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恍若如夢,面具下的真面容
2023-10-03 18:52:51 作者: 離兮
古之渝將耳朵幾乎貼在門上,聽著外面緊接著又傳來的靳向北的聲音:「爸,我都說了,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有古之渝在手,靳向東還能跑了,除非他變心了。」
變心。
靳向北隨口的一句話讓房內的古之渝心裡發涼,這幾天她也想過這個問題,人處在消極狀態時,什麼樣的結果都會去想。
聞言,靳大海嚴肅了神色:「向北,你快讓古之渝給靳向東打個電話,說不準,還真是變心了,若真是如此,那咱們這些年的籌謀都白費了,當初你費盡心機娶了古之渝,為的不就是牽制靳向東,若是那個女人無法牽制了,那咱們就得換法子把公司拿回來了。」
靳大海的話讓古之渝心底震驚,身子一僵,手心都沁出了熱汗。
靳向北當年娶她是一場陰謀?
「這怎麼可能,靳向東他愛了古之渝這麼多年,一直想從我這裡將人奪過去。肯定不會變心,好了好了,爸,你就回房睡你的,明天我去一趟遠東集團看看。」靳向北十分不耐煩的打發了靳大海。
很快,古之渝聽到隔壁房的關門聲,對了,這幾天。靳向北都是睡的隔壁,並未回房,估計是怕她趁他睡著了拿刀子捅死吧。
這一晚,古之渝心裡反思想著靳大海的話,靳大海的真面目一出,之前很多事得到了解釋,靳向北當初要進公司,靳大海果真是在與之演習。唱了一台雙簧。
但始終沒想明白,為什麼靳大海當初要將公司交給靳向東,現在又聯合靳向北奪回去,這不覺得可笑嗎?
第二天,古之渝雖沒有見到靳向東,但靳向北同意了佟桑來靳家看她。
佟桑來的時候,古之渝正穿了一條白色的連衣裙站在陽台上,長發隨風飛揚,如凝脂的手臂裸露在外面,陽光下,鍍上一層淡淡地聖潔的光暈,原本很美的畫面,可讓推門進來的佟桑看得心驚,因為古之渝就站在陽台邊上,為了美感,陽台這裡的欄杆並沒有做實了。留了一個可供人過去的口子,而古之渝正站在口子上,腳踩在了邊沿,仿佛隨時都會掉下去。
「小渝,你這是幹什麼?」佟桑放下包立刻過去將人給拽回來,心有餘悸的看著幾天不見就瘦了一大圈的古之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靳向北他欺負你了?」
古之渝目光呆呆地看著佟桑,嘴角扯出一抹苦澀:「桑桑,你來了。」
雖然她確實是在這幾天裡想過很多次從這裡跳下去,可她又為什麼要死?靳向北都活的好好的,她怎麼能死了,再說了,這跳下去摔不死,殘了的話就太悲催了,生不如死。
見古之渝狀態不太好,佟桑趕緊將人扶回房間,讓在床上坐著:「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忽然回了靳家?你之前不是說要跟靳向東準備離開江城嗎?」
古之渝之後是有給佟桑發過信息說過要跟靳向東一起離開的事,但她現在走不了了啊。
努力扯出一抹笑,牽強道:「桑桑,我覺得江城的風景還沒看夠,你跟小生也都在這裡,想想,還是不走了。」
「不走了?」佟桑驚訝,瞄了瞄古之渝的肚子,壓低聲音說:「那孩子怎麼辦?難道你要讓靳向北知道?若靳向北知道了,後果……」
「我已經知道後果了。」古之渝傷痛的閉了閉眼,輕聲打斷佟桑的話,痛苦道:「孩子已經……沒了。」
話一出口,才知道聲音已經哽咽,幾天了,原來想到還是會心痛。
「什麼?」佟桑驚呼出聲,瞪大了眼睛。旋即猜到發生了什麼,怒聲問:「是靳向北那個畜生?我現在就去砍了他我。」
說著,佟桑是真擼袖子準備下樓找靳向北算帳,給古之渝出氣。
知道佟桑脾氣的古之渝拉住她,望著她極其平靜的說了一句:「他的命,留給我。」
人往往不是在暴跳如雷時才可怕,而是笑裡藏刀,綿里藏針。在平靜下,你看不見的地方,給你致命一擊。
佟桑被這六個字驚的定住了,她頭一次在古之渝的眼裡看到一種叫殺氣的東西。
「小……小渝,你別嚇我。」佟桑趕緊說:「我只當你剛才的話是在開玩笑,咱們不能衝動。」
古之渝笑了:「桑桑,你剛才不也說著要砍了靳向北嗎?」
「我……」佟桑一時語塞,爾後提高聲量道:「我找靳向北算帳那是我。你不能跟他硬對硬,這殺人償命,你的命可比他值錢多了。」
「你的命也很重要。」古之渝接著她的話說:「桑桑,以前的古之渝活的太沒出息了,沒用了,但以後她不會了,她沒了兩個孩子,一生想抓住的東西,沒有一次抓住過,你說她是不是活該被拋棄,就這樣的掃把星,根本就不能有家人,愛人,你說對嗎?」
佟桑被古之渝的話嚇了,忙說:「小渝,你趕緊把這個想法給打住。不許胡思亂想,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找到家人,讓你跟靳向北離婚,讓你自由,你的人生還長著呢,你會遇到你愛的,和愛你的。孩子沒了以後會再有,一切都會有我,對了,我去找靳向東,孩子是他的,他作為男人,怎麼能什麼作為也沒有。」
佟桑抱了抱古之渝,鼓勵著,安撫著,正說到靳向東,江嫂忽然敲門說:「二少奶奶,大少爺跟大少奶奶回來了,太太也回來了,讓你下樓一趟。」
靳向東跟歐菀一起來了?
劉敏胥也回來了?
一句話里的兩個消息都讓古之渝身子一震,佟桑也透著半疑惑,半驚訝看了看古之渝。
靳向東跟歐菀果然來了,古之渝衣服都沒有換,穿著家居服,套著拖鞋就下樓了,她看到的畫面,就像是一把刀刺進心口,恍惚又疼痛。
靳向東與歐菀坐在客廳沙發上,也不知道歐菀湊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他嘴角微微上揚。心情好似很不錯,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恩愛著,親昵著。
劉敏胥與靳大海坐一方,兩人也都像是沒有發生過爭吵,沒有視頻那檔子事,像往日裡一樣有說有笑,靳向北交疊著腿,抽著煙。時不時的附和著點頭,或者簡單的說幾個字。
眼前的畫面就像是被打碎的花瓶又重新黏合了起來,而已還絲毫沒有縫隙,很是融洽。
若不是孩子確確實實沒了,她真以為自己這段時間都是在做夢,現在夢醒了,靳家還是跟原來的一樣,沒變。
可靳大海昨晚跟靳向北在走廊的話又是那樣真切的縈繞在耳畔,網絡上的視頻一事,到現在也還在熱搜榜上沒有撤下來。
孩子沒了是真的,劉敏胥跟靳大海吵架是真的,而眼前的也是真的。
那什麼是假的?
靳向東說要帶著她離開是假的?
不僅古之渝被眼前一切給懵了,佟桑也是如此,小聲的喊了一聲:「小渝,這是怎麼回事?」
古之渝也很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的目光一直牢牢地盯著客廳沙發上嘴角帶笑的靳向東身上,就那樣疑惑的。痴迷的盯著,靳向東也抬頭往這邊看了她一眼,還是帶著笑,只是多了幾分陌生。
「小渝,還站在樓梯上幹什麼,大哥大嫂都回來了。」靳向北瞥見古之渝,朝她笑著招手:「大哥大嫂打算搬回來住了,小渝。媽剛才說晚上咱們一家人出去吃,一家人許久沒有出去一起吃過了,你的身體不好,晚上是在家還是跟我們一起去?」
古之渝步子在移動著,耳邊也是聽見了靳向北的話,眼睛卻掠過客廳的每一個人,落在一側的行李箱,訥訥的沒有回靳向北的話。
靳向北瞥了眼靳向東的神情,起身過去將古之渝拉在自己身邊坐下,並對靳向東抱歉的笑道:「大哥真是抱歉了,小渝最近身子不好,要不這樣吧,晚上你們去吃,我跟小渝就在家裡好了。」
靳向東神色淡淡地睨了古之渝一眼,手裡漫不經心的把玩著車鑰匙,眸色沉沉:「既然是一家人。自然得全都去了,弟妹若是身體不好,那就改天吧,弟妹什麼時候身子好了,什麼時候再去。」
疏離淡漠的話,就像是一檳短刀刺進古之渝的心口,在剛才的傷口上,補了一刀。
她等了幾天。等來的卻是一聲弟妹的稱呼,還有他跟歐菀的言笑晏晏?
劉敏胥冷著臉插了一句說:「這生什麼病了,都在家裡幾天了,還沒好?隔三差五的就身體不好,向北,我看你還是帶著去大醫院好好查查,把這病給治徹底了。」
歐菀笑著說:「媽,小渝從小就身體不好。之前早產不說,那個孩子又無緣的走了,加上當時二弟也出事,小渝月子裡也沒好好養,一旦沒養好,這身體就差的不行,不過有句話叫月子病還得月子養,二弟跟小渝趕緊再生一個。這次好好養,也就沒事了。」
靳向北笑著握著古之渝的手說:「等小渝這次身體好點了,我們就再要一個孩子。」
劉敏胥趁機說:「小菀,向東,你們也得抓緊了,靳家人丁少,最好來個雙喜臨門。」
靳大海像當初一樣,都是附和著劉敏胥的話說:「你媽說得對。你們四個都趕緊抓緊了,我跟你們媽就等著抱孫子了。」
歐菀一臉嬌羞的依偎著靳向東臂膀:「爸,媽,這種事可不是一個人努力就行的事。」
說這話的時候,歐菀瞄了瞄靳向東,看他的臉色。
靳向東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寵溺勾唇,話語極其曖昧:「晚上我們就努力。」
靳向東的話笑了歐菀。樂了劉敏胥,傷了古之渝。
古之渝幾乎是呆愣的坐在靳向北身側,手腳冰涼的,臉上血色也褪的乾乾淨淨,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一切……一切怎麼好像都變了?
跟著坐在旁邊的佟桑也覺得詭異,但她沒走,她知道這個時候的古之渝需要她。
古之渝全程幾乎都是茫然錯愕外加心痛的坐著聽完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最後靳向東跟歐菀提著箱子回了原先的臥房,劉敏胥也跟靳大海上了樓,一切玄幻的就像是一場夢,如果靳向北沒有在她耳邊說那一句話,她一定會這麼認為。
靳向北在靳向東他們都上樓了,稍稍湊近她耳邊,警告地說:「別給我亂說話,剛才你也看到了。你在靳向東那裡,什麼都不是,你該清醒了,我也該清醒了,這他媽的一切就是假的,從頭到尾,靳向東就沒想過把公司交給我。」
靳向北有些不甘,窩火的踢了一腳沙發角。然後煩躁的出門去了。
佟桑想教訓靳向北,古之渝卻忽然腳下一軟,跌坐在沙發里,她也顧不上去追靳向北,趕緊半蹲在古之渝腳邊,擔心道:「小渝,你別聽靳向北亂說,這不可能的,靳向東他知道你懷了孩子,他不是說了要帶你走……」
情急之下佟桑的脫口而出讓原本沒了魂的古之渝驟然將目光掠向她:「你剛才說,靳向東他知道?」
佟桑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而且事已至此,也就坦白道:「是,那天我看你決定要離開江城,我就把你懷孕的事告訴了靳向東,小渝,對不起,我只是不想看你受苦。」
聞言,古之渝忽然笑了,心也痛了。
她多想衝上樓去找靳向東問個明白,為什麼知道她懷孕了,卻在靳向北帶她回來後,在江嫂幾次打電話給他時,卻遲遲不回來,現在回來了,卻是帶著歐菀。
她到底算什麼啊?
眼淚不爭氣的滑落,古之渝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對佟桑道:「桑桑,你先回去吧。」
佟桑遲疑的瞄了眼樓上:「可是靳向東……」
「桑桑,我現在腦子亂,你先回去吧。」
她真快要崩潰了,可她不想在佟桑面前大哭大鬧,更不想在靳向東面前。
聽著樓上傳來歐菀歡快的聲音,靳向東時不時回應的磁性嗓音,她想到孩子沒了那天,雙腿間湧出又漸漸乾涸的血,真是崩潰的她想撞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