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270:武夫可靠
2023-10-03 20:29:18 作者: 暗香
雲染緩步走出去,就看到太子妃正坐在外面,而其他的人早已經不見,估摸著已經告辭離開了。
司空穆晟在外面的花廳候著,太子妃端莊的坐在那裡等著雲染。
看到雲染出來,太子妃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對著她說道:「坐,咱們說說話。」
雲染哪裡還有心情坐下,但是也知道太子妃怕是賊心不死。
方才更衣看診的這段時間,她仔細想了想,只怕這件事情不是個意外。從一開始那個孫芸就針對自己,若是無人授意,她又不傻,怎麼會做這個得罪人的事情?
何況,孫芸那一桌,還坐了個最後進入東宮的郭雲蕎,這就由不得雲染多想。
上輩子原主落水是在肅郡王府,這輩子是在東宮,但是穆沁嵐也同樣出現在東宮,這裡頭有沒有她的手筆,雲染現在還不知道,可是如此巧合卻不得不令人懷疑。
雲染已經恢復冷靜,躬身謝過喬氏,這才在錦杌上坐下,垂頭靜默不語。
她到要看看,太子妃說出個什麼來。
太子妃看著雲染這幅樣子,端起茶盞抿口茶,徐徐放下,這才輕聲說道:「今日的事情實在是令人難以預料,讓顧姑娘受驚了。殿下跟我都會對顧姑娘進行補償,不知道顧姑娘想要什麼?」
太子妃這是什麼意思?
雲染摸不清楚她的心思,就索性不跟她兜圈子,直接說道:「多謝太子殿下跟太子妃的好意,只是雲染並不需要補償。」
一口拒絕,太子妃倒也不意外,眼睛落在雲染的身上,笑眯眯的說道:「說起來今日的事情雖然意外,但是洛王英雄救美,偏偏顧姑娘跟洛王又是對門,可見這也是有緣。」
雲染臉色發青,抬起頭看向太子妃,一字一字的說道:「太子妃這是何意?雲染素來恪守規矩,就算是跟王爺住對門,但是深宅內院雲染從不輕易出門,不知道太子妃說的這個緣分從何而來?」
現在雲染明白了太子妃的用意,這是想要給她跟司空穆晟扣上一個私相授受的罪名。所以,今日就算是出了意外,也能混淆視聽遮掩過去。
簡直不要太無恥!
雲染當機立斷,立刻起身,不給喬氏一點機會,做出一副深受打擊,面色鐵青蒼白,飽受委屈雙目含淚的模樣,踉蹌著扶著秋禾的手出了門去。
太子妃:……
太子妃絕對沒有想到雲染居然會這樣做,她怎麼敢從她面前奪門而出?
但是雲染就是做了!
雲染若不這樣做,這私相授受的罪名,喬氏只怕是一定要扣在她的頭上!
雲染不能讓她得逞,只能拼一回,反正人已經得罪了,也不在乎多加一次。
司空穆晟正在喝茶,就看到秋禾扶著雲染略有些狼狽的往外走去。
神色微凜,站起身來,大步就往外走,正遇上急匆匆追出來的太子妃,加快腳步擋在了喬氏之前,「太子妃行色匆匆,可是有什麼急事?」
喬氏看著洛王心中發憷,這男人的眼睛看著她的時候,就感覺到毛骨悚然。
太子妃看著司空穆晟擋住了她的去路,就知道今日是無法得償心愿了,只得笑著說道:「我只想送送顧姑娘,顧姑娘實在是走得太快了。」
司空穆晟看著喬氏,「任憑是誰出來做客,回去的時候卻多了個丈夫,也得走得快一點。」
喬氏的臉再也帶不住笑,盯著司空穆晟看著他,「洛王這是什麼意思?」
司空穆晟拂袖,「本王出來做客,無辜做了個未婚妻,也不敢再在東宮多待,這就告辭。」
司空穆晟大步離開,喬氏臉上掛不住,氣的渾身一顫,身後的宮人連忙扶住她。
這個司空穆晟簡直是目中無人,這話說的太直白,喬氏臉上怎麼掛得住?尤其是當著這麼多宮人的面,明兒個宮裡頭還不定傳成什麼樣子。
想起皇后,喬氏更加頭疼,只怕皇后又要訓斥她了。
雲染扶著秋禾的手疾步往外走,不遠處司空穆晟悠閒地跟在她們身後,也沒有更進一步的意思,就這麼遠遠地跟著,保持恰當的距離。
龐姝儀站在角落裡,遠遠地看著這一幕,神色淡淡的目光微凝,「消息可給家裡送去了?」
「是,已經送回去了,姑娘不要擔心。」龐姝儀的丫頭低聲說道。
龐姝儀輕輕頷首,「咱們去看看太子妃。」
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她就不相信,洛王真的願意娶一個四品官之女。
要是納個側妃,也就足夠給顏面了。
那顧鈞和就算是再如何,眼下得罪了陛下,也不過是個四品官,日後的仕途如何,誰又敢說陛下會重用他?
但是龐家不同,何況皇上本就有一給他們賜婚,這次……這次太子妃實在是太著急了。
只是,大家誰都沒想到,洛王今日回毫無預兆的出現。
正因為這樣,龐姝儀才一直呆著沒有離開,她想要問清楚,洛王為什麼忽然出現在東宮。
太子妃本就心情不好,龐姝儀的到來令她頭疼,揮揮手說道:「告訴她,我今日有些頭疼,改日再見她。」
龐姝儀吃了閉門羹,但是也不敢表現出怒意,只得屈膝行禮,轉身走了。
雲染回到家的時候,她爹爹還沒回來,司空穆晟將她送到門口,看著她背對著他一路進了門,臉都沒給他看一下,不由得挑挑眉。
這什麼脾氣?
司空穆晟板著臉回了家。
董傳章多精明的一個人,早就得了消息,看著王爺氣呼呼的回來,連忙上前說道:「王爺,事情屬下已經聽說了些,您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王爺的性子是不會讓顧姑娘進東宮的,但是他也猜不透王爺的心思,只能試探一二。
司空穆晟看了一眼董傳章,不疾不徐的說道:「既然太子殿下如此深情厚誼,本王自然不能讓他失望。」
所以,您到底要幹什麼?
司空穆晟深吸一口氣,坐下提筆書寫奏章。
董傳章瞧著王爺神色不怎麼好看,筆走龍蛇寫得飛快,心裡快速的旋轉,看來王爺在東宮吃了些氣啊。
那王爺到底要做什麼?
董傳章看著王爺寫完奏摺,然後晾乾,揣起來大步往外走了。
只留下他一個,靜靜的站在那裡。
董傳章摸摸鼻子,人卻笑了。
揣著奏摺自然是要進宮了,看來今日的事情大有可為啊。
「先生,怎麼樣?」秦運看著董傳章出了書房,連忙抓住他問道。
「子曰:不可說。」董傳章搖頭晃腦的走了。
秦運:呸!
東宮裡發生的事情很快的就傳開了,顧鈞和在翰林院得了消息,急匆匆的出宮往家趕,半路上遇到了進宮的司空穆晟。
兩人乍然遇到一起,顧鈞和這臉上的表情實在是控制不住。又有惱羞成怒,又有感恩不已,那叫一個精彩。
「顧大人,請留步。」司空穆晟叫住了顧鈞和。
顧鈞和心裡正著急,只好停下來,問道:「王爺,有何吩咐?」
「本王進宮請旨。」
「請什麼旨?」
司空穆晟上前一步,在顧鈞和耳邊低聲細語幾句,顧鈞和面色大變,緊盯著司空穆晟,「此話當真?」
「自然。」
司空穆晟說完大步繼續往裡走,遠處的宮人侍衛,就看到原本往外走的顧鈞和,氣呼呼的轉了個身,跟在洛王后面也重新走了進去。
皇帝得到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接到了洛王跟顧鈞和求見的摺子。
看完摺子,皇帝的神色十分的奇怪,手指在摺子上輕敲幾下,這才說道:「傳洛王,傳顧鈞和。」
***
龐姝儀急匆匆的回了家,找到了她娘,立刻就把東宮的事情講了一遍,急著說道:「娘,你快給爹爹送信,讓他去見皇上,不然洛王只怕真的要娶了那顧雲染為妻。」
龐夫人蹙眉,「怎麼會這樣?」
「現在一言難盡,總之先讓爹爹攔一下,無論如何不能讓皇上答應洛王,不然我可就一點機會沒有了。」
龐夫人就看著女兒說道:「你為什麼一定要嫁給洛王,皇上跟太子對洛王十分忌憚,咱們家正該避嫌才是。」
龐姝儀抓著她娘的手撒嬌,「娘,我求你了,你就幫我吧。」
龐夫人嘆口氣,還是答應了女兒,給龐大人送了信去。
等到龐大人得了消息,就趕緊往宮中趕,但是還是晚了一步。洛王跟顧鈞和在御前吵了起來,兩人吵得越厲害,龐一統就看到皇上的臉上帶了幾分笑容,心裡就咯噔一聲。
果然,皇上十分高興的說道:「洛王如此有擔當,朕很欣慰,如此就允了你所求。」
金口玉言。
龐一統還沒有邁進大殿的腿,慢慢的收了回來。
正在他微楞的時候,就看到顧鈞和告退,氣呼呼的走了出來,一副看著洛王如死敵的模樣,那拂袖而走的架勢,仿佛能帶起風來。
這顧鈞和是氣狠了啊。
顧鈞和看到龐一統正在大殿門外,烏黑的臉色仿若陰雲布雨,對著他輕輕頷首,然後大步離開。
龐一統還沒回過神來,又看到洛王也大步走了出來。只不過相比顧鈞和還點頭示意,這位洛王殿下就如同那驕傲的孔雀一般,直接對他視而不見,大步離開。
龐一統一口氣差點沒吐出來,簡直是目中無人!
不過也沒錯,自打皇上有意將他的女兒許給洛王之後,洛王見到他就再也沒有一個好臉色。
這般想著,龐一統就進了大殿,躬身行禮跪拜,「臣,龐一統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
皇帝抬起頭看了龐一統一眼,「龐愛卿平身,這個時候來了,可是為了顧家女的事情?」
「皇上英明,微臣正是為了此事二來。」龐一統點頭說道。
說著抬起頭小心翼翼的查看皇上的神色,但是一時間自己也摸不清楚皇帝到底什麼意思,只能出言試探。
皇帝嘆口氣,這才說道:「朕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顧愛情的性子你也清楚,是絕對不會讓他的女兒與人為妾,哪怕是個側妃也不會的。」
龐一統聞言默了一下,就顧鈞和那狗脾氣,逮誰咬誰,的確是會做出些他們不能理解的瘋狂的事情來。
畢竟這一位,是為了妻子都能放棄仕途的人,就沒見過比他更不著調的。
「那皇上的意思是?」那他的女兒怎麼辦?皇上之前雖然沒有明言,但是那意思他是懂得,不然怎麼會任由宮裡頭放出那樣的消息去。
皇帝看了一眼龐一統,其實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東宮發生的事情。更沒有想到,因為這件事情,顧鈞和會跟洛王在自己面前就吵了起來。
不過想想,以顧鈞和的脾氣,那護女的性子,的確是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所以就在他們吵架的時候,皇帝忽然改了主意。
讓洛王娶了顧鈞和的女兒也好,以顧鈞和的性子,必然會對這樁婚事主辦的挑刺,逼著洛王一定要風風光光的把人娶回家。
洛王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過的,最討厭被人逼迫,如此一來,這翁婿二人必然不會攪到一起去。
這樣的結果,雖然比不上他在洛王身邊安置個眼線,但是眼下太子闖的禍,他這個做父皇的,只能替他兜著了。
說到底,皇帝也有些不甘心,但是相比起來,這個結果還是他樂意見到的。
「朕也有為難之處,龐愛卿也要體諒,更何況這樣的事情畢竟是意外。」
龐一統的心裡就沉下去,沒想到皇上居然讓步了,但是他可不是顧鈞和,敢跟皇帝頂嘴,只得順著皇上的話意說道:「皇上說的極是,事出意外,也請皇上不要擔心,微臣知道怎麼做了。」
皇帝滿意的點點頭,「若是哪天你尋到了佳婿,朕為你女兒指婚。」
龐一統大喜,這可是天大的榮耀,當即謝恩,「那洛王那裡?」
洛王堅持不肯出征,北疆的形勢越來越嚴峻,皇帝琢磨著自己這次沒有卡他的摺子,想來洛王也不會繼續跟自己較真。
何況,洛王未必就願意讓司空穆齊在王府囂張。
他不是要娶媳婦了,總是要整頓下家務的。
不然,那顧鈞和知道女兒嫁進王府是受氣的,指不定鬧出什麼花來。
忽然之間,皇帝倒是有些想要看看洛王后院的熱鬧了。
***
出宮的時候,顧鈞和跟司空穆晟還是一副不歡而散的架勢,二人各自回家不提。
皇帝的暗衛,將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回去稟報不提。
此時,雲染在自己的閨房裡,坐在那裡,心潮起伏不定。
旁邊的秋禾大氣也不敢喘,春信更是問也不敢問,就連月華都帶著小丫頭躲了出去。
雲染其實現在的心情有些複雜,反正這輩子她沒打算自己不嫁人。但是,這忽然之間成親的對象,變成了對門的那個,就有些不自在起來。
上回他就救了自己一命,這次又救了自己一命,而且還當著眾人的面許諾娶她為妻。
不管怎麼看,他一點不欠自己的,可是雲染心裡就是有些不太舒服。
就比如這婚事,不是你情我願的,而是強加給他的,也不知道他……心裡怎麼埋怨自己呢。
之前沒想過她跟他會有牽扯,沒想過會跟他做夫妻,但是現在忽然這件事情一下子砸下來,她仿佛也不怎麼討厭。
大約是他救了自己的緣故。
雲染輕輕地嘆口氣,真是全都亂了套了。
顧繁還在學堂,顧鈞和回來的極快,直接進了後院,來到了雲染這裡。
乍然見到父親,雲染一時見手足無措,往日的伶牙俐齒似乎全都不見了,就這麼呆呆的看著父親,眼眶沒來由的就紅了。
女兒一落淚,顧鈞和受不住了,連忙過來哄著她說道:「哭什麼?爹爹都知道了,你放心,有爹爹在,洛王不敢欺負你。」
這話說得,人家是個王爺,她爹就是個四品官,怎麼也無法相提並論。
更不要說,以後他是要坐上那個位置的人。
但是,雲染還是因為她爹這句話笑了。
顧鈞和就鬆了口氣,讓女兒做下,自己坐在她對面,這才說道:「今日的事情你受委屈了,爹爹都聽說了,我也進宮見了皇上,正好遇到了洛王。」
雲染的心就一下子揪了起來,但是卻不好問,只能垂著頭坐在那裡。
「都是爹爹不好,明知道這件事情危險極大,就不該讓你今日去太子府的。你跟爹爹把事情仔細地說一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染聞言,就把去了太子府的事情,仔仔細細的講了一遍。
顧鈞和背著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眉頭皺得緊緊的,「難道說是恆安侯府在背後搞的鬼?」
雲染看著她爹,想了想,這才輕聲說道:「女兒總覺得這事兒,跟清惠縣主還有郭家的姑娘有些干係。」
「哦?此言怎麼講?」顧鈞和看著女兒問道。
雲染阻止了一下語言,這才開口說道:「郭雲蕎一直對進入東宮很有興趣,而且我們幾次見面,她都處處針對於我。至於清惠縣主本就對我不喜,再加上司空焱的事情,而且上次我被擄也跟她有關係。」
顧鈞和眉頭皺得死緊,上回的事情,女兒後來有跟他說。但是一來他還麼有捉到肅郡王府的把柄,不好輕舉妄動,二來畢竟事關女兒被司空穆晟救走一事,不能對外張揚,這個啞巴虧也只能暗中吞下。
但是沒想到,這次的事情還是跟肅郡王府扯上了關係,顧鈞和這口氣在心頭噴不出來,咽不下去,快憋死他了。
看著顧鈞和氣成這樣子,雲染心裡很內疚,就道:「爹,你別著急,咱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顧鈞和真是哭笑不得,看著女兒又嘆口氣,眼中露出幾分悲傷,「都是爹爹不好,沒能護住你,讓你今日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雲染強笑道:「這怎麼能是委屈,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洛王妃的位置,結果砸在了咱們頭上,應該開心才是。」
顧鈞和:……
就算是知道女兒是為了安慰他,但是他還是不舒服,「哼」了一聲,「那個洛王有什麼好,整天板著臉,連個笑容都沒有。你嫁給他整天看他的臉色過日子,這日子還怎麼過?」
雲染:……
她都不知道她爹居然會這樣想,下意識的就說道:「王爺人還是很好的,就是不愛笑。上回的事情就是王爺救的我,這次的事情也是,不然落水的兩個人,他怎麼直接朝著我去了。爹,我想王爺下水救我的時候,就會想到了要付什麼責任。」
顧鈞和氣順了些,不過還是說道:「一把年紀不娶妻,誰知道有什麼毛病。」
看著很彆扭的爹,雲染心裡的那點緊張全都煙消雲散了,柔聲說道:「你看他待穆逸多好,可見他雖然是個棺材臉,但是心腸是好的。」
「這還沒嫁過去,就替他說話了。」顧鈞和更酸了,真是女生外向,一點也不假。
「爹!」雲染漲紅了臉,「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
顧鈞和唉聲嘆氣的坐下,好一會兒才說道:「反正也不著急,你還沒及笄呢。爹還能養你兩年,讓他乾等著去吧。」
雲染真是哭笑不得,但是卻也不好在說什麼,其實她自己心裡對這樁婚事也沒什麼底氣。
想想原主對司空穆晟的記憶,他那樣的性子,也不知道好不好相處。
「那這樁婚事,瞧著你是願意的了。」
「爹,這種事情我不願意能怎麼樣?這已經由不得我們,也由不得王爺,除非他不願意娶我。」雲染輕聲說道,她說的一點也沒錯,現在主動權不在他們手上。
屋子裡又沉默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顧鈞和站起身,「讓你這樣一說,他倒是個好人了。行了,你好好的休息,爹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想要娶我女兒,那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娶回家的。」
顧鈞和離開後,秋禾聽了一耳朵的話,心裡痒痒的,琢磨著要把這些話說給王爺聽。
看看,他們姑娘沒嫁過去呢,就護著王爺了,王爺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吧?
要是王爺真的不在意,才不會鬆口答應娶了姑娘呢。
秋禾心裡長長的鬆了口氣,在她看來,顧姑娘坐上王妃的位置,真的是再好沒有了。
她性情柔和,待人和善,又對小少爺關懷備至,而且現在對王爺也頗有維護,娶了她,王爺一定不會後悔的。
但是她也只能想想,這些話,在王爺面前一點也不敢說。只能說說姑娘今日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不過這些也夠了。
又想起了秋露,秋禾想著若是以後再見面,秋露只怕是要後悔死了。
當時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姑娘最後會成為王妃吧?
可見啊,做人的時候,還是要與人為善的好。
待到晚上,秋禾偷偷地回了對門,把今日的事情秉了一遍,就站在那裡悄悄地打量王爺的神色。
不過,他們王爺素來是喜怒不行於色,果然她也看不出分毫來。
司空穆晟現在是有些意外,他知道對門的小姑娘對他成見很深,但是沒想到她還會替他說話,這倒是有些意外。
看著秋禾說道:「你這些日子看好顧姑娘,儘量不要讓她外出。」
「是。」秋禾連忙應道,卻不敢問為什麼。
過了好一會,看著王爺在沒有吩咐,這才彎腰退了下去。
出了門,就看到了秦運,只見他笑眯眯的看著自己,說道:「沒想到啊,王爺最後還是要娶了顧姑娘,這可真是個大喜事兒。」
秋禾看著秦運這樣子,就道:「你這樣子好像比王爺還開心呢。」
真是奇怪。
秦運翻個白眼,就道:「顧姑娘人那麼好,配上咱們王爺剛剛好,而且少爺也喜歡顧姑娘,豈不是兩全其美?」
秋禾沒搭理他,自顧自己的會顧府去了。
秋禾一走,宋方靠過來,低聲說道:「你說,這件事情董先生有沒有推波助瀾?」
秦運想了想,「這可不知道,先生做事一向是令人捉摸不透。不過,你想王爺怎麼無緣無故的去了東宮,我覺得一定有先生的手筆。」
宋方頷首,「難怪之前宋大人讓我給董先生送了一封信,然後王爺就去了東宮,看來這事兒宋大人也知道?」
「這可就不是我們能管的事情了,我說你小子把這事兒也忘了吧,不然回頭王爺知道了,有你好看。」
「……就你能。」宋雲呵呵兩聲,心裡卻琢磨著,哎呀,這一場大戲開了鑼,不知道後頭要怎麼唱下去。
「雲姐姐,雲姐姐……」
雲染正在發呆,忽然聽到穆逸呼哧呼哧興奮的聲音,下意識的先紅了臉,捏緊帕子又坐了回去。
不等她整理下思緒,穆逸就掀起帘子跑了進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盯著她,唇角帶著大大的笑容,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沁出來。
那雙明亮的眼睛的看著她,讓雲染更加有些拘束起來。
「雲姐姐,你要給我當娘了嗎?」
雲染抿抿唇,面頰上讓上一層紅暈,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畢竟司空穆晟那邊還沒有明確的公開表態,而且這事兒總得走了過場才能算是真正的塵埃落定。
但是顯然穆逸沒有想到這麼多,自顧自的說道:「我聽董先生說的,然後去問爹爹,爹爹也說是,雲姐姐,我真的……真的太開心了,我做夢都想讓你管我一輩子呢,這下可如願了。」
穆逸的聲音帶著這個年紀小男孩特有的清脆跟力度,指手畫腳的在那裡表達自己的開心,明亮的眼睛宛若夜空的星辰,就這麼開心的凝視著你,讓你也跟著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很快的顧繁也來了,顧繁也是才得了消息來求證的。但是顯然沒給雲染說話的機會,穆逸抓著顧繁開心的替雲染承認了。
顧繁也樂壞了,直接說道:「我長輩分了,以後你可不能再叫我名字了,你得叫我……叫我……小舅舅!」
穆逸:……
雲染看著倆半大小子鬧騰,也開心的笑了起來,忽然覺得,有穆逸在,就算是真的進了洛王府,其實也不是那麼可怕的事情。
就在雲染放下一半心的時候,大伯母到了。
臉上帶著幾分倦色,坐在與安然的對面,看著她,一時間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看著大伯母這樣,雲染就先開了口,「大伯母,您別擔心。」
許氏看著雲染,她怎麼能不擔心,這樁婚事又不是你情我願定下的。在那樣的情況下定下婚事,她心裡總有些不安,看著雲染說道:「這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是無法改變了。」
要麼嫁給洛王,要麼就入東宮。
「王爺之前就救過你一回,這次又救你一回,還許了正妃的位置,總算是有擔當的男人。」許氏握著雲染的手道,「只是嫁入高門以後的事情更多,尤其是洛王府還是個亂子窩。」
雲染默了一下,說起來洛王府的確是是非地。
別人只看她運氣極好,一腳踏入了富貴門,只有大伯母真心為她擔心,看到了王府裡頭的兇險。
「不過,也不著急,你還沒及笄,至少還有一年多才能嫁過去。到那時候,若是王爺在北疆再立新功,你在王府里就能直起腰來了。」
何止直起腰,他以後是要做皇帝的,只要他不休妻,自己那是妥妥的國母,只有別人看她臉色的日子。
但是這個眼下可不能說。
許氏來是有正事的,因此今日都沒帶顧蓁過來,遣了身邊服侍的人,對著雲染說道:「小叔對這些事情不太明白,特意讓我來跟你說說。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就是,王爺已經上了請婚摺子,皇上恩准。」
雲染就看了大伯母一眼,沒想到司空穆晟手腳還挺快的,就問道:「皇上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許氏不太明白朝堂上的事情,只道:「聽說小叔跟王爺在皇上面前爭吵起來,鬧的還挺凶,具體的小叔沒說,不過結果是好的,這婚事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許氏不明白,但是雲染卻明白。皇帝最怕她爹跟洛王聯手,現在二人因為這件事情鬧僵,皇帝自然是樂見其成。
只是,她爹跟司空穆晟因為什麼鬧僵?
洛王已經答應婚事,她爹還鬧什麼?
這一點雲染想不清楚。
但是有一點她知道,鑑於上回司空穆晟救了自己的事情,她爹怎麼會為難他?
難不成這是兩人聯手演的一場戲?
越想越有這個可能,雲染心神一震,之前她一直擔心她爹那犟脾氣,跟司空穆晟成對頭,現在二人因為這件事情稀里糊塗順勢而為成為聯盟,讓她有種不太真切的詭異感。
看著雲染蹙眉,許氏以為她擔心,就忙說道:「總之這件事情你不要擔心,安安心心的在家裡帶著就是。這樁婚事,你爹爹一定會讓你風風光光的。」
風風光光的幾個字,一下子讓雲染的眼前一亮,好似明白了。
他們爭吵的點,很有可能是司空穆晟可以要求婚事低調,而她爹嫁姑娘,怎麼可能受委屈,許是為這個在皇上面前故意演出一副不睦的架勢?
說起來,司空穆晟救了落水的她,就要娶進門,的確是很委屈的,想要婚事低調無可厚非。
偏偏她爹愛女成狂,怎麼能讓自己女兒受委屈,自然是要按照王室娶妃的排場,怎麼榮耀怎麼來。
「嗯,大伯母放心,我都明白。」雲染乖巧的應承下來。
許氏這才鬆了口氣,就道:「幸好你爹從你小的時候就給你贊嫁妝,已經派人回隺川點冊整理,等到送到京都來怎麼也得兩三個月,不過也不礙事,時間寬鬆的很。」
許氏說起備嫁的事情頭頭是道,雲染細細聽著,上輩子沒人給她說這些,這輩子聽的格外的仔細認真。
中午許氏在這裡用的飯,然後看到了前來蹭飯的穆逸,瞧著小傢伙乖巧有禮,倒覺得傻人有傻福。
雲染一直可憐著孩子,待他好,現在沒想到成一家人,倒是不用擔心進門當後娘,受繼子的氣了。
心裡妥帖不少。
說起來洛王唯一令人不滿意的就是有個孩子了。
下午送走了許氏,穆逸鬼鬼祟祟的拿出一封信來,「雲姐姐,我爹給你的。」
雲染看著封信:……
幾個意思?
私下傳書的事情,不是沒有過。但是眼下這樣的情況下,雲染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穆逸把信塞給她,就拽著顧繁跑了。
雲染輕咳一聲,看著手裡的燙手山芋,還是打開來看,只見上面寫了四個字:勿憂、安心。
雲染:……
這人的話一向那麼少,難道多寫幾個字還會累到他不成?
氣呼呼的把信收起來,心裡亂糟糟的,他這樣寫到底什麼意思?她有親爹護著,有什麼可擔憂的?
第二日,雲染還沒清醒過來,宮裡就來了聖旨,她爹帶著她接旨叩拜。
賜婚聖旨。
有了這道聖旨,除非是皇帝再下旨許司空穆晟休妻,不然自己這輩子在洛王妃的位置上,那是做的穩穩噹噹的。
聖旨一分兩份,一份是將她誇讚了一頓,什麼德惠淑嫻、才學出眾總之將她誇成一朵花,許配給洛王為妻。經聖口讚譽,雲染這輩子的賢名是跑不掉了。若是有人指責她的德行有虧,那就是打皇帝的臉,她是經過聖口欽斷的。
另一份是將洛王讚譽一頓,什麼國之棟樑、忠君為民,將洛王配與她為夫,這聖旨真是寫得花團錦簇,一片和諧。
想來皇帝真的是著急讓司空穆晟出征,不然怎麼會這麼給他錦上添花。
擱尋常,以皇帝對司空穆晟的忌諱跟厭惡,只怕這聖旨上些什麼就不好說了。
經聖口一斷,雲染跟洛王的婚事鐵板釘釘,再無反口的可能。
將聖旨送到祠堂供奉起來,雲染才感覺到了幾分真實。
接下來,當司空穆晟對著未來的岳父大人申請,想要見未婚妻一面的時候,顧大人黑著臉拒絕了。
哼,小樣,才定親就想登堂入室,做夢呢?
被拒絕的司空穆晟老神在在,一點都沒惱羞成怒,繼續說道:「再過幾日,我就答允皇上出征,這一走歸期不定,還請岳父大人通融才是。」
顧鈞和看著自己這個便宜女婿,就道:「無妨,你只管安心的建功立業,我會照顧好雲丫頭,你不要有後顧之憂。」
賣慘又被拒絕了,司空穆晟頓了一下,然後又道:「小定之禮就在眼前,我想應該跟她交代一下王府那邊的事情,免得她兩眼一抹黑,畢竟我不在京都,若是我母親請她過去說話,有些事情還是讓她知道的好。」
顧鈞和這回猶豫了,抬起頭瞪了司空穆晟一眼,不過還是咬咬牙說道:「這些你交代侍女過來遞話就好,無需辛苦王爺親自敘說。」
「那怎麼成?本王的拳拳之心,也是對我未來王妃的看重,岳父大人說是不是?」
顧鈞和氣悶。
「你在這裡等著。」想要進他女兒的香閨是不可能的,以後穆逸那小子也不能去了,日後要見面,都要在府里的小花廳,那規矩立起來,顧鈞和氣呼呼的想道。
顧鈞和親自去見了女兒,並把事情講了一遍,最後咬著牙說道:「你去聽聽也好,王府的事情咱們知道的不多,多知道些你去的時候也能安幾分心。」
雲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司空穆晟居然還會有這麼無賴的一面。
看著女兒目瞠口呆的樣子,顧鈞和覺得自己做的也有些失策,好像不該把女婿說的這麼不堪。
女兒本就覺得他是個莽夫,現在只怕又會覺得他魯莽粗俗無禮了。
他這個當爹的真是操碎了心啊,看著女兒心中就是一萬個捨不得,但是眼下的情勢他也知道,他們沒有別的出路。
與其讓女兒入東宮那個虎穴,他心裡其實覺得對門這個武夫更可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