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心死

    「呵，你好像很委屈啊……」她輕輕的彎了彎身子，一臉得意的看著我，「怎麼樣？是不是很痛啊？只是，你知道嗎？你讓我損失的錢，都夠裝修這個房子七八十次了……而這，只是其中的八十分之一！」

    我抬起頭，眼裡有淚在打轉，但是我依舊在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來。

    我告訴自己，不許哭。決不能在她面前哭……

    「你不用在我面前這麼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呵，我告訴你蕭紓兒，這只是個開始。哼，」她笑著輕輕的直起了身子，而身後那些砸完我東西的男人們也慢慢的聚攏在她身後，她雙手插在胸前，臉色忽然又囂張起來的看著我道：「你不是騷嗎？你不是喜歡勾引有錢人嗎？你不是想約炮嗎？好啊……我成全你……老黑啊？」

    「楚姐？」一個男人從旁邊站出來。

    「安排你的事兒，辦好了嗎？」她問。

    「在這兒呢！帝都賓館的房卡！」男人臉上露出一絲淫笑後，將一張房卡遞了過去。

    楚楚接過去後，眼中不斷的閃現著笑意，衝著我揮了揮房卡的說：「這帝都賓館可是咱們這兒最棒的賓館了！約炮的聖地哦……」

    「……」我冷冷的看著她，一聲不吭。

    她輕輕的將房卡放在了我的腳邊，而後直起身子輕輕的挽了挽耳邊的髮絲，一臉「清純」的看著我說：「明天晚上，最遲明天晚上十點鐘，我要看到你出現在這個套房裡。」

    「不可能……」我擠出幾個字。

    她仿佛沒聽見的繼續解釋道：「你呢可以自己帶個男人去，要是找不到男人，我這裡有很多男人可以給你安排。但是，那屬於強姦吧？你們有敢去的嗎！？」她轉頭問了問旁邊的男人們。

    「楚姐，她要是漂亮點兒，我也認了，可是魏小松都不屑上的女人，你讓我們上啊？不去不去！為這種女人蹲號子，傻逼才幹那蠢事兒呢！」

    「就是，她真不值啊……都不配住那麼好的賓館。」另一個男人說。

    「你們懂什麼？」她說著俯下身子的，一臉陰謀相的看著我，一字一語道：「明天晚上八點，準時在帝都賓館的房間裡出現。」

    「不可能……」我重複說。

    「你跟顧總的事兒是今天下午發生的，但是你知道我為什麼非要等到晚上才來找你算帳嗎？」她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神情，一字一頓的說：「因為，你兒子回家了……回了他爸爸的家……呵呵！你呀……你始終都是太過單純了……我呢，要讓你知道的就是，做任何事的時候，都要三思而行，你……要為你今天下午給我們家帶來的損失負責……」

    「你個混蛋！你還我兒子啊！！」當我聽到她捉了兒子的時候，我顧不得手腕的痛，瘋了般的沖了上去！

    「傻逼娘們！操！」旁邊一個男人，衝著我的腰狠狠就是一腳！

    楚楚看著重新被踹到窗台角落中的我，繼續一臉「純真」的看著我說：「哎呀，激動什麼呢。那也是我老公的親兒子啊……法律都規定可以見面的呀……嘖嘖，你瞎激動什麼嘛。我這個繼母又不是什麼壞人，比起你這個勾引富豪的婊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呢……呵，明晚上一定要去哦……」

    「混蛋！還我兒子！」我抓起旁邊一個塑料水果盤，狠狠的扔向楚楚的頭！

    「砰」的一聲後，塑料盤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楚楚的後腦勺上，然後她的身子忽然就僵住了。

    而後，慢慢的、慢慢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頭，昂起頭的長長吁出一口起後，自言自語的說：「你們說……我是不是對她太仁慈了？」

    眾人可能都知道她是個變態，沒有一個人敢做聲了。

    楚楚慢慢的後退，她是後退著一步步的走的，快走到跟前的時候，抄起地上一根摔斷的板凳腿，轉過身後，狠狠的衝著我的頭就一棒！

    那棒子從她手中震飛的時候，我就感到腦中昏昏沉沉，整個頭就抬不起來的趴了下去，血當即就順著腮躺了下來……

    「楚姐，這麼打會死人的！」

    「竟然敢打我？我他媽要不是看你還有點利用價值，早特麼弄到山上埋了你了！哼，明天晚上，如果你不去，那麼就等著哪天給你兒子收屍吧……」

    轟隆一聲，她的那句話我感覺就像是一個晴天霹靂！

    「我們黑社會，可是什麼事兒都能幹得出來！」她說畢，帶人轉身離開了。

    我的頭仍然轟轟隆隆的發沉，使勁的撐起腦袋的時候，血又順著耳朵流向脖子。眼睛暈眩的看著安靜而又一片狼藉的房間，心裡有種痛在隱隱的發作。

    就在我要流淚的時候，忽然想到了兒子，繼而又想到老家的父母，整個人瞬間清醒！

    連跪帶爬的衝到一邊的手機跟前，撿起已經破了屏的手機，直接的撥通了父母的電話，但是沒有一個人接電話。

    然後，我趕緊的拿起手機給弟弟打電話。

    「姐？」

    「咱爸媽！咱爸媽好像出事了啊！你在哪兒啊？」我大聲的問。

    「姐，你怎麼了？這麼緊張幹什麼？」

    「你趕緊找找咱爸咱媽啊！他們電話都打不通了！」

    「他們手機沒電了……」

    「他們在你那？」我詫異的問。

    「嗯，那會剛過來。臉色都不好看。」弟弟很平靜的說。

    「咱媽呢？讓她接電話……」

    「媽！接電話！」弟弟喊了一聲，轉而又拿起手機說：「咱媽不想接電話……不過，姐，我也知道是什麼事兒，不就是魏小松想要孩子嗎？給他就是了！」

    「咱爸呢！」聽到弟弟那話，心裡一股火啊！

    「爸……接電話……」

    不一會，我爸拿起了電話，語氣略帶愧疚的說：「喂，紓兒啊……今天傍晚的時候啊——」

    「——我跟紓兒說！」母親從旁邊一把抓過了手機，直接開口道：「紓兒！我是你媽！這事兒我給你做主！這一陣，我在老家，沒少為了你的事兒受人家街坊鄰居的窩囊氣！當初你是風風光光的出嫁啊！十里八鄉的沒有人不知道咱們蕭家出了個金鳳凰！現在呢！現在呢！？現在是十里八鄉沒有人不知道咱們家的糗事兒啊！！都是你惹得禍！你知道我白天領著亮亮出去的時候，那些街坊鄰居，那些村上、鎮上的人都怎麼指著他那小脊梁骨嗎？你知道人家把你這個離婚的女人數落成什麼樣子了嗎？！你！你帶著這個孩子，不止是讓你自己受罪，也是讓亮亮受罪！更是讓咱們這個家遭罪！！趁早吧！你趁早把孩子還給人家吧！省的遭罪！你少遭罪，我們也少遭罪啊！」

    「媽！！！」我幾乎是撕心裂肺的喊出來的，「那是我兒子啊！那是從我肚子裡生出來的兒子啊！！」

    「那孩子姓魏不姓蕭！他就是改成姓蕭也不是咱們蕭家男人的種！那是魏家男人的種！你說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不爭氣、就知道給咱家丟臉的閨女！你說你這樣，你這樣讓你弟弟以後怎麼找對象啊！啊！？掛了！」我媽生氣的直接的掛斷了電話。

    那一刻，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絕望和無望。被楚楚一頓打，那打的是我的身體；可是母親的一頓咒罵，罵的是我的心吶！！

    蹲在地上，淚眼婆娑的看著昏暗而又狼藉的房間。門口那盞小燈是那麼的孤獨，門外投進來的光線照著地上的狼藉時，又是那麼的淒涼……

    以前一直以為這種打砸的場面是電影和電視劇里才會出現的情節，可是當今天晚上發生這一切的時候，我才知道，這些事情原來離我的生活如此之近。

    旁邊的水果刀反射著一點光線，我輕輕的攥住了刀柄，竟有種想殺人的心；可轉而又想到兒子時，又有種想自殺的心；我自殺了，他是不是就不會受虐待？可是，我捨不得他啊！

    在那種掙扎中，死死的攥著水果刀，眼淚流的更猛了！心真的是死死的、死死的啊！

    「爸，進去看看啊……」門外忽然想起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趕緊回家，看什麼看。」

    「這戶人家好像被砸了，裡頭好亂的，快進去看看嘛……」小女孩好奇的說。

    「你這孩子！」男人的聲音響起的時候，腿已經踏進了房間。

    我一臉是血的蹲在地上看著他倆，小燈在他們頭頂亮著，太過昏黃，讓我看不清他們的臉。

    女孩也就七八歲，男人的身材很挺拔，他們看到了我。

    我本以為他們會驚嚇到，哪怕那個男人不會嚇到，這個小女孩也會被我的樣子嚇到吧？

    但是，這對父女就是站在那裡看著我，沒有一絲恐懼，只有好奇和疑惑。

    「爸，她受傷了呢。趕緊去救她呀？」小女孩說著鬆開了男人的手，並推了推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