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 煎熬的車程

    還真的是這樣沒錯。

    等到下了飛機，他們只來得及在機場外的快餐店隨便吃了點兒東西，就坐了車子離開這兒前往汽車站，經過了幾趟轉車之後才達到了一個小縣城。

    這還不算完。

    節目組的人已經提前買好了汽車票，包下了專門的大巴車在這裡等著他們的到來。

    小地方的大巴車沒有那麼嶄新，連座位上的布套都能看見一些泛黃的印記，車上還能聞見一些異味。就連喬哲這時候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更別說是風落落了。

    好在她雖然嬌氣，卻也知道這不是抱怨的時候，只是臉色難看了一些。

    這還不算什麼，等到大巴車開出了一段距離，看到車外那滿是泥水的馬路，風落落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待會兒我們下車的時候該不會還要走這種路吧？」

    「小女娃你想得倒是美哩！」開車的司機是請的當地的一位大叔，聽到風落落的話以後笑著說道，「這兒算是離城鎮比較近了，就這路都還算是好的呢！要開上幾個小時的車，才能到你們的目的地，到了村子裡可沒這麼好的條件了，那路呀，晴天還好，雨天是一踩一個坑！小心別把腳給陷進坑裡去了。」

    大叔說話的時候還帶著濃濃的鄉音，但也勉強能夠聽得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們現在行駛的路上還是有過基本的修整的，只不過被一些分量比較重的大型貨運卡車長時間壓過，又沒有後續的維護資金投入，所以才免不了被壓爛了一部分。

    加上前兩天剛下過一場雨，把路上爛的地方衝起了一些泥土，看著就稍微難看了些。但要走上去還算是平整，好歹不至於一腳一個坑。

    不過，以這大叔的說法，等到了目的地，他們要走的路肯定比這要困難得多。

    風落落這才知道秦笙讓風小小告訴她的話是為什麼情況做準備了。

    「怎麼辦啊秦笙，」風落落哭喪著臉，「我這鞋子……」

    秦笙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她擔心地說道：「我這鞋子花了好幾個月的工資才買到的，到時候被陷進泥地里可就毀了。」

    得！敢情這位不是在擔心路能不能走得穩，而是擔心她的鞋子。

    旁邊座位上聽到了風落落說話的趙汾都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嘴角。

    「你的行李箱裡應該有其他鞋子吧？」秦笙問道，「待會兒拿出來換一雙就行了。」

    「沒有……」風落落臉上的表情更是沮喪了，「我今早匆忙之間為了塞兩條裙子進去，就把那個丑兮兮的帆布鞋子隨手拿出來了。」

    「你多大的鞋碼？」秦笙聽到她的回答後，無奈地搖了搖頭，「那不行，我的碼數比你小了兩個，你穿不了。」

    「算了，大不了我就光著腳走過去！」

    風落落簡直是為了她的鞋子拼出去了。

    「這更不行，」秦笙阻止道，「除非你不怕腳被什麼瓦片石頭之類的割傷。你看啊，這兒交通不便，醫生肯定是不好找的，萬一發膿了……以後可都是一個大疤。」

    被秦笙說的話嚇了一跳，風落落只有放棄了這個打算。

    秦笙又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到時候正好有理由買新款了。」

    風落落這才高興起來，興致勃勃地說起了最近新出的時尚單品，果真是粗神經得緊，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等到車開了半路，一車子除了司機大叔，其他的都已經變得疲倦不堪、昏昏欲睡了。

    一是因為長時間的航班加車程，二是因為這熏熏然的氛圍。

    就連剛才說到時尚單品還有些興奮的風落落，這會兒都靠在座椅的椅背上腦袋一點一點的晃個不停。

    後半段的路已經不太平坦了，車子開上去都在輕微搖晃著，秦笙這個不暈車的人都有些不適，只能閉著眼睛坐在那兒暗自調整。喬哲這個看上去還有些寡言的藝人，早就已經忍不住吐了，吃了暈車藥都不管用。

    還好這個時候隨身攝像也知道他身體不適，剛才的畫面也不太適合播出。倒不是節目組太過貼心，而是因為喬哲和節目組簽約的時候，經紀人特別在合約里標註過，喬哲本身性格表現也就算了，但不允許節目組這種特意破壞了喬哲人設的鏡頭出現。

    所以，剛才暈車嘔吐的鏡頭是沒有人拍攝的，否則喬哲肯定還要在暈車的同時擔心他的形象問題。

    不過，即便如此，此時他看上去也有些灰頭土臉，遠不如剛出場時那麼光鮮亮麗。

    做在喬哲旁邊的趙汾這會兒看上去稍好一些，臉色只是略微有些發白。

    別說是他們這些藝人了，就連隨行的工作人員都是一副快要忍不住吐出來的表情。畢竟這左晃右晃的，簡直就像是要把肚子裡的腸子都絞到一起了，而且車子裡本身的氣味就不好聞，濃重的汽油味，加上一種莫名的異味，混合在一起實在是令人難受。

    這種情況下，大家無比羨慕神經大條的風落落。

    這傢伙除了困得睡著了以外，根本沒有表現出什麼不適，睡得比誰都香。

    「睡著睡著，就睡出了口水和理想，」秦笙悲催地嘆了口氣，將窗戶打開了一點兒縫隙朝外看去，「可惜，咱們睡出的只有口水和現實。」

    車子裡跟拍的鏡頭也轉向了車外，顯示的是一條略顯糟糕的道路，還有路邊漸漸出現的田野。顯然，他們現在離城鎮已經有段距離了。

    窗戶開了一些，外面的風灌了進來，比起車子裡的空調其實要熱一些。

    但是，大家都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比起封閉式的車內環境，反倒是這種帶著一絲熱氣的新鮮空氣更讓人清爽。

    「大叔啊，」秦笙看大家的表情，顯然都是享受這種自然風的感覺的，乾脆對著司機大叔說道，「要不咱們把空調關了，開窗吹風吧！你車子開得好，外面的風吹得舒服。」

    那司機大叔一聽就樂了：「那是，我可是這兒最好的司機，要不你們老闆怎麼會找到我呢？」

    他可不管什麼節目組啊製作組的，反正給錢的就是大老闆。

    「行，那我把空調關了，給你們開天窗，你們自己的窗戶要開就自己動手啊！」他一邊動手一邊還挺有精神地說著話，「你們這些城裡娃娃，還有的磨呢！」

    喬哲這會兒都被折騰得說不出話來了，見車上面的那個小天窗被打開，旁邊的窗戶也被工作人員拉開了，大股的風吹進來，撲在臉上總算是帶去了那股胃裡翻騰的感覺，就連車裡奇怪的氣味也被帶了出去。

    他總算是有了一種活過來的感覺，對著秦笙感激地笑了笑。

    睡得香甜的風落落倒是被吹醒了一會兒，然後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還自來熟地抱著秦笙的胳膊貼著，避免了腦袋晃來晃去的情況出現。

    這傢伙……

    秦笙哭笑不得地看著她，長著和她姐一樣的美艷外表，怎麼看著倒像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呢？關鍵是，這風落落分明還比她大來著。

    等到了目的地之後，他們這幾個原本精神百倍來參加節目的大明星，這會兒都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完全沒了一開始的風采。

    一下車子，一群人踩在地上的腳都是軟綿綿的，像是沒了勁兒。周圍的空氣比起城市中多了幾分濕潤的感覺，還能聞到空氣中的泥土氣息和莊稼特有的那種草木香。

    雖說環境看著不太好，但是大家都有一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風落落揉著眼睛下來，卻看傻了眼。

    沒別的，就是這路實在是讓她看得無處下腳。

    因為路上坐車的時間耽擱得太長，這會兒天色都有些昏暗了，還能看見遠處亮起的一些燈光。

    好在天還沒有完全黑，路還是看得清楚的，只是要抓緊時間了。

    派過來接應他們的是村子裡的一位年輕男人，看著還挺健壯的，據說是少有的幾個留在村子裡的勞動力之一。

    這男人看著還有幾分靦腆，開著一輛不停響的破三輪，招呼他們把東西放了上去。秦笙他們幾個當然也是坐在上面的。

    其他的工作人員坐著另外的車子跟上，還是提前從鎮上租借過來的。

    「這算不算是敞篷跑車？」趙汾這會兒精神還好，總算是有了開玩笑的心思了。

    「那這跑車的座位也太多了些，」喬哲有氣無力地說道，「關鍵是這敞篷敞得也太開了一些。」

    風落落則是和那個年輕人搭訕去了：「這車子可以直接開到村子裡嗎？我們不用在泥地里走吧？」

    那年輕人顯然是很少和風落落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說話的，面上帶著幾分羞澀地說道：「這段路可以開過去，等到了村頭那段路，車子就開不進去了，需要自己走。放心，村里會有人過來幫忙拿行李的。」

    風落落一聽，頓時就沮喪了不少：「看來，我這鞋子還是得廢了。」

    那年輕人顯然也看得出她不太想走泥地，乾脆大方地說道：「要不我背你吧，我有力氣，不會摔著你的。」

    「啊？」風落落連連擺手，「這……這個，不用了，謝謝你啊！我長這麼大還沒讓人背過呢！」

    就算是缺根筋，她也知道如果為了一雙鞋子就讓人背著她進村，節目播出的時候肯定會被網友罵出翔的。她是有些嬌氣，卻沒有矯情到這個地步。

    等到她扭過頭來，就聽到秦笙問：「怎麼，打聽好了？」

    「唉，」風落落憂傷地嘆了口氣，「咱們還是得走泥地。」

    喬哲這會兒已經能坐直身體了，看了一眼風落落說道：「你穿的這衣服鞋子也太……來錄製之前你就沒有想過這種情況的出現嗎？」

    之前在機場的時候他可沒有說這些。

    現在不過是因為大家也算是「同甘共苦」的小夥伴了，一起經歷了那段讓人難以忘記的車程，這會兒才會有心思把話直接說出口。

    「這已經是我很低調的選擇了，」風落落委屈道，「一開始我選的可是一條短款的A字裙，還有一雙十幾厘米的細高跟。就是為了準備節目錄製，才又換了這一套。誰知道……」

    她看了看坐著的三輪車，又看了看外面的泥地，在機器嗡鳴的聲音中說道：「我本來還以為就是和走T台差不多，只是背景布置換成了真實3D版本而已。沒有想到會這麼艱苦啊！這是把咱們放下鄉了嗎？」

    「還真實3D，」連趙汾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你這是科幻電影看多了吧？」

    有人陪著說話，加上第一次坐這種小三輪的新鮮感，倒是讓他們覺得這段路程不是太難熬，至少比之前暈車的感覺要好得多了。

    等到天色又暗了一些，才總算是看到了一點兒小村莊的影子，不過路也就到這裡斷了。

    之後的都是鄉間的那種小路，這車子明顯是開不過去的，旁邊還專門有戶人家，顯然是放車的地方。

    「你們先等等，」年輕人把車停好了以後對他們說道，「我去叫人過來幫忙。」

    他們還以為他會跑進村里叫人呢，沒有想到他直接跑了幾步到另一邊的路口，對著村子的方向就吆喝了起來：「三娃！剛兒！麼爺！客人到了，趕緊過來幫忙搬東西嘞！」

    他說的是純正的鄉話，聽著還挺有趣味的。

    聽他這麼一喊，對面很快就有了幾個人聲在回應：

    「是強娃回來了嗎？我們馬上就過來！」

    「好嘞好嘞，就來了就來了！」

    「等等，馬上趕到，別急別急！」

    ……

    除了一串串人聲以外，大概是聽到了人的叫聲，村子裡的中華田園犬們也跟著吆喝了起來，「汪汪汪」的聲音不絕於耳，就像是在跟主人們比誰的聲音大似的。

    這頗具田園氣息的一幕讓四個從大城市過來的藝人覺得還挺有趣的，風落落甚至想跟著去吼兩聲試試看。

    不過，到底還是愛美的心思占了上風，所以沒有使出破壞她形象的狂吼功。

    沒等多久，她這「愛美」的小打算就徹底宣告失敗了。

    村那邊很快就過來了一群人，都是穿著普通衣裳的莊稼漢，甚至還有幾個是光著膀子過來的，顯然這天氣太熱，剛在地里幹完了活，所以就沒有穿上衣。

    他們也沒有那麼多話，看到秦笙他們幾個的時候只是多看了幾眼就轉過頭去，倒是對節目組工作人員手裡的那些機器更感興趣。

    其中的兩個和接他們的「強娃」差不多年齡的，倒是在秦笙和風落落身上多看了一會兒，卻不敢直視她們的臉，看幾眼就偏過了頭，然後又悄悄地轉過來偷看，還以為別人沒有注意。

    最後被一個中年漢子拍了一巴掌在後腦勺：「小屁娃娃看什麼看喲，人家女娃娃待會兒該生氣了。走，快去幫人家搬東西去！」

    那「啪」的一聲響，秦笙他們聽了都覺得疼，這倆小伙子卻沒啥感覺，也不生氣，樂呵呵地摸著後腦勺就跟著那大漢搬東西去了，臨走前還不好意思地對著秦笙他們笑了一下。

    強娃也略有些不好意思，摸著頭說道：「對不起啊，咱們村的姑娘沒你們這麼漂亮，他們沒見過世面，知道你們是大明星，所以就多看了幾眼，你們別生氣。」

    「不，這沒什麼好生氣的，」秦笙笑著說道，「誇我們長得好看還不好啊？」

    風落落也跟著笑起來：「反正我走秀的時候，多得是觀眾看我呢！而且，我們還得謝謝你們幫我們搬行李。」

    她的確就像是方冰和風小小所說的那樣，除了一些小毛病以外，為人處世還是說得過去的，並沒有那麼驕縱難相處。

    強娃卻連連搖頭擺手：「不不不，該感謝的是我們哩！謝謝你們願意過來教娃娃們讀書，還打算宣傳……對，就是宣傳我們這兒，讓更多的人幫一幫我們。其實，我們這些大人倒是無所謂，反正也已經被捆在這泥土地上了，可娃娃們還小，我弟弟他可想出去念大學了，可惜家裡太窮，村里也沒幾個老師……」

    說著，他搖了搖頭，也跟著他村子裡的那些人一起，幫忙搬東西去了。

    剩下了秦笙他們四人面面相覷。

    直到現在，節目組其實都還沒有跟他們說過來這兒的最終任務是什麼，只是在機場提到了任務地點，還特別說明了一下這個地方的情況。

    直到現在，他們才從強娃的嘴裡聽出了幾分方向。

    看來，他們是來當老師的？

    「我……我哪能當老師啊，」風落落倒不是嫌棄這個職業，而是對自己沒有信心，「我就是個學渣，要不我早就去坐辦公室了。讓我去教他們，不會誤人子弟吧？」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教學生，」喬哲也有些苦惱，他倒不是學渣，而是肚子裡有貨也不知道該怎麼往外倒，更不懂怎麼和學生溝通，「我可以負責打雜嗎？」

    相較而言，趙汾和秦笙情況好一些。

    趙汾從小家裡對他的要求就很嚴格，除了日常課程，還有各種家庭教師上門補習。該怎麼教學生他雖然沒有經驗，卻能從那些家庭教師那兒借鑑一二，不至於完全摸不著頭腦。

    「我其他的不會，音樂課和英語課還是能行的，」秦笙舉了舉手，「這兩門就交給我吧！如果我們真的是去當老師的話。」

    「那再好不過，」風落落和喬哲齊聲說道，「我對英語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唱歌更是五音不全，沒法聽的！」

    「我可以負責數學，」趙汾說道，「美術課也可以兼任。」

    他當導演，分鏡圖畫得還是圈內公認的好，教一教畫畫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他們正商量著，節目組那邊的跟隊導演就已經遞過來了一張任務卡。

    秦笙接過來對著鏡頭念道：「《大明星小職員》第一期小職員目標——山村支教老師。四位常駐嘉賓需要在村子裡待夠十天，真實體驗支教老師的經歷。期間節目組不會給予優待，村民們會給予基本的生活物資和每日的食材，其他的需要嘉賓們自食其力。加油吧，大明星們！」

    啥？

    當老師這個事兒大家猜到了，可是，自食其力？

    其他的還好，他們又不是斷胳膊斷手，沒準備讓人服侍，可看節目組的安排，可不像是什麼好的前景在等著他們啊！

    還來不及多想，強娃他們那兒就已經準備妥當了，正招手讓他們過去呢！

    秦笙四人收了任務卡，挽起褲腳，連忙跟著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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