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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連北瑾死了(六更)

2023-10-03 19:29:06 作者: 凹凸蠻
    第140章 連北瑾死了(六更)

    作者:

    一句話,偌大的咖啡廳突然間落針可聞。

    一旁準備上甜品的侍應有些為難的不知該不該靠近。

    霍南曄目不轉睛的望著她紅腫的眼,這一看就是哭了很久很久,連聲音都啞了。

    連北瑾感覺眼睛有點酸澀,她雙手掩面,不再接觸他的對視,「你爸說的沒錯,有些傷痛真的能讓一個人成長,我當初的天真成了害死我父親我兄長的罪魁禍首,我無論做什麼都彌補不了我心中的愧疚,只有讓我痛苦,讓我難受,讓我得不到想要得到的,才能贖罪。」

    「小小你不要這麼折磨你自己,錯的人不是你,是我,是我一意孤行不計後果的想要和你在一起,是我一手促成的這後果,你不要自責,不能自責。」

    連北瑾用力的咬著下唇,用力之大之猛,幾乎咬破了自己的唇,她顫巍巍的站起來,「我還在上班,要回去了。」

    「我送你。」霍南曄站起身。

    「不用了,我有車了。」她突然笑了起來,「你爸送給我們連家的補償,一輛豪華的奔馳轎車,可漂亮了,可昂貴了。」

    「小小——」

    「我們現在很窮,確實是需要這些物質補償,替我感謝他,感激他。」連北瑾搖搖晃晃的走出了咖啡廳。

    陽光突然被烏雲遮擋了,整個廣場陰沉壓抑。

    霍南曄看著漸漸走遠的背景,一時沒有控制住,咳嗽不止。

    「客人,還上甜品嗎?」侍應站在一旁為難的開口詢問。

    霍南曄閉了閉眼,疲憊的靠著椅子,聲音虛弱無力,「不用了,打包吧。」

    「是,客人。」

    燥熱的天,在晚間時候下了一場瓢潑大雨,雨水成珠成串的掛在屋檐邊。

    漆黑的天,路面淅淅瀝瀝,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走在巷子裡。

    小巷,彎又長,我拿把舊鑰匙,敲著厚厚的牆……

    路好窄,窄到我一旦進去就出不來了。

    「小小?」連母一打開門就看見了蹲在牆角處瑟瑟發抖的孩子。

    連北瑾聽見母親聲音,抬了抬頭,明明眼中帶笑,卻滿是憂傷,她道,「我忘了拿鑰匙。」

    連母看著她渾身濕透,急忙把乾淨的毛巾搭在她頭上,「你這傻孩子沒有拿鑰匙怎麼不敲門?是不是我不開門你今天就蹲在家門口了?」

    連北瑾打了一個噴嚏,搖頭道,「我就想坐一會兒,等一下就敲門。」

    「怎麼不打傘呢?」連母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這孩子早上出門還好端端的,怎麼一回來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連北瑾走進洗手間,「我先洗個澡。」

    「好。」連母關上洗手間大門,眉頭緊皺。

    連北瑾穿著衣服躺進了浴盆里,溫熱的水漫過她的頭頂,她把自己溺進了水中,任憑這些水無孔不入的鑽進鼻子裡、眼睛裡、耳朵里。

    過去的種種,猶如走馬觀花一樣重重疊疊的在腦子裡回放著。

    她痴心貪戀著霍南曄的那份美好。

    她夢寐以求著霍南曄的那份溫柔。

    她走火入魔著愛慕著霍南曄的完美。

    錯了,連北瑾你都錯了。

    一無是處的連北瑾怎麼可以得到如同仙人一樣完美無缺的男人?

    自私任性的連北瑾怎麼能毫無愧疚的擁有他的所有?

    報應,懲罰,天理不容。

    「呼呼呼。」她從水裡掙扎著爬了起來,靠在浴盆邊喘著氣,雙手用力的摳著邊緣,抵禦著身體裡的恐懼。

    可是錯的人是她,為什麼要讓她的家人來承擔這份痛苦?

    「啪。」她一巴掌打過自己的臉,指甲劃破了皮肉,她卻一點疼痛都感受不到。

    「小小,你怎麼了?」連母守在廁所外,聽見裡面的聲音心裡一慌,試著推了推門。

    「沒事,媽,我沒事。」連北瑾重新躺回了水裡,目光渙散的盯著天花板。

    「咔嚓」一聲,大門口傳來聲音。

    連母跑回客廳。

    連城毅見到迎面走來的母親,喜極,「媽您終於一碗水端平了也開始重視您晚歸的兒子了啊。」

    「瞎說什麼?小小好像不對勁。」連母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但潛意識裡就是覺得不對勁。

    連城毅忍不住揶揄道,「這丫頭是不是又偷偷吃了什麼東西了?」

    「不是,她剛剛回家,我看她的臉色不是很好,雖說依舊滿臉堆笑,卻像是強顏歡笑。」

    「媽,您就別瞎操心了,這丫頭一天天的沒心沒肺,怎麼可能會遇到讓她憂傷的事?」

    「不對,是很不對,你去敲敲門,讓她出來。」連母拽著他走到了洗手間。

    連城毅哭笑不得道,「小小在裡面,你讓我一個男人進去?」

    連母舉措不定,「你去找鑰匙,我來開門。」

    突然,門從裡面被人推開了。

    連北瑾裹著浴巾,看著門外嘀嘀咕咕議論著什麼的兩人,明知故問道,「你們要上廁所?」

    連母搖頭,「洗完了嗎?」

    「嗯,有點困了,我去吹吹頭髮,然後睡覺。」連北瑾走回自己的方向。

    連母拽著兒子的手,神神叨叨道,「看見沒有,小小是不是不對勁?」

    連城毅面色凝重道,「母親,我覺得您更不對勁。」

    連母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她是不是在公司里受什麼刺激了?」

    「裴總捨得讓她受刺激嗎?」

    連母捏了捏下巴,「那會不會霍南曄又來找她了?」

    連城毅眉頭一緊,「媽,我們都心知肚明的不要再提這個人了。」

    連北瑾關了門,靠著房門滑坐在地上,心口壓抑到喘不過氣,她張著嘴巴,拼了命的吸著氧氣。

    「孩子。」

    「爸?」她詫異的抬起頭,熟悉的聲音迴蕩在耳邊。

    「孩子。」

    「爸爸。」連北瑾踉蹌著站起來,一聲聲孩子在她的四周響起,她著了魔的觀望著房間。

    「孩子。」

    「爸。」連北瑾用力的推開了窗戶,冰冷的雨水撲了她一臉。

    她立刻清醒過來。

    她沒有爸爸了,她的爸爸早就在三年前去世了,是被她,被她害死的,被她害死的。

    連北瑾用力的捂著自己的頭,疼痛占據了所有意識,她爬上了椅子,站在了窗戶邊。

    四樓的位置,不高不低。

    「小小,我給你倒了一杯牛奶,喝了再睡會更容易入眠的。」連母推開門,寒風吹拂而來,她打了一個寒噤。

    連北瑾回了回頭,燈光虛虛晃晃,眼前的人也是模糊不清。

    「啪。」連母手裡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她驚慌失措的跑過去,安撫著,「小小你在做什麼?快下來,別站那麼高,容易打滑的。」

    連北瑾愣了愣,她目不轉睛的望著大門口被嚇得花容失色的母親,一如當初父親在世時也這般倉惶的讓她下來吧。

    「小小,你別嚇媽媽,快下來好不好?你要做什麼,媽媽都答應你,別做傻事好不好?」連母小心翼翼的靠過去。

    連北瑾反應過來,扶著窗戶邊,搖晃著腦袋,「媽,我沒做傻事,我只是吹吹冷風罷了。」她嘗試著走下來。

    連母拉著她的手,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這丫頭一個不留意又摔了下去。

    連北瑾精神恍惚的坐在椅子上,窗口處的飄雨又濕了半邊衣服,濕噠噠的黏在身上,她輕輕的扯了扯。

    連母心有餘悸的握了握她冰涼的小手,「小小今天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連北瑾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有點累。」

    連母沒有逼她,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這孩子雖然面上毫無表情,眼中卻是布滿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憂傷。

    「媽,我有點困了。」連北瑾說著說著便躺回了床上。

    「就算困了咱們也先把衣服換下來,都濕了。」

    「嗯,我會換的。」

    連母欲言又止,走到門口處,有些不放心的再看了看床上已經閉上了眼睛的孩子。

    夜,靜的瘮人。

    「咳咳咳,咳咳。」大清早,連北瑾是被一聲一聲止不住的咳嗽驚醒了自己。

    她掩住嘴巴,喉嚨里像被放了一把火,又干又癢,腦袋也沉重到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她用力的晃了晃頭。

    整張小臉蛋都被高燒燒的通紅。

    「叮……叮……」手機在床尾處震動起來。

    連北瑾拿過手機,看著上面的號碼,眉頭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已經早上九點了。

    「小瑾,今天是自己去了公司嗎?」裴亦庭問的小心翼翼,似乎是在擔心她會避諱自己的詢問。

    連北瑾張了張嘴,聲音很乾,像鋸齒拉過木頭的聲音,粗糙又干啞,「我感冒了,想請一天假。」

    「生病了嗎?嚴重嗎?需不需要我送你去醫院?」

    連北瑾有些疲憊,坐起來就感覺天旋地轉,她道,「不用,我睡一覺就好了。」

    裴亦庭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那你好好睡一覺,我不打擾了,如果真的很不舒服,讓你母親送你去醫院,別拖著,感冒拖嚴重了也會是大病的。」

    「嗯,謝謝總裁關心。」連北瑾放下手機,嗓子眼快冒煙了。

    她撐著床緩慢的下了地,腳下的路像一條彎曲又顛簸的山路,她走的膽顫又心驚。

    屋子裡很安靜,她看向餐桌上放著的早餐,母親大概是出去買菜了。

    連北瑾蹲在電視櫃前,翻了翻箱子,終於找到了一盒感康。

    「滴答滴答。」洗手間裡的水龍頭大概是沒有關好,水珠一滴一滴的滲漏著。

    連北瑾吃完了藥,意識混沌的想要回房間,卻是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自己的畫室前。

    畫室的門被風吹開了,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畫紙,畫紙上是她精心描繪的人物圖像。

    每一張,都寫滿了初戀時最美好的記憶。

    她鬼迷心竅的走了進去,愣愣的望著地上被風捲起又飄下的畫像。

    霍南曄的笑容猶如春風拂面時帶來了盎然生機,她真是愛慘了這種如同謙謙君子潤如玉的溫暖笑容啊。

    連北瑾蹲下去,一張一張的撿起來,腦袋很暈,暈到她看著看著就把一張圖看成了兩張圖,然後不停的去抓另外一張本身就不存在的圖,卻是怎麼抓也抓不住。

    「啊,啊……」最終,她脫力的坐在了地上,在沒有人的地方,她可以放肆的痛哭,可以毫無保留的宣洩自己的絕望以及無助。

    她一張一張的撕碎了這些滿滿都是她思念成痴的畫作,一張一張的把過去狠狠的從自己的生命里連根拔起。

    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連北瑾用力的把所有畫丟開,撕心裂肺的痛吼著,「啊!」

    頭很痛,心很痛,整個人都處於被高燒瘋狂折磨之後的那種碎骨斷筋的疼痛中。

    風呼呼的從窗戶前吹過。

    畫紙一頁一頁的散開了。

    她像山一樣保護自己的大哥,像水一樣照顧自己的二哥,像太陽一樣溫暖自己的父親。

    都是因為她死的,都是因為她的自私,她的任性,她是下賤……死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連北瑾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剛走了一步,張嘴一吐,一口血噴了出來。

    隨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眼淚從眼角滑過,她躺在地上痙攣了一下,最終被黑暗吞噬。

    連母儘量動作小心的推開了家門,免得吵醒熟睡的孩子。

    她將菜籃子放在桌上,看了一眼沒有動一下的飯菜,下意識的看向孩子的房間,這真的是還沒有起來?

    連母徑直走到臥室前,敲了敲門,「小小,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好不好?」

    沒有聲音。

    連母眼皮子不安的跳了跳,她急忙推開門,屋子裡空空蕩蕩,她更是心裡發慌的走了進去,扯開嗓子喊著,「小小?」

    依舊沒有人回應。

    連母本是打算出去找找,卻見到床上的手機,這孩子大清早的會去哪裡?連手機都不帶,她是去洗手間了嗎?

    連母快步走到了洗手間,洗手間裡亦是空無一人。

    她按了按從一開始就跳個不停的眼皮,轉身往客廳走去,眼角餘光卻是瞥到了虛敞開的畫室。

    現在丫頭上班了,也就不愛畫畫了。

    平時這裡都關著的,難道丫頭在裡面畫畫?

    思及如此,連母急忙跑過去。

    「咯吱」一聲,門開了。

    連北瑾面無血色的倒在地上,嘴角還掛著血,整個人都像是死了那般毫無動靜。

    「小小。」連母不敢置信的抱起她,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小小,小小?」

    連北瑾已經完全陷入了昏迷狀態。

    連母抱不起孩子,只得折返回客廳,顫抖著撥打電話。

    小區外,清晨擺滿了小商小販的早餐攤位。

    裴亦庭坐在車裡,手指頭不止一次滑過屏幕,卻是遲遲撥不出這個電話。

    她應該休息了吧?

    急救車的聲音從街頭處響起,震耳欲聾的迴蕩在小區四周。

    所有人聞聲看過去,急救車開進了小區大門。

    裴亦庭皺了皺眉,他心裡有些不安,大步流星般跑進去小區。

    他看著急救車最後停留的位置,是她住的那棟樓前。

    「病人陷入休克狀態,初步估計是急性心梗。」

    裴亦庭神色倉皇的看著被抬下來的連北瑾,那灰敗的臉色像極了破損的娃娃,嚇得他沒有看清楚腳下,差點從台階上摔了下來。

    連母撐著樓梯扶手步履蹣跚的走下來,有好幾次都沒有穩住自己摔倒。

    「伯母。」裴亦庭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體,「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我一回來小小就這樣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連母聲淚俱下的想要爬上救護車。

    「我開車送你過去,別耽誤急救車治療。」裴亦庭扶著她。

    一夜的秋雨之後,溫度驟然而降七八度。

    醫院內,人潮湧動。

    安靜的病房,加濕器噴著水霧。

    林琛坐在病床邊,看著實時新聞,時不時的會留意一下床上熟睡的傢伙。

    「咳咳。」男人咳了咳。

    林琛如臨大敵般坐直身體,目不轉睛的盯著悠悠轉醒過來的男人。

    霍南曄眉頭輕蹙,抑制不住的咳喘起來。

    「醫生剛剛來給你檢查過了,已經燒成了肺炎,現在滿意了?」林琛調高了一點床位,「這兩天你甭想著出院了。」

    霍南曄動了動手,手背處有輕微的疼痛,他道,「我怎麼會在醫院裡?」

    「你半死不活的躺在家裡,如果不是我昨晚上鬼迷心竅的想要去看看你,怕是你現在都死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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