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活潑潑的喜歡你

    聽著他的「告白」時，雖然我知道是假的，雖然我知道是他不情願的，雖然那對白就像是低級演員的蒼白台詞，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我仍是被感動到了。

    因為，從小到大，從來沒人對說過喜歡我、在乎我之類的話語；就算是騙我的人，也不說過那種話。

    「餵？」陸澤銘以為我離開了，輕喊了一聲。

    「你是說交往嗎？」我問。干硬的問。那刻，有種不知所措的情愫在心裡亂撞，而且莫名的有些緊張，仿佛看到陸澤銘就在我眼前一般。

    「小倩，能去給爸爸倒杯水嗎？」陸澤銘說。

    「不行……」小倩說。聽到小倩的聲音那麼清晰時，我便知道他們兩個是開了免提的，因為聲音是一樣的大。

    「爸爸剛才對你紓兒阿姨表白了那麼多的話，現在嘴巴有點干，想喝水。你不想讓爸爸繼續跟你紓兒阿姨表白了嗎？」他問。

    「我馬上去！」小倩說著，便聽到她小碎步快跑的聲音。

    她剛跑開，陸澤銘就拿起了手機，去掉免提的換了一種口氣說：「你知道我很愛女兒的，所以，這次希望你能好好配合一下。」

    「我不會演戲。」我說。

    「你就假裝答應跟我在一起就行了。這麼簡單的事情，你不會？」

    「你這是讓我幫忙的語氣嗎？」我有些不客氣的說。那會的感動也隨著他的冷硬消散了很多，不過，餘溫還是有的。

    而他聽我這麼不客氣，也是有火的，「你這個女人真的很——」

    「——爸爸！」旁邊小倩的聲音傳來，聽到手機吧嗒一下，便知道陸澤銘又將手機調成免提的放回到了桌面上，「爸爸，你剛才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啊，爸爸這不是跟你阿姨表白嘛！」

    「那是紓兒大姐姐，不是阿姨！快點，喝口水繼續。」小倩催促說。

    「咕嘟咕嘟」的喝水聲傳來，陸澤銘將杯子放下後，清了清嗓子便開口道：「紓兒，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你能答應做我女朋友嗎？」

    「對，先做女朋友，再做我新媽媽……」小倩在旁邊開心的說。

    而我看了看旁邊一臉不知所措的白鱔後，自己也有些懵，「我同意。我做你的女朋友。」

    「好假啊……」小倩忽然的發出感嘆，「紓兒大姐姐，不可以這樣啊！你們說的這些話，假的就像是幼兒園那些小朋友在玩過家家呢！」

    那一刻，我感覺這個小倩真不是一般的「人小鬼大」，那腦子簡直就不像是一個二年級的小孩！難道單親家庭成長的孩子都這麼早熟嗎？

    「那個……」陸澤銘也開口了，換了種嚴肅的口氣說：「……紓兒啊……我是認真的，你也認真一點好嗎？」

    小倩聽後，趕緊的附和說：「紓兒大姐姐！你不可以這麼輕鬆就答應一個男人的！咱們女人要考驗考驗對方的呀！你要問問題，你要刁難我爸爸，然後你還要告訴我爸爸你為什麼喜歡他，為什麼答應他……」

    我聽到小倩的話，我的臉就不自覺的發燙。我那會聽到陸澤銘的「表白」時，我的臉就燙的不行，那會是害羞從沒聽過別人說喜歡我；而現在害羞，是因為我從沒有對男人說過喜歡對方之類的話啊！而現在卻讓我問完問題之後，對陸澤銘表白？

    「紓兒？」陸澤銘問。口氣里明顯有種催促的意思。

    「六子……」我趕忙應聲，旁邊的白鱔聽我喊六子後，眼睛直接就瞪了起來。我更是不好意思的拿著電話直接去了臥室，關上臥室門，走到窗台邊，扶著窗台低聲的問：「……你，你真的忘了莫雅了嗎？」我有些突兀的說。

    「……」這次換他沉默了。

    「爸？」小倩催促他。

    「紓兒，你晚飯吃了嗎？」陸澤銘選擇迴避這個問題。

    可是，他的迴避卻又讓我更想問了，「六子，我知道你還忘不了她，我知道……」

    「呵，小倩，爸爸頭有點疼，你——」

    「——六子，我不在乎的。」我直接打斷他的託詞說。

    「大姐姐繼續……」小倩在旁邊催促。仿佛她就是我跟陸澤銘的導演，導演著這一場戲，一場真正的「戲」。

    「我知道你很愛她，那天從賓館回來的時候，小倩都睡了。我給你後背抹藥的時候，我喊了你一聲『六子』，然後你整個人忽然間就不一樣了。你的腰彎了，背也不那麼挺了……我問你怎麼了，你沒說話的看著牆上的婚紗照。你知道嗎？我也拍過婚紗照，跟魏小松拍的，但是……那一點都不像婚紗照，更像是…像是職業照，沒有一點表情…沒有一點愛…不像你們，笑的那麼自然，那麼幸福……」

    「那都很多年的老照片了。」陸澤銘的聲音有些低落，低落的讓我不自覺的就想起了他們的愛情，想起了他手機視頻上莫雅臨死時的話語，想起他們間那種對死亡都可以輕視的濃濃愛意。

    「知道嗎？我好羨慕好羨慕你們……我從來都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愛情，從來沒有。是你和莫雅讓我知道了什麼叫愛情，是你們的愛喚起了我對愛情的認知，然後讓我好像去愛一次。你知道嗎？那天晚上你趴在沙發上，我惹你生氣，你氣的坐起來對我說，『你這種女人不配擁有愛情』的時候，你知道我心裡有多惶恐嗎？」

    「那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

    「我惶恐的不是你的誤會，我惶恐的是我的一生，我害怕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遇見愛情了。我離婚了，我比以前更廉價了，我比以前更難得到愛情了……所以，我更惶恐了……如果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如果我不曾遇見你，我或許還不會那麼惶恐……但是……」

    「每個人的愛情都不一樣。」

    「我就要你那種，我想要的就是你那種真實的愛……哪怕一天、一小時、一分鐘都可以，我沒那麼不知足，給我一次，讓我體會到那麼一次就好……」我對他說的時候，很清醒。

    因為那刻眼淚流下的時候，我是對著窗外繁星點點的天空說的。

    我看似是在對他說，其實，更是在向上蒼祈求：乞求他賜給我這個卑微女人一份愛情……

    「你有點太投入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真是很認真。」陸澤銘說。

    「爸爸，我能感覺到紓兒大姐姐是真的喜歡你！」小倩在旁邊說。

    「那你同意做我女朋友嗎？願意跟我交往嗎？」陸澤銘趕緊問。

    小倩見他問的那麼急，趕忙說：「爸爸！你急什麼？大姐姐只是說了她對你的認識，還沒有說她為什麼會喜歡你啊……這個我雖然小，但是我是知道的啊，兩個人要從認識——再到相互喜歡——然後才是在一起！你不能從認識後，就直接在一起呀！要讓紓兒姐姐說一下，他到底喜歡你什麼……」

    「我的寶貝女兒，爸爸很納悶你這些東西到底是哪個老師教你的？」

    「呃……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啊……紓兒姐姐？」小倩說著便催促我。

    聽到他們都等著我說話的時候，我平復了一下剛才的心情後，說：「小倩，我真的很喜歡你爸爸……」

    「大姐姐，你不要對我說呀……對我爸爸說，你當我不存在……」小倩小聲的說。

    「哦，六子？」

    「嗯，我在呢。你是不是覺得我長的帥才喜歡我的？這個很正常，呵呵，喜歡我的很多很多，你能喜歡我我也很高興！畢竟，我也喜歡你嘛……」他可能怕我太認真，所以打哈哈的說。

    「一開始見你的時候，也沒怎麼覺得你帥，擺著副臭臉挺招人討厭的……」

    「呃……？」

    「不過，你身材挺好的，勁兒也大。」

    「呵，你爪子也很厲害。」

    「你瞎說什麼呢……」我臉一紅的繼續道：「說真的，賓館那天晚上真的很生你氣，但是知道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之後，我就改變了對你的看法。尤其是別人喊你六爺的時候，你那正兒八經起來的模樣，確實挺好看的。」

    「呵……」他笑了。像是發自內心的。

    「不過，讓我真正喜歡你的，還是因為莫雅。我喜歡看你盯著莫雅照片時，那種深情的模樣。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有些不可思議。看著自己喜歡的男人，對他曾經的女人包含愛意，那是多麼離譜的事情。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喜歡，喜歡你的深情……或許，根子裡是喜歡那種愛吧？你就當我是以前看電視劇看多了，把你當成了裡面的男主角，然後把莫雅當成了女主角，就當我是那種小粉絲對偶像的愛也可以；總之，我很喜歡你。發自內心的，活潑潑的喜歡你……」我說。不知怎麼回事，說著說著嘴角竟還流露出一絲笑，開心的笑。

    「你真的能容忍我心底里存著另一個女人嗎……？」他的口氣忽然變的很認真。

    聽到他的問題後，笑意慢慢散去，拿著手機緩緩說：「如果，我不曾結過婚，我或許接受不了。但是，在經歷過婚姻，又看過了那麼多的離散之後，我才知道，什麼都比不上一顆在婚姻中認真愛著對方的心。六子，我在你眼中看到了那種認真；雖然我不知道未來你那深情的眼神中是否會有我紓兒的身影，但是，我，很想試試……」

    「說你愛我。」

    「什麼？」

    「說愛我……」

    「……」我忽然的莫名的緊張起來，輕輕的用手指抓著齊腰的大理石窗台，呼吸都有些微亂。

    「紓兒？」

    「我…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