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5章我尊重她的選擇

    「藥物的負作用，會讓病人嘔吐不止，也可能會發高燒，但最主要的是她的精神狀態……」陳教授微頓之後，說出了令穆井橙最擔心的事實，「她可能會出現精神錯亂，甚至昏迷。」

    穆井橙一聽，瞬間急了，「藥物不是用來延長她的生命嗎？為什麼會讓她的病情惡化？她現在也只是有些迷離而已，可你們卻要讓她承受那麼多痛苦之後，直接昏迷？」

    「你冷靜一下，先聽陳教授說完。」區少辰緊緊的握住她的雙手，眼睛裡全是擔憂，「不管是什麼情況，也只是預測，更何況，選擇權在我們。」

    聽著區少辰的勸解，穆井橙這才緩緩的冷靜下來。

    陳教授知道她很難接受這個現實，但做為醫生，他必須得把話說清楚，畢竟家屬有知情權。

    「姚女士的狀態看起來比較穩定，但隨時都有可能離開。而這個藥物雖然會讓她更加痛苦，但卻可以刺激她早已衰竭的器官，確保她在這四天裡，依然活著。」

    「痛苦的活著嗎？那還不如……」穆井橙說到這裡，突然便停下來了。

    那麼痛苦的挨著，還不如死掉。

    可這話，她說不出來。

    突然之間，她想起了什麼，於是轉頭看向區少辰，「那你說的那種藥嗎？那種禁藥，它會怎麼樣？」

    區少辰和陳教授對視了一眼，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這才道，「和陳教授的那種藥性有些接近，只不過，不會那麼痛苦。它的作用是刺激病人的全身細胞，讓她有一種……」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迴光返照的狀態。」

    「迴光返照……」穆井橙的臉色蒼白，聲音有些虛弱的重複著這個詞。

    這個離死亡最近的詞。

    「不過，那種藥與會讓病人產生幻覺，也就是精神上的麻痹狀態。」

    「什麼意思？」

    「就像吸毒一樣，短暫的精神刺激，會讓她變的看起來好了很多，可她的精神已經不受她控制。」區少辰眉頭微收，目光望著她的雙眼，這才道，「也就是說，她有可能會不認識你，甚至不記得你。」

    聽到這裡，穆井橙已經沒有再聽下去的想法了。

    不認識她，甚至不記得她？

    那可是她的媽媽！

    她在臨走之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參加自己的婚禮，把自己風風光光的嫁出去，若是她不記得自己，甚至不認識自己的話，那她的這個願望還怎麼實現？

    而她想盡辦法的延長媽媽的壽命，不就是想讓她開心的多活一天，不就是想讓她能親眼看見自己出嫁嗎？

    可到了現在她才明白，不管什麼方法，都會將她心底最大的願望給磨滅，都會讓她失去當初的心愿，當初的期盼。

    怪不得……

    怪不得她會放棄治療，怪不得她不想再繼續住在醫院，再繼續用那些藥。

    因為她想讓自己保護清醒，想好好的多活兩天，而不是在藥物的折磨下，痛苦的煎熬。

    媽媽，我終於明白你的意思，終於懂你的想法了。

    想到這裡，穆井橙的心裡突然不再害怕，也不再恐懼了。

    她緩緩的抬起頭，目光堅定的看向區少辰和陳教授，聲音也堅定了很多，「不用藥了，我們什麼都不用了！」

    區少辰和陳教授對視一眼，然後審視的看著她，「你想好了？」

    「既然沒有一種辦法，可以讓她在不痛苦的情況下活下來，那還不如順其自然。」穆井橙哽咽的停頓了一下，此刻她的眼睛裡雖然有淚光，但卻被她堅強的壓了回去，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然後目光堅定的看向區少辰，「我尊重她的選擇，也相信她能堅持下來。」

    堅持到她的婚禮，堅持到把她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她相信她能做到。

    一定能！

    區少辰看著她變的理智起來，欣慰的鬆了一口氣。

    這也是他最先希望的結果，畢竟那兩種藥，對姚海約的傷害太大，以極其的痛苦來換四天的時間，他覺得確實不值得。

    別說穆井橙無法接受，他又何嘗接受的了？

    只是，這個抉擇，對於穆井橙來說確實痛苦。

    不過，幸好她還算清醒。

    「我同意你的決定。」門口，盛子墨向他們走了過來，他的臉色極為嚴肅，目光卻堅定的看著穆井橙，「與其讓媽那麼痛苦的煎熬著，不如讓她……心安的離開。」

    穆井橙轉頭去，當碰到盛子墨堅定的目光時，才剛剛建立的堅強，就那樣瞬間瓦解了，「可是媽……」

    她的話還沒說出來，眼淚便無法控制的泛濫。

    盛子墨心疼的將她擁在懷裡，像哥哥一樣安慰著她，「媽也是不想受那些罪，所以才會放棄治療的。我們應該尊重她的選擇，不管遇到什麼困難，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和她在一起，我們陪著她，好嗎？」

    穆井橙重重的點著頭。

    區少辰看著他們，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然後轉身看向陳教授，「麻煩你跑這一趟了。」

    陳教授當然也知道了穆井橙的決定，很顯然他也沒有待在這裡的意義了。

    於是，唇角微勾，目光平靜的看著區少辰道，「其實，我也不希望姚女士在那樣的過程中離開，相比之下，區太太的選擇是對的。」

    區少辰認同的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那……」陳教授看了看穆井橙，看到她低落的情緒，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轉頭看向區少辰，「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好！」區少辰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看向院子裡的救護車，「若是有需要，我再給你打電話。」

    陳教授點了點頭，目光再次落到穆井橙身上，「區太太有孕在身，情緒還是需要控制一些的，否則對她和孩子都不好。」

    「知道！」

    「那我走了，再見……」

    陳教授轉身走了，救護車的離開將穆井橙從悲傷之中拉了回來。

    她抬頭看向遠去的救護車，伸手將臉上的淚水擦了個乾淨，剛剛脆弱的情緒，也在這個時候漸漸變的堅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