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洛九天與洛九天
2023-10-03 19:46:48 作者: 雪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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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雲天坐在沙發上,看上去像個女王,夏含清完全不敢輕易開口,驚動女王大人。
「小九。」洛雲天喝下幾口茶,慢悠悠地開口:「我走的時候,你才剛上大一,這一轉眼,就要讀大三。」
這話也讓夏含清一驚:時間過得好快,眼看著,她也要讀大二了呢!
「姐。」洛九天只答應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
他是洛九天,是洛家的洛九天,但他不是洛雲天記憶中的洛九天。
亘古而生,終年不化的冰川,飄飄灑灑,永無止境的雪花,刺骨寒風永遠環繞在這裡,許多人,將這裡稱為嚎哭深淵。
這裡,就是極地。
傳說,當冰晶鳳凰、雪人騎士與寒冰射手聯手,就能將整個世界冰封。
傳說,寒冰射手、冰霜女巫和凜冬之怒三位女英雄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統治弗雷爾卓德,成為新一代女皇。
傳說……
「不玩了,這遊戲太難了……」
孟筱欣瞪著自己的黑白屏幕,用眼神祈求李昱:「老五,五哥!你能不能教教你家吳晗妹子,艾希一個小脆皮就別沖在我前面了好嗎?」
都死的超鬼了!
臨近聖誕節,瓦洛蘭大陸也張燈結彩,慶祝他們那個世界的「冰雪節」,為此,他們向玩家開放了「魄羅大亂鬥」模式,玩家可以在極地大亂鬥的地圖上戰鬥,與普通大亂鬥不同的是,這個模式可以自由選擇英雄。
五黑嘛,玩的就是套路,所以開黑的高離、吳晗、孟筱欣等人選擇了五個極具冰雪特色的英雄,讓本就嚴寒的極地更冷了三分。
寒冰射手,自然就是吳晗了。
當前版本,寒冰射手在這個一條線的地圖上,幾乎是boss級的存在——等下,加個限定條件:會玩的話!
要說吳晗不會玩寒冰射手,吳晗肯定不服氣:這是我玩的最多的英雄!
可惜,現在的事實是,這位極地女神一次次衝鋒,一次次帶頭死去。其中好幾次是殘血被敵方英雄或者魄羅王用雪球丟死……
偏偏,吳晗堅強的很,百折不撓,越挫越勇。
可憐孟筱欣騎著豬都護不住她——見鬼的匹配系統,他們帶著吳晗這個未滿級的傢伙,對面卻全是鑽石玩家,有他和吳晗送人頭,對面發育的飛快。
他不想輸,一點都不想。
作為王者戰隊的優秀替補,他一直在按照疏十四制定的訓練計劃進行練習,魄羅大亂鬥這種娛樂局,絕對不該玩太多,可他想玩啊,其他兄弟也想玩啊,於是,大家約定,玩可以,但不許輸,輸一局,每個人的訓練量增加一倍……
高離練補刀、段天涯練刷野他都能理解,為什麼他要練的是補刀、刷野加插眼?
李昱躺在床上看書,悠哉的很:「我對晗晗說,和你們開黑的時候,死一次給她宿舍充十度電。」
最近天太冷,大多數宿舍開始使用空調,可是,空調耗電,電費太貴,姑娘們自然精打細算,每天都快睡覺的時候才開一會兒暖暖。
無關的人,李昱可以不在意,但是自己女朋友……李昱就心疼了呀,大冷天的……他沒有直接給吳晗宿舍充電費,而是轉了幾個彎,最終以這種「交易」的方式與吳晗達成約定,於是,吳晗在遊戲裡隨意坑,還十分開心。
孟筱欣看著李昱,就像看著自己隔世的情人,一雙眼中滿滿的全是愛:「你狠!」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冰雪組合的威力是無人可擋的,儘管寒冰射手前期直接超鬼,儘管凜冬之怒多次翻車——哦,不對,翻豬,但是當他們把一場平均時長十七分鐘的魄羅大亂鬥打到五十分鐘之後,他們終於逆襲了。
減速、減速、還是減速……對面的人活生生被控制到團滅,就連辛辛苦苦召喚出來的大魄羅王,也禁不住冰雪小分隊的胖揍,直接消散於冰雪世界。
塵歸塵,土歸土。
最可笑的是,最後一波團戰,人頭是吳晗一個人的,也就是,五殺!
六神裝的寒冰射手,冷卻縮減45%,全程只放W技能萬箭齊發……
「哈哈哈,五殺!」吳晗忙點截圖,這種豐功偉績,必須保存!
截圖之後,吳晗還拍照片發說說,好好炫耀了一番。說說發完,發現孟筱欣還沒有給她發遊戲邀請,她納悶,就問李昱:「怎麼不玩了嗎?」
李昱看著正在開自定義的孟筱欣,笑著給吳晗回信息:「你做的很好,這幫傢伙收心了,嗯,你也別玩了,早點睡覺吧。」
「哦哦,好的。」吳晗忙答應,三分鐘不到,又發一條信息過來:「我剛剛五殺了!」
「我知道。」李昱發一張圖片給吳晗,上面寫的是阿狸皇后,下面是系統的提示:特別關心。
生物人研究中心,地下室。
疏十四正在接受疏叔的盤問。
「老爸,我再說一遍,我當時真的只是在看那個程序,我什麼都沒幹!」疏十四萬分委屈,遭受這一趟無妄之災,他也很鬱悶,偏偏自家老爹認定他做了什麼壞事,唉,外面世界飄飄灑灑的白雪,一定是為他而落。
「程序,程序……」
疏叔又看了自家大兒子一眼,確定他真的沒有隱瞞什麼,吐出一口氣,他用手敲擊桌面,到底,還有什麼事情漏掉了……
「叮咚。」電腦傳來提示音,有新郵件。
疏叔打開郵件,先是漫不經心的看,繼而神色逐漸嚴肅起來,最後,他不顧疏十四還在,直接跑出房間:「小七,小七……」
疏十四偷偷跑到疏叔的電腦前,瞄著屏幕上的郵件,發件人語言組織能力真是可怕,內容寫的亂七八糟,可他只看了兩三行,就知道疏叔為什麼那麼激動了——冰火人!
他以為,那是一場荒誕滑稽的夢,原來,竟與現實有關?
在夢境中,他變成了小遊戲中的水娃——或許是如此,又或許不是,他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在操縱自己,還是……
小七也入夢,變成了火娃,他們兩兄弟就像是遊戲玩家一樣,努力翻越遊戲中設置的障礙,層層關卡,草地火堆,動輒死亡,重回原點。
…………
盒子裡頭的東西她知道,是簪子,而且是木簪,許多簪子顏色形狀都不好看,可偏偏,她心裡喜歡。
旁的東西,她拿了,那些人就會攔著不讓碰,她不想玩了也就扔了不再碰。可這東西,她死活不讓別人動。
其實,她並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哪來的,但心裡就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些東西很重要,很珍貴,如果弄丟了,或許就再也找不到了。
月神莊的里人,誰都知道月神親手替澹臺君言刻簪子的事。幼婷是跟澹臺君言最親近的妹妹,卻也不曾知道,在澹臺君言的心中,這些簪子如此重要。
明明忘記一切……
明明,是忘卻了一切的……
重又數了一回,依舊是九十九枚,澹臺君言心情低落,嘴裡喃喃:「該是一百個的,怎麼不是一百個……」
曇華國村野之中,月神一行借住在農家。
一燈如豆,房間裡的光亮像是蒙了一層透不過的紗。
月神倚靠在牆上,床上還躺了花墨耘和西嶺千秋,此時都已經入睡。
「姝君……」
可笑明明是奔著鍾離雪顏去的,可隨著路程越走越遠,心中對澹臺君言的思念卻越來越濃。
那麼多個日夜相伴,早已習慣了她的體溫,她的呼吸。
手不自覺地伸進腰裡,等到摸出一把刻刀,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姝君……」重又輕輕地叫出那個心心念念的名字,月神望著手裡的刻刀。這是沐藝可送他的,很久以前,沐炎涼也喜歡刻一些小玩意兒,後來,這刻刀也就成了他留給沐藝可最後的物品。
是在沐清的忌日,他去沐清墓前,看見了沐藝可。
儘管被花墨耘用計引來月神莊,也在月神莊定居,甚至還認作月神妹妹,可直到那一天,她才終於放下心中過往。
沐藝可將刻刀遞出來的時候,月神以為沐藝可要殺他,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卻沒有反抗,只想著,總不至於讓她一刀捅死。
誰想到,沐藝可看懂他心意,居然笑了出來。
一生病弱,命途坎坷,沐藝可極少有真心微笑的時候,是以,當嬌嫩的花朵微微展露歡顏,就能讓人沉醉。月神望見沐藝可的笑,居然失了魂,就連身體都放鬆下來。
非是什麼色動情迷,乃是因著那仿佛曇花一現的笑臉。
後來,他終於接下刻刀,再後來,就是用這把刻刀為澹臺君言雕刻木簪。
刻刀很好用。
一枚一枚刻下來,總共已經「還」了澹臺君言九十九枚木簪。
只差一枚,欠她的,便能還完。
可他遲遲沒有動手。
若是此行順暢,安然歸去,他便用鍾離山上的鐘離木替澹臺君言雕刻第一百枚簪子。若是此行註定隕落曇華,不能歸去……
那便,永遠地欠著她吧,或許有來生,她會向他索債,那他,便不會認錯人,用畢生之愛,去償還今世之情。
「哥哥……」
花墨耘的聲音帶著不滿,打斷月神思緒,他轉過頭,就看到花墨耘緊緊盯著他:「怎麼還不睡?」
這樣日夜不休,是要將身子熬垮掉才稱心如意嗎?
月神將刻刀放回去,也不說話,只乖乖躺下。前程尚遠,他要保護好自己,才能達成所願。
見狀,花墨耘重又睡過去。趕路太辛苦,她恨不得一覺睡到小時候。
小時候多好啊,什麼煩惱都沒有……
月神莊此行,來勢洶洶,毫不掩飾。除去月神這一行幾十人,餘下的隊伍亦是日夜兼程向著曇華進發,諸如西嶺、無間界的高手,走在不同的路上,奔向同一個目標。
就連尋常的武人,仿佛都能聞見空氣中千年不曾出現的硝煙味。
在曇華太平郡,月神一行遇上了曾經去月神莊「賀喜」的那兩位鍾離閣弟子。多日不見,他們也沒什麼長進,不過三五個回合,就被花墨耘輕輕鬆鬆挑飛了兵刃,如待宰的羊羔。
卻終究留了他們活口,月神騎在馬上,居高臨下:「你們去告訴鍾離仙人,我月神,來取他性命!」
那兩位鍾離雪顏的師兄看著這幾十名當世才俊、武林豪傑,連撂狠話都不敢,灰溜溜地離去。
「哥,為什麼?」
花墨耘將子午鉞收起來,聽從月神心意,放那兩人離開,但心裡卻有些不滿。
月神示意踏雪繼續趕路,過了許久才解釋:「決戰。」
決戰,簡簡單單兩個字,裹挾無盡的殺意,仿佛聽在耳中就帶著刀兵之錚,想想那畫面,便是屍山血海,鼻尖都能聞見腥氣。
便放他們離開,仿佛是讓他們去傳達信號,至此,唯有一戰,再無退路!
花墨耘騎在馬背上,只望著月神背影,卻沒有再說話。
這一程攜風帶雨而來,註定要在這曇華大地上,捲起一陣煙塵,而那蒼翠千年的鐘離山,也要經歷一場存亡大劫。
若是換做月神莊別的莊主,或許會有不同的思量,也未能敢想出覆滅鍾離閣來救一人的主意,但上天註定,是月神遇見鍾離雪顏。於是,事已至此,再無迴旋。
鍾離閣與月神莊一般,除卻鍾離山之外,在曇華各地都有分堂,甚至在其他國家也有隱藏的勢力,而今月神便是要一鼓作氣,直接將鍾離山攻下,而其他分堂,也要一併處理。
當月神一行真正來到曇華河畔,整個曇華國已經像是裝滿了火藥,一觸即發。
站在河邊,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正午時分,河面上看不見一點兒冰塊,或許,曇華的冬日,並不像七公國那樣冷,也可能,是大地在回暖。
「那我呢,我可能等到春暖花開那一天?」
自言自語,聲音中帶著茫然。
可笑一路匆忙辛苦,終於來到終點,他卻失去了當初的堅定。
「會的,一定會的。」
西嶺千秋站在月神身側,回答了月神的話。就算,他不是月神期待的「春暖花開」,但在他的心裡,總歸還是盼著月神能得歡喜,能得幸福。
至於他自己……
呵,既然世間事從不能兩全,他又豈敢祈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