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是爸爸的電話,一更
2023-10-03 19:22:58 作者: 一湖深
張媽知道傅贏要住在湘園,高興之餘又有點兒擔憂。
她看了一眼珍珠,想今天晚上,祁先生怕是不能過來了。
珍珠見過傅贏,幾次相處下來有點兒熟悉了,主動的叫他咯咯,去牽他的手跟他玩兒,把他當成是比小誠他們小一點的哥哥。
但是對傅贏來說,心中依然是有些芥蒂的。
就是這個小不點,搶走了他的媽媽。
傅贏玩著鸚鵡,給它餵食兒,對珍珠的主動示好總是愛理不搭。
珍珠抓著一顆棉花糖塞到傅贏的鼻子底下,奶聲奶氣道:「咯咯,糖糖。」
傅贏側了側肩膀,躲著珍珠伸過來的小手,珍珠見他躲閃,以為他在跟她玩兒,又把小手伸過去一些,傅贏皺著眉,惱怒的瞪了她一眼,凶道:「走開,我不要吃!」
珍珠第一次被哥哥凶,嚇了一跳,委屈的縮回了小手,慢慢的垂下了小腦袋,剝著手中的糖果包裝。
傅贏眼角瞥了她一眼,小丫頭站著沒動,卷翹的睫毛下慢慢的蓄上了淚水,小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要哭了。
傅贏抿了抿小嘴,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忽然一把抓了她手裡的糖,把包裝紙撕開了,往她的手裡塞了回去。
「我不吃糖!」
他的語氣依然不是很好,但是比起之前的態度要好了很多。珍珠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手中軟綿綿的糖,咧嘴一笑,將糖塞在了嘴巴里。
她小手指著鸚鵡,含糊的道:「阿了,它,阿了。」
傅贏看著那一身翠綠羽毛的鸚鵡,嘟嘟囔囔的道:「我知道。」
真是煩死了,每次都要說一遍。
蘇湘切了水果出來,看到兩個小傢伙彆扭的相處模式,淡淡的笑了下。
她走過去,將水果放在茶几上,珍珠很習慣的往她腿上爬,抱著蘇湘的脖子親親臉,傅贏扭頭看了看,鼻子裡輕哼了一聲,大概是吃醋了。
蘇湘道:「要來嗎?」
傅贏又哼了一聲:「才不要。」
小傢伙站了起來,把手中剩下的幾顆松子丟盤子裡,蘇湘看他一眼:「不玩了嗎?」
傅贏揉了下眼睛:「我困了。」
蘇湘明白這孩子是在找理由躲開,便由著他道:「那就先去睡一會兒,到吃晚飯的時候再來叫你。」
傅贏往蘇湘的房間走,把門關上後,往床上一趴,被子上有著淡淡的花香味道,軟軟的,他來了點兒精神,在床上蹦蹦跳跳,只是一個人玩有點無趣,便又躺了下來。
手腕上的表滴滴響了幾聲,傅贏就這麼趴著,打開了手錶通訊,傅寒川低沉的聲音傳過來:「住在那邊別搗亂。」
傅贏懶洋洋的哼哼了聲,瞄到腳上穿著的鞋子,便蹬掉了鞋鑽進被窩,含含糊糊道:「哦,知道了。」
傅寒川交代了一句,還想說點什麼,發現又沒什麼可說的,擰了下眉,心裡一陣煩亂:「就這樣。」
他把電話掛了,對著電腦也沒什麼看報表的心思,便直接關機下班。
餐廳里,裴羨倒著紅酒,似笑非笑的瞧著對面坐著的男人說道:「怎麼,今兒這麼好的閒情逸緻,跟我一起吃燭光晚餐?」
傅寒川嫌惡的瞪了他一眼,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餐廳里坐著的大多是情侶,像他們這樣兩個大男人一起吃飯的,幾乎沒有,角落倒是有一桌也是男人,不過看著也像情侶。
傅寒川心情惡劣,說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心情好?」
裴羨慢條斯理的晃著酒杯,含笑的狹長眼睛睨他道:「你今晚沒做工作狂,也不回家做二十四孝老爸。」
傅寒川直接抓了桌上的紙巾揉成一團丟他,沒好氣的說道:「今晚傅贏住她那兒。」
裴羨抬了下眉毛,有些明白過來了。
難怪這麼坐立不安,原來兒子跟蘇湘一起睡去了。
裴羨笑了下道:「大方點。」
「不過我很意外,你怎麼會答應的?」
湘園,那可是祁令揚的地盤。孩子過去玩一會兒還能忍一下,但是住在那兒,心裡這疙瘩不難受?
哦,估計這會兒正鬱悶著呢,不然也不會連工作都放下了。
傅寒川切割著牛排沒回應,裴羨輕笑了下,抿了一口酒後也拿起了刀叉吃了起來。
兩個大男人一起吃飯確實沒有什麼意思,傅寒川看了一眼裴羨,把有人寄了蘇湘與祁令揚照片的事情說了下。
裴羨一愣,抬頭看他:「你覺得這可能是一個人做的?」
寄照片的事與網上潛規則的新聞前後時間相差不遠,而且都是與蘇湘有關,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一起去。
傅寒川道:「在不清楚對方的目的以前,無法肯定。」
裴羨從衣服胸口抽了一支筆,就地在餐巾紙上寫下這兩件事。
他的筆在紙巾上一下一下的敲,站在他的角度想這兩件事。
「如果說,對方將蘇湘跟祁令揚的照片寄到卓雅夫人那裡,那麼應該是為了阻止你跟蘇湘複合。畢竟傅家老宅那兒是最容不下蘇湘的地方。那些照片,更是加重了老宅那邊對蘇湘的反感。」
「可是這邊又爆出了你跟蘇湘的潛規則事件,而且是在節目播出一半的時候放出消息……很顯然,對方不在乎你們倆到底什麼關係,只是想要搞臭蘇湘的名譽,讓她在下場比賽中無法順利晉級。」
「所以,這件事我才更傾向於來自蘇湘的對手對她的抹黑。」
傅寒川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看著桌上那張攤開的餐巾紙,眉心皺攏著。
他冷聲道:「這麼說,就是有兩股人,在盯著蘇湘?」
他將這兩件事拿來做過對比,得出的結論是跟裴羨一樣的,裴羨的說法也就更堅定了他的想法。
裴羨一手支著下巴說道:「不看好你跟蘇湘複合的人有很多,不過最不希望你們在一起的,你覺得有誰?」
……
湘園。
吃晚飯的時候,不等蘇湘上樓去叫人,傅贏便自己下來了。
蘇湘看了他一眼,笑問道:「不是說睡覺嗎?睡不著?」
傅贏坐下來,拿著筷子自己吃飯,蘇湘給他夾了他喜歡的吃的菜,說道:「剛才趁著你睡覺的時候,去給你買了睡衣,還有牙刷毛巾。」
她故意輕嘆了口氣道:「可惜了,因為你說要睡覺,就沒有帶著你一起去逛超市。你的睡衣,牙刷毛巾,都是珍珠給你挑的呢。」
傅贏眉毛一皺,看向那個手指抓著一根雞腿的珍珠。
珍珠熱情的要把雞腿給他吃:「咯咯……」
傅贏連忙雙手把碗蓋住大聲道:「不要!」
珍珠的小手一松,雞腿掉落在桌上,無措的看了眼蘇湘,小聲道:「麻麻……」
蘇湘抽了張紙巾擦珍珠的小手,耐心說道:「傅贏,珍珠很喜歡你的,對妹妹好點兒。」
傅贏眨了下眼睛,不吭聲的低頭吃飯。
晚飯過後,三人一起在客廳玩,蘇湘嘗試著讓傅贏跟珍珠互動一下,傅贏只接了她們一個球就推說要看電視,時不時的看一眼掛鍾。
蘇湘看在眼裡,便早早的抱了珍珠去洗漱,傅贏跟在她身後,看到蘇湘在給珍珠脫衣服了,立即轉了身子跑下樓去了。
蘇湘笑了起來,等她給珍珠洗完澡,她去樓下找兒子:「傅贏,到你了。」
傅贏轉頭看了她一眼,那小表情可豐富了。
糾結,期待又害羞害怕,加上他的那一隻熊貓眼,讓蘇湘很想拿手機拍下來。
她的兒子太可愛了。
蘇湘道:「兒子,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讓媽媽很想給你拍幾張,要不要……」
蘇湘作勢從去拿手機,傅贏哧溜一下從她胳膊下鑽過去,一溜煙的往樓上跑。
浴室里,傅贏跟蘇湘面對面的看著。
小傢伙已經脫得只剩下一條四角褲,最後一條便怎麼也不肯脫下來了。
蘇湘坐在浴缸邊上,手指撥弄了下裡面的熱水說道:「水是新放的,趕緊把衣服脫了,一會兒就要涼了。」
傅贏圓圓的眼睛瞧著她,小臉紅紅的,他道:「你是女的,不要你洗。」
蘇湘微揚了下眉毛:「你確定要自己洗?」
傅贏很肯定的點點頭,他才不要在女生面前脫光光。
蘇湘看了他一眼,默了下,罷了,孩子已經長大了。
「那你自己洗,我在外面等你。」
她走出去,在浴室門口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眼關上的門,臉上的笑慢慢凝住。
上一次給傅贏洗澡,那孩子才三歲,只比珍珠大了一點點。
而現在,兒子都知道害羞了。
她苦澀的笑了下,無奈的搖了搖頭。
過了會兒,傅贏自己出來了,穿著蘇湘新買的卡通睡衣,呆呆的站在門口無所適從的樣子。
蘇湘半躺在被窩,正一下下的哄著珍珠入睡,嘴裡哼著催眠曲。
她的普通話怪異,但是這樣怪怪的調子哼歌卻別有一番味道,很溫柔,很軟和,很好聽。
蘇湘一直聽著浴室的動靜,眼角瞥到傅贏,對他招了招手輕聲道:「站在那兒幹什麼,過來。」
傅贏拖著步子走過去,緊張的同手同腳。
他已經不記得跟媽媽在一起睡是什麼樣的感覺。
三年,母子親情本該最粘膩的時間裡卻被生生的隔斷,即便是蘇湘一頓頓親手做的飯在找回過去的記憶,但此時的這種更近一步的親密,依然讓傅贏陌生。
他看了眼全部換過的被套床單,上面乾乾淨淨,沒有被他踩出來的鞋腳印,蘇湘也一個字沒提。
蘇湘拍了拍旁邊空出來的地方:「睡裡面還是外面?」
傅贏慢吞吞的挪過去,掀開被子坐在外面。
小傢伙這會兒安靜的很,烏黑的眼睛像是琉璃般澄澈,蘇湘摸摸他的小臉,淡淡一笑,讓他拿床頭柜上的指甲剪。
傅贏按照吩咐拿了過來,蘇湘捏著他的手指頭,柔聲道:「在學校的時候就看到你的指甲有點兒長,我幫你剪一下。」
她鋪了塊毛巾在被面上,咔擦一聲,傅贏在第一下的時候,手指頭縮了下,後面就坦然了。
明亮的燈光下,蘇湘微微低著頭,表情溫柔又認真,傅贏呆呆的看她,聞著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
這時候,蘇湘慢慢開口道:「傅贏,你問我,為什麼我沒有跟你們一起住?」
傅贏看著自己的手指頭,看那泛著金屬光的指甲剪將他的指甲一點點的剪落下來,一點都不痛。
「因為我跟你爸爸之間,發生了一些事,這些事,讓我很難再回去。」
傅贏看了她一眼:「什麼事?」
蘇湘的手指停下來,望著他輕輕的笑了下道:「是你小孩子不能知道的事。」
傅贏垂著眼皮,對這個答案一點都不滿意。
他直白的問道:「是你不喜歡他了嗎?」
雖說童言無忌,這麼直白的一個問題,讓蘇湘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
她看著面前那張跟傅寒川極為相似的一張臉,那一雙眼睛一樣的黑亮,只是傅贏的依然是童真的,而那個人的,永遠是充滿算計,讓人看不透。
蘇湘摸了摸他的眼睛,說道:「傅贏,人跟人的緣分,有深有淺,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分鐘,跟你在一起的人會怎麼樣。」
「以後你跟你喜歡的女孩子在一起,就真心對她,儘量的將這緣分留住。」
傅贏聽得似懂非懂,在他的世界裡,時間是無限的,在一起的人也會永遠在一起。
只有他的媽媽,突然就離開了。
他反問道:「緣分是什麼?」
蘇湘握住他的小手想了想,想到了月老的那些個神話,便扯了根頭髮,一端纏繞在傅贏的手指頭上,一端纏繞在自己手指上。
「人跟人之間,就是有這樣一跟看不見的紅線聯繫在一起的。線如果斷了,緣分就斷了。在我們的身上,有無數這樣的看不見的線,有你愛的,也有你不喜歡的。」
好的,便是情緣,不好的,便是孽緣。
傅贏看著那根細細的頭髮絲:「那,你跟爸爸的那根線呢?」
話音落下,蘇湘的手機響了起來。
傅贏把手機拿了過來,看到上面的名字顯示,遞給蘇湘道:「是爸爸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