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布羅篇——愛上一匹野馬(萬字合一章)
2023-10-03 19:39:29 作者: 淡粥
他們想的自戀,可不是平常意義上的調侃,而是覺得帕布羅不會是真的愛上他自己了吧?
手機的屏幕上很明顯拍的是一張油畫,油畫的內容卻是一個渾身「乾淨」的男人。
哪怕是在這樣縮小的手機屏幕上,他們也能看得出來,這幅畫分明畫的就是帕布羅本人!
再一想到他剛才說的話,還有這段時間每天盯著手機屏幕發呆的狀態,這讓他們不想歪都難啊。
「帕布羅這傢伙,難不成還是希臘神話里的Narcissus轉世?」有隊友壓低了聲音問道。
在希臘神話中,Narcissus是河神刻斐索斯與水澤女神利里俄珀之子。
這位美少年長得十分俊美,對所有的女性都沒什麼興趣。愛上了他的女神Echo得不到Narcissus的回報,因相思憂傷而香消玉殞。
Narcissus愛上了自己水中的倒影,最終抑鬱死去,化作水仙花留在水邊守望著自己的影子。
要說到「自戀」,這位希臘神話中的美少年,絕對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了。也難怪隊友會想到這麼一個形象。
「得了吧,」庫珀這個損友趁著帕布羅喝醉了不能反抗,直接托起了好基友的下巴讓隊友們看,「瞧瞧這模樣,哪兒像了。要說到容貌,也只有卡斯特那傢伙能達到那位Narcissus的地步吧?不過卡斯特倒是沒有這麼自戀……」
說著,他又瞅了一眼帕布羅的手機。
庫珀在踢球之前,彈琴畫畫都有涉獵。彈琴算是比較好的,畫畫就差了一些了。只是,平時他對於音樂啊繪畫什麼的都有涉獵,還經常會去聽音樂會,看畫展。
當然了,用庫珀的話來說,這些也是泡妞的利器好嗎?
他過往的情人里,不只是模特兒,還有不少文藝女郎呢!
此時庫珀看著這幅畫,總覺得這畫風讓他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說話!你怎麼不說話!」庫珀還沒理出頭緒,就被喝醉了酒的帕布羅給打斷了。
這傢伙已經伸手開始扯起了他的臉。
「喂!」庫珀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帕布羅,別給我耍酒瘋,我可沒有不打男人的習慣!」
其他隊友看熱鬧看得挺有趣兒,等到庫珀被纏得不行了,這才過去幫忙。
一群人好不容易才把帕布羅送回了家裡,直接丟床上裹了被子,然後就癱倒在樓下的客廳里,緩了緩氣才各自離開。
帕布羅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色都已經大亮了。
這是……在家裡?
他揉了揉有些酸脹的太陽穴,始終想不起昨晚發生了什麼。
應該是庫珀他們送他回來的吧。
想不通,帕布羅就不想了。
他洗漱了一番,點了一個外賣披薩之後,吃飽了繼續上床睡覺。
等到休息期結束,他的體重都重了兩斤,被教練用死亡射線逼迫著上了跑道,累得他跟條狗似的直喘氣,這才放了他休息。
「早知道就不吃這麼多東西了……」
帕布羅悲催地捏了捏腰上的肉,還是挺結實的嘛,才長了兩斤就被教練折騰成這樣,萬一腹肌變成了一塊兒,他豈不是要被弄死。
想著,他趕緊掀開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腹肌,這才鬆了口氣。
抬起頭就看見了庫珀和其他幾個隊友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他剛才的動作還有什麼深刻的內涵似的?
「你們這是幹什麼呢!」帕布羅被他們看得發毛,頓時就炸了,「這眼神趕緊收回去!」
庫珀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同情地說道:「我們都理解的,沒事。以後遇到對的人,就不會有這樣的問題了。」
其他人也跟著點了點頭,對他嘆了氣才轉身走開了。
帕布羅這樣,一定是因為還沒見過更漂亮的妞,到時候見著了,就不會對著他自己的身子著迷了。
不過,他能喜歡上他自己,說不定對男人也是可以有幾分興趣的。
這樣一想,一群人菊花一緊,趕緊走快了幾步。
他們還要造福廣大美女呢,可不能就這麼被人給強行掰彎。
帕布羅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們離開。
難道他喝醉了以後,把自己被人睡了以後慘遭拋棄的事兒告訴他們了?
除了這件事,應該也沒有其他的可能了。
想到自己過往光輝的浪子形象被抹黑成了被人拋棄的怨男,帕布羅滿頭黑線。
不行!
他必須得振作起來,證明他絕對不會因為一個不知道名字的女人放棄一片樹林!
於是,再到休息日的時候,不等其他人邀約,帕布羅就主動提了出來:「今晚還是去老地方放鬆一下怎麼樣?」
聽他這麼一說,其他人卻投過來了一個「你想通了嗎」的眼神。
這讓帕布羅更加肯定,這些人絕對是聽他喝醉後說漏了嘴,知道之前的事情了!
今天不管怎麼樣,都必須泡個妞讓他們知道,自己還是一匹笑傲花叢的野馬,誰的韁繩都拴不住他的心!
果然,今天到了酒吧之後,帕布羅表現得格外積極,一來就相中了一個女生,沒過一會兒就親親熱熱地摟在了一起。
其他人面面相覷,總覺得這個「自戀」的傢伙在勉強為難自己,隨意找了一個女生親密給他們看的。也不看看他懷裡摟著的那個是什麼風格,和平時他的喜好完全不同好嗎?
像庫珀這個上一次就關注著帕布羅的朋友,更是想多了一層。
怎麼帕布羅突然選的姑娘就變成了這種剪著短髮、身材平板的類型了呢?
難不成,帕布羅真喜歡男人了?!
而他平時可是跟帕布羅走得最近的男人!
庫珀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或許,帕布羅最近的狀態,就是因為發現他喜歡了男人,所以才這麼萎靡不振?
那邊的帕布羅不知道自己的性向都被人懷疑了。
他一邊摟著懷裡的姑娘談笑風生,一邊在心裡嘀咕著。
以前怎麼就沒見過這酒吧里有這麼多和她一個類型的女孩子呢?這兩次來都遇到了,真特麼巧!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居然又選中了這個類型。
事實上,哪有什麼巧合不巧合的。
不過是因為他以前就愛那種前凸後翹的類型,到了這酒吧里,一眼就瞄準了目標,根本就不會在意其他的女孩子。只是現在心裡突然有了一個人的影子,難免就控制不住眼睛追隨起了和她相似的人。
「真的嗎?你們平時訓練這麼辛苦啊……」
懷裡的姑娘嬌滴滴地對著他說道。
帕布羅也配合著笑了笑,說了幾句玩笑話。
就見酒吧里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
「喲吼!」
大家發出了一陣歡呼聲。
這是這酒吧里的一個特色節目了。
不會告訴大家確切的時間,在某一天某個時間點,燈光會突然變暗,大家可以隨意走動到陌生人的身邊,當幾束燈光籠罩下來的時候,出現在燈光里的人要當著大家的面親吻。
當然了,很多情況下都是在這兒看對了眼的情人。
被帕布羅摟著的女孩兒也雀躍了起來,拉著他從吧檯那兒走進了人群里,隨意變動著自己的位置。
等到燈光亮起的一刻,帕布羅的眼睛完全沒有注意到懷裡的姑娘,反而直愣愣地看向了前面那一對開始親吻的男女。
那男人長得又高又帥,是一個荷爾蒙爆棚、很容易讓女人動心的傢伙。
而跟他親在一起的女人……
帕布羅咬牙切齒。
可不就是他找了好長時間的那個人!
雖然早就已經預料到對方很有可能有了新的「模特兒」,但親眼看到這一幕,帕布羅還是有些生氣,真想推開中間的人群直接過去將那兩人分開!
燈光很快就全亮了。
對面結束了親吻的兩人站直了身體,那女人這才看到了帕布羅,還有被他摟在懷裡的女孩子。
被她這麼一看,帕布羅就跟做賊似的,十分心虛地鬆開了手,直接往後退了半步,拉開了自己和那姑娘的距離。
這短髮姑娘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剛才的「親吻時間」,帕布羅根本就沒有要吻她的意思,反而一直看著另一邊,握著拳頭滿臉怒氣。
那副吃醋的樣子,再聯繫到現在的動作,她哪能想不清楚其中的意思?
她哼了一聲,甩了帕布羅一眼就走開了。
帕布羅這時候才反應過來。
不對啊,他為什麼要心虛?
不過就是摟了一個女人而已,那傢伙剛才還跟人熱吻呢!
想到這兒,他又是一陣火氣燃到了腦子裡。
那女人卻一點兒也沒有像帕布羅這般的驚慌和心虛,也沒有什麼驚喜,反倒是十分淡定地對著帕布羅點了點頭當做打招呼,然後就和她身邊的男人離開了這裡。
那姿態,讓帕布羅一下子想起了她靠在床頭靜靜地眯著眼吸菸時的模樣,冷冷淡淡,卻又該死得吸引人。
帕布羅拔腿就要追過去,卻被酒吧里狂歡起來的人群遮擋住了。
等到他追出去,已經看不到人影。
帕布羅一拳頭垂在了旁邊的柱子上,這才垂頭喪氣地進了酒吧,坐在吧檯上要了一杯酒。
本來在和其他女人談笑庫珀這才湊了過來:「我可算是知道了!」
「嗯?」
帕布羅疑惑地看了看他,不知道這朋友又在說些什麼。
「卡洛琳·邦納!」庫珀說道。
「你在說什麼?」帕布羅皺了皺眉,端過了酒保送來的杯子大大的喝了一口酒。
「卡洛琳·邦納啊,你不認識?」庫珀驚訝地說道。
「我需要認識嗎?」帕布羅愈發的疑惑了,總覺得這個好基友最近比他表現得還奇怪,「難道是我以前的情人?不對啊,我可不記得這個名字……」
他還真的仔細回憶了一下。
可以往的情人還真不少,有的不過就是一夜情,轉身就再不相見,他哪記得住那麼多的名字啊。
庫珀見他這模樣真不像是知道的,這才好奇的說道:「你居然不認識她。那你是怎麼讓她給你畫畫的?」
「畫畫?」
一提到這個,帕布羅喝酒的動作就忍不住一停,抬頭直直地看向了庫珀。
「對啊,就是你手機屏幕上的畫。」
庫珀點了點頭,指了指帕布羅放著手機的褲兜。
「你怎麼知道我手機屏幕上是一幅畫?」帕布羅的呼吸一緊,總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知道一些他想要知道的東西了。
「上次你喝醉了以後,哭著喊著非得讓我們看的,」庫珀半真半假地開著玩笑,「我當時就覺得這畫風很熟悉,今天看到了本人才突然把她和那幅畫聯繫了起來。這可不就是卡洛琳·邦納的畫嗎?」
「她叫什麼?」帕布羅怕自己會聽錯,再一次問道。
「卡洛琳·邦納!西班牙籍法德混血畫家,」庫珀嫌棄地看了一眼帕布羅,「你們這些傢伙,還真是對藝術一無所知。這位可是一個很出名的青年畫家,之前她的一幅畫拍出的最高價格你知道是多少嗎?高達千萬!她現在還年輕呢,等到以後身價還得往上漲。你居然能請到她給你畫畫,卻不知道她的名字?嘖嘖,你也真是奇了怪了。」
至於畫的是裸著的,庫珀倒是沒有想太多。
畢竟這是高雅藝術,很多油畫、雕像都是這種風格,不一定就代表著其他的什麼意思。
帕布羅心裡卻忍不住嘀咕:我不僅讓她畫過了,我還讓她睡過了……
「你知道她現在住在哪兒嗎?」帕布羅直接問道。
「這我怎麼可能知道,」庫珀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你當我是007,還是狗仔隊啊。你能請到她畫畫,還不知道住址?」
他當然知道,而且那小出租房現在還是他在續租呢!
關鍵是,對方在也沒有去過那兒了!
「不過,她好像……你等等啊,我先找找看。」
說著,庫珀翻出了自己的手機,很快點進了網頁查找起來。
沒一會兒就笑著一拍吧檯,把手機屏幕轉向了帕布羅這邊:「瞧!我就記得,卡洛琳·邦納這幾天會有一場畫展,就在我們這兒。難怪今天能看到她呢!」
說完了以後,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曖昧地一笑:「這位畫家和你倒是有點兒共同之處,換情人的速度相當快!而且,她還挺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說著,庫珀看了看帕布羅:「這幾次你不是換了口味嗎?卡洛琳·邦納也是那種類型,不過看著比你這兩次挑的人有氣質多了。要不你去畫展自薦枕席試試?她的好幾任情人都是你這種類型的,說不定還真能成呢!」
聽他這麼說,再一想到剛才和對方一起離開的那個男人,帕布羅心裡苦啊。
他自詡為是一匹瀟灑不羈的野馬,最後卻被另一匹比他還野的馬送上了一片青青草原!
如果帕布羅會C國的歌曲,這時候腦子裡應該已經可以自動循環幾首歌了:
「愛上一匹野馬,可我的家裡沒有草原……」
「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怎麼訂票?」不知道這些歌存在的帕布羅也覺得自己頭上已經在冒綠光了,雖然他知道自己其實跟那個叫卡洛琳·邦納的女人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人家要怎麼樣他都沒有權利干涉,但心裡還是會有一種泡在醋罈子裡的感覺的。
他為人家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人家卻抱著情人睡得香!
「這……你還真……」庫珀結結巴巴地說道,「你認真的?」
「當然了,」帕布羅說道,「你不是讓我去自薦枕席的嗎?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
他不過就是開個玩笑而已啊!誰會把這種笑話當真?
可看帕布羅這樣子,分明就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庫珀只能硬著頭皮幫他買好了畫展的票,連地點和路線都一起幫他查好了發給了他,最後十分堅定地說道:「我可不會陪你過去。」
「我可沒有讓你陪我去。」帕布羅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一口喝光了剩下的酒,將空杯子放在了吧檯上,對著庫珀說道,「你們好好玩兒,我就先回去了。」
今天不是他約他們出來的嗎?又這麼早走,而且連個妞都不帶?
庫珀覺得,帕布羅真有病!
這樣一想,讓他去自薦枕席也不錯。人家卡洛琳·邦納雖說胸小了些,女人味兒還是很足的。能勾起帕布羅的興趣,至少比讓帕布羅對著他們這些隊友起了心思的好啊!
庫珀連忙鬆了一口氣,和其他幾個隊友交換「新情報」去了。
帕布羅也已經回到了家裡,他甚至愉快地哼了幾首曲子。
拋開那女人現在可能和別人纏綿的事兒不提,今晚還是收穫很大的。
第一,他終於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和身份;第二,他很快就又可以看到她了!
至於今晚的那個男人,帕布羅雖說有些心裡泛酸,卻並不覺得有什麼威脅。
他好歹也是在外浪了這麼些年的人了,還能看不出來兩人之間的關係嗎?
卡洛琳和那個男人雖然熱吻過了,還可能會一起過夜,但舉止之間並不像是男女朋友的那種親密,眼神也絕對沒有本恩和卡斯特看向妻子時的那種纏綿。
那男人,就跟帕布羅以前在酒吧里看對眼就來一炮的情人一樣,根本就沒多少感情可言。
他就不信了,這匹野馬他還降服不了!
帕布羅這時候完全不記得他自詡為野馬了,也不記得他之前認為自己絕對不會對這女人念念不忘的想法。
此刻,他一心都在想著,到時候要怎麼才能把卡洛琳·邦納這女人變成他的。
至於庫珀?
他又不是傻子,當然不會把那傢伙帶過去!
要知道,他和庫珀可是同一個類型的男人。既然庫珀說卡洛琳·邦納喜歡的就是這種類型,他怎麼可能再給自己增添對手?
更何況,庫珀在藝術上可比他要厲害多了,跟那女人也更有共同語言。
帕布羅可不想帶著朋友過去泡妞,結果妞成了朋友的。
等到洗漱完畢,睡到了床上,帕布羅還想著第二天的畫展,甚至還幾次睜開眼睛看了看手機里訂票的簡訊,這才睡了過去。
夢中的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小小的出租屋裡。
卡洛琳……
他現在知道這個名字了。
她點著一根煙,站在畫架後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有動。
帕布羅卻已經忍不住主動走了過去,將她一把抱起放在了他曾經側躺過的畫台子上,俯下身細細地親吻了過去。
這種感覺真實美妙,讓帕布羅幾乎要回味無窮了。
他第一次這樣溫柔地親吻一個女人,也是如此熱情的思念著一個人。
兩人的衣衫漸漸除去,很快就坦誠相見了。
那股淡淡的女士香菸的味道還在他的鼻尖縈繞著,仿佛要鑽進了他的骨子裡……
等二天醒來,感覺到有些濕潤的被窩,還有已經亂七八糟的褲子,帕布羅有些羞窘地抓了一把頭髮。
這還是他從青春期有了情人之後,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他居然會做那種夢了!
肯定是因為這段時間都沒有紓解,所以才會忍不住幻想。
想到夢裡的場景,再想到卡洛琳用她那低啞的煙嗓在他耳邊叫出他名字時的聲音,帕布羅喘了一下,趕緊衝去了衛生間。
等到收拾好了被褥,又把褲子給丟了,他這才打扮了一番,帶著幾分忐忑和期待的心情,急急忙忙地趕去了畫展。
卡洛琳·邦尼這一次辦畫展的地點,是一個很有名氣的畫廊。能有資格來這兒辦畫展,已經能夠證明作為一個青年女畫家,卡洛琳的實力有多強了。
但對於對這些藝術並不了解,也沒有多少興趣的帕布羅來說,這些價值都不重要。當然了,他也並不知道這些東西。
在帕布羅的眼裡,這地方代表的意義就是——讓他找到那個提起褲子就不見了人影的女人!
今天來畫廊里參觀的人還不少,帕布羅可不想在這種時候被人認出來,萬一被什麼狂熱的球迷給纏上了,可不就要耽擱他找人了嗎?
他帶著一頂棒球帽,高高的鼻樑上架著一副墨鏡,臉上還有一個大大的口罩。
出門前他還特意照過了鏡子,就這模樣,只要不湊近了特意觀察,指不定連他的親生父母都認不出來。
好不容易檢票進了畫廊里,帕布羅哪有心思去欣賞什麼畫作,只想趕緊找到那個畫畫的人而已。
在找人的過程中,帕布羅只是隨意瞟了幾眼,就看到了幾幅他第一次去那個小出租屋時看到過的油畫。
不過,他倒還真的沒有在這兒看到自己的那幅畫像。
那女人還真是挺講信用的。
她怎麼就不把那幅畫展示出來呢?這樣一來,他說不定還能用這個藉口好好地「敲詐」她一把。
等到他把畫廊里都逛了個遍,都沒有找到那個身影。
「卡洛琳·邦尼今天不會過來了嗎?」就在帕布羅想著,要不要冒著被認出來的風險去問一問工作人員的時候,就聽到了另一個人先他一步問了出來。
帕布羅趕緊豎起了耳朵偷聽畫廊工作人員的回答。
「這個之前就在畫廊的官網上公開聲明過了,」工作人員耐心地解釋道,「只有第一天的畫展卡洛琳才會親自到場和大家見面。後面的……就只有看運氣了,說不定她興致來了會過來一趟。如果真想見到她,可以等到最後一天畫展閉幕的時候再過來,那時候她也會到場的。」
那個提問的人遺憾地嘆了一口氣:「我明天還有事,就要去其他國家出差了。這次特意趕過來,本來以為能見到她本人,沒有想到……唉,謝謝你。」
比他更失望的卻是帕布羅。
這位明顯是因為卡洛琳的畫技才過來見偶像的,帕布羅則是直接衝著卡洛琳本人來了。
昨天興奮了一晚上,沒有想到今天根本就沒能見到人!
帕布羅頓時就有些垂頭喪氣了。
走嗎?
來都來了,還是再自己看看吧。
他把注意力放在了畫廊里展示的畫作上,心裡已經決定好了,閉幕式的那天他一定要過來。
至於現在,多看幾幅畫,到時候說不定還能跟她多一些聊天的話題呢!
帕布羅發誓,他這是拿出了以前考試的精神來鑽研這些畫作了。但是,他真的沒有這方面的天賦,看了好半天,也只是覺得畫得很棒而已,至於具體的……
他還真說不出來。
帕布羅苦惱的撓了撓後腦勺,他又不是庫珀那傢伙,怎麼可能知道什麼筆法,什麼陰影,什麼色彩。
早知道今天不會遇到卡洛琳,他就應該把庫珀給捎上,說不定能靠死記硬背記住他說的話,到時候也能在卡洛琳面前假裝是半個專業人了。
當初兩人都睡在一起了,他也沒有維持形象的想法。反倒是現在,他突然很想讓卡洛琳覺得他是完美的,根本不想讓對方知道他在什麼藝術方面一竅不通。
這大概就是睡一覺的情人和想要追求的女友之間的區別?
帕布羅被自己得出的這個結論嚇了一跳。
他不過是因為心有不甘,所以才想要找到卡洛琳,怎麼突然又……
可如果她能成為他的女朋友,好像也不錯啊。
帕布羅突然想到了本恩和安娜,還有卡斯特和秦笙,如果他和卡洛琳也能像那樣該有多好?
這還是帕布羅第一次把自己帶入到那種家庭生活之中。
他為自己的想法窘迫了一秒鐘,臉上都忍不住有些發紅了。
「原來你還會因為女人的身體而害羞?」
就在他都開始幻想起兩人的孩子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了起來。
他猛地一抬頭,就看到了面前的這幅畫像——這是一個女人的**畫像,他之前只顧著想事情,卻沒有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這兒停了下來。
當然,現在帕布羅更沒功夫注意這個了。
他猛地轉過頭看向了說話的那人。
果然,這個戴著帽子和墨鏡的女人,可不就是他要找的卡洛琳·邦尼?
大概是以為他在看她的帽子,卡洛琳解釋道:「人太多了,我可不想被他們圍著問東問西。我想,這一點你應該很能理解。」
說著,她指了指帕布羅的裝備。
「嗯哼,」帕布羅隨便點了點頭,眼睛看著她不放,「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你這身材,就算腦袋上用布裹著我也能認得出來,」卡洛琳在自己的眼睛前指了指,「這個是我的獨家本事。」
帕布羅定定地看了看她,又才問道:「我在這兒沒有找到我的那幅畫。」
「你不是不想讓其他人看見嗎?」卡洛琳挑了一下眉,「放心,我可不是那種騙人的傢伙。說好了只是私人珍藏,就絕不對不會違背諾言的。」
卡斯特拿出自己的手機給卡洛琳看了看屏保上的圖片:「你給我留的那個小像,照出來的效果沒有那幅大的油畫好。方便帶我去看看那幅畫嗎?我想照下來自己欣賞。」
卡洛琳面色奇怪的看了看帕布羅,這傢伙還挺自戀。
她怎麼之前沒看出來呢?
如果真的想照相,在那幅畫完成的時候,他就應該已經拿手機拍了吧,何必等到現在才提出要求。
卡洛琳突然靠近了一些。
帕布羅甚至能夠聞到她身上飄過來的香水味兒。
這一次,大概是因為對方沒有吸菸,所以他沒有聞到菸草的味道。
想到菸草味兒,他就想到了昨晚的那個夢,還有今早起來的時候一片狼藉的被窩。
他不自在地想要退後,但後面已經是用來展示畫作的牆壁,他根本退無可退。
帕布羅又感受到了那種消失的激情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上帝呀!
好像除了這個女人,其他人都已經變得索然無味,讓他提不起什麼興致了。
「你確定只是想去看看那幅畫,然後拍張照片?」卡洛琳那特殊的煙嗓,卻總能讓帕布羅聽出幾分調情的感覺,「帕布羅?」
他聽到她念了自己的名字。
這比他在夢中夢見的還要讓他心動。
帕布羅到底不是什麼純情少年,這會兒直接低了頭看向她,嘴角也浮現起了一抹帶有深意的壞笑:「或許,還能再讓你幫我畫上一幅畫?」
卡洛琳突然眯了眯眼,就像是她在享受著香菸時的神態。
她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聲音沙啞地說道:「不勝榮幸。我想,我的私藏里又要多上一幅畫像了。」
帕布羅莫名的也覺得嗓子有些發乾了。
他跟著舔了舔唇,將心底里那一絲雀躍掩藏了起來,笑著說道:「Well,現在就走嗎?」
「當然,」卡洛琳挑眉看了他一眼,「不然還留在這裡等著被人認出來嗎?」
兩人很快就從畫廊離開了。
這一次,卡洛琳帶著帕布羅去了另一個地方。
這裡的住處可比上次的出租房要大得多,是一處高級電梯公寓。
雖然還是夠不上卡洛琳的身價,卻也比那個到處晾曬著褲衩和土特產的小樓好得多了。
一進門,兩人就已經熱情地摟在了一起。
不得不說,在這事兒上他們倆倒是真的挺合拍的。都是經驗豐富的人,怎麼讓自己和對方都能暢快地享受,兩人都能完美地掌控住其中的節奏。
這是和那些青澀的菜鳥在一起缺少的感覺。
他們倆顯然也不是那種熱衷於調教菜鳥的人,還是這種酣暢淋漓的「戰鬥」更讓他們沉迷。
每一次的配合,他們都能興奮到戰慄,連腳趾都蜷縮了起來。身上的熱度也在你來我往之間不斷地攀升,每一聲喘息都帶著幾分讓人難耐的感覺。
如果說把這形容成一場戰役,那一定是一場精彩到勢均力敵的進攻!
等到結束之後,卡洛琳依然喜歡靠著床來一支事後煙,這讓帕布羅仿佛又回到了那刺激而荒唐的幾天裡。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件事。
昨晚,她是不是把另一個人也帶到了這裡?
很顯然,那個小小的出租房不過就是她臨時的一個落腳點。要麼是去體驗生活找靈感,要麼就是去什麼地方方便。倒是這公寓,一看就是她的私人住處。
那個小出租房現在的續租房客是他,昨晚卡洛琳顯然不會去那兒。
那麼,也就只能是來這裡了。
帕布羅心裡可是委屈極了。
同樣都是卡洛琳在酒吧里勾搭上的,憑什麼他第一次就只能被帶去那個出租房,昨晚的那個男人卻能來她家?
他很想開口問一問昨晚的事兒,卻又不敢輕易說出口,擔心這會破壞了他們之間並不穩定的關係,讓卡洛琳覺得他是想干涉她的私人生活。
但是不問,心裡又覺得委屈酸澀。
「昨晚你的那個情人還不錯啊,」帕布羅裝作不在意地說道,「我就比較倒霉了,不小心得罪了美女,最後只能一個人回去無聊的睡覺。」
不僅能不經意地提起那個「野男人」,還能隱晦地解釋他昨天什麼都沒做,並沒有和其他女人發生點兒什麼。
幹得漂亮!
帕布羅在心裡對自己豎了一個大拇指。
「別提了,」卡洛琳將菸頭弄熄,丟盡了菸灰缸里,「那小子中看不中用,去酒店的路上遇到了幾個小流氓,居然被嚇軟了腿,跑得連影子都沒了。」
「那你呢?」帕布羅這會兒倒是沒工夫爭風吃醋,緊張地看了看卡洛琳,「你沒出什麼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卡洛琳嗤笑了一聲,「幾分鐘的功夫就被我搞定了。正要有事,我現在還能在這兒跟你『畫畫』?」
說著,她還伸手在帕布羅的胳膊上摸了一把。
這樣子,就跟調戲小姑娘的流氓沒什麼區別。
只是她臉上的表情總是有一種十分平淡冷漠的感覺,就那微微勾起的唇角讓人莫名的有些發熱。
確定她沒有事,帕布羅這才放下心來。
這會兒,他也有了心思去想卡洛琳剛才說的話了。
既然因為遇到流氓跑了,那人顯然不會有機會跟卡洛琳發生點兒什麼。
還有——
卡洛琳說的是「去酒店的路上」,而不是「回家」吧?
也就是說,卡洛琳並不打算把那人帶到家裡來。就算正要發生點兒什麼,也是去酒店。
可是,她今天卻把自己帶了過來!
這是不是說明,他在卡洛琳心裡還算得上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至少,私人空間是可以對他開放的。
帕布羅心頭美滋滋,總覺得自己得到了一個讓他身心愉悅的獎賞。
這一次是借著畫才過來的,他總不能每次都去畫展撞運氣,然後用同樣的藉口過來吧?
更關鍵的是,就算他願意,卡洛琳也會每次接受,但那個畫展只有幾天就要結束了!那之後呢?他又要去哪兒找人?
他現在的確知道了卡洛琳的名字和職業信息,也知道了她的一個住處。
但這些畫家啊攝影師什麼的,經常都會出去採風,誰知道一年到頭能回來幾天。
就連住處,卡洛琳也不一定只有這一處房產。
有錢人誰不會多買幾套房啊。
就是帕布羅自己也擁有不止一處房產,偶爾還會去其他幾個地方歇歇,換個環境換個心情。
這樣一來,怎麼才能聯繫到對方,就更要好好想想了。
帕布羅可不敢直接說什麼讓卡洛琳做他女朋友的話。
他對卡洛琳的風格實在是太了解了。這就像是一個女版的他,而且還是以前的那個他,甚至比他那時候還要狂野。
這會兒,卡洛琳是根本就不會有什麼收心的念頭的,對於什麼穩定的戀情,就和他當初一眼嗤之以鼻。
帕布羅可以保證,他如果敢一開口就是交往啊求婚什麼的,之後他都別想有什麼聯繫了。
但好在帕布羅自己曾經就是這种放盪不羈的「野馬」,最能接受、最喜歡接受的是什麼樣的關係,他當然是再了解不過了。
於是,在準備離開之前,帕布羅將緊張的情緒努力壓制了下去,刻意帶著以往的那種吊兒郎當的語氣說到:「我覺得我們倆還挺合拍的。卡洛琳,你現在有固定的情人嗎?如果沒有的話,考慮一下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