開了,若是讓李韶替皇兄守一輩子陵也是應該的。

    畢竟他坐的位置,本該屬於她皇兄的。

    腦海中浮現出皇兄衣決翩然的樣子,李映柔只覺胸口又疼起來,不想多看一眼李韶:「多謝陛下。」

    留下一句話,她踅身走下高階。

    這次李韶並未去追,而是駐足在白玉廊上俯首凝望。

    李映柔沒有坐鳳輦,順著冗長的宮道一路向南而行。

    平心而論,李韶乖巧聽話,一直待她很好。她也曾勸說過自己讓往事消散,可執念就在心中反覆叫囂,揮之不去。

    事發那天,皇兄自南方帶來了禮物,邀她去玫若湖邊去拿。只不過皇兄很奇怪,特別讓婢子告訴她一定要單獨前往,說有非常重要的事告訴她,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她滿腹狐疑,只得聽從皇兄的話,兀自赴約。

    玫若湖邊有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她抄近路從假山中穿過,殊不知卻被人打昏。昏迷之前,他看到那人手戴白玉扳指,而這扳指就算化成灰她也認識,是她送給李韶的生辰禮。

    事發之後她將此事告知錦衣衛,李韶很快就被帶走秘查,然而卻沒有找到關鍵性證據。李韶堅稱這枚扳指被偷,宮中大肆搜查也沒有找到類似物件,最後父皇下了死命,此事不了了之。

    她不甘心,一直在私下調查,有宮人告訴她,那日李韶跟皇兄起過爭執。為此她試探過李韶,可對方支支吾吾說的模稜兩可,明顯是在對她撒謊。

    她愈發確信,李韶就是罪魁禍首,為的就是奪那九五至尊之位。

    後來,她就在這條道上一路走到黑。

    「殿下小心。」

    竹筠的聲音將李映柔的思緒喚回,她頓住步子,這才發現人已經走到了宮門口,再往前兩步,就是朱紅門檻。

    寒風從宮門往裡倒灌,李映柔鬢髮微亂,停頓些許,徐徐回望。

    遠處勤政殿外,那抹緋色身影混在紅牆中,還是被她輕而易舉的發現了。李韶還未回去,兩人隔著老遠遙遙相望,隨後視線被她生生斬斷。

    她決然踏出宮門,寬袖掩住的手漸漸攥緊。

    出了承天門,公主府的馬車候在外面。

    李映柔手拎裙闌踩著杌子上去,隨後又挑開幔簾,換來竹筠耳語:「你去給晏指揮使送個信兒,戌時,我在府邸等他。」

    作者有話要說:  晏棠:嗯???那啥??我有戲了??

    李映柔:給老子把刀磨快點!

    李韶:黑化值+100

    第31章 、扶搖上

    入夜後,李映柔一身中衣坐在妝檯前,烏髮傾瀉如瀑,直垂腰際。鏡中美人不施粉黛,眼波流轉間似有深深哀愁。

    蒼幕低垂,戌時就快到了。

    想到那個英姿挺拔的身影,她的心如若擂鼓。

    兩人早已纏綿過無數日夜,可這輩子再做那事,心中竟然徘徊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有悵然,有羞澀,又有幾分莫名的抗拒。

    世間籌碼那麼多,偏偏她要恃美行兇,偏偏那個人只吃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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