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不是每個人都能如此幸運

    「曉芬，你變了。」

    許久，沈常在才說出這句話。

    沈嘉憶和何珊珊自然不淡定了，特別是沈嘉憶：「媽，她既然是個殘廢了，下半輩子都要在床上和輪椅上度過，柏林哥幹嘛不跟她去民政局離婚呢？難不成要一輩子照顧一個殘廢嗎？」

    陳曉芬將手裡的筷子重重扔在桌子上：「夠了，她是你嫂子。以後，不許這麼說她，還有，醫生說了，只要每天做復健，以後能走路的。」

    說完，陳曉芬站起身來，飯也不吃了，直接上了樓。

    沈嘉憶滿臉委屈的叫著爸爸：「你看看媽，她這是要幹嘛啊？居然對一個外人這麼好？」

    「你媽對夏陌的態度，的確轉變得快……」

    沈常在也不明白的說。

    沈常在撒嬌的拽著沈常在的手臂：「爸爸……」

    「好了，好好吃飯，你媽這麼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沈常在吃過飯，上樓進入房間的時候，陳曉芬在沙發上坐著發呆，沈常在走過去坐在她旁邊，把著她的手背：「最近，你對這個夏陌的改觀很大啊。突然覺得這小丫頭很有能耐嘛，連你都動搖了！」

    陳曉芬伸出手去。反握住沈常在，小女人般般的說：「你是不知道柏林有多愛她，我去醫院看過，柏林真的是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而且夏陌昏睡的這一個月，他基本上每天都守在她身邊，我想著，既然兒子這麼執著，那何不如成全了他，你也知道，咱們大兒子才死而復生，我不想讓背景再重演了。」

    陳曉芬一邊說，一邊噙著眼淚，講得跟動情又真切，聽得沈常在也有一些感觸：「就算是你說的這樣吧，可是夏陌曾經跟過老大。」

    「既然柏林都不在意。咱們還在意什麼？反正現在偉晨已經有何珊珊了，從今以後，只要不提以往的事情，我認為。咱們一大家人還是能好好過下去的。」

    「你之前不也答應過我，有辦法讓夏陌離開柏林嗎？怎麼現在反而要撮合他們了？」

    沈常在很是不理解。

    「常在，我是看在夏陌出了車禍的份兒上，看著一個女孩子變成這樣。很是可憐，突然領悟到，以前對她是不是太過分了，我想著。也許成全並不是什麼壞事。就當是做善事積德了吧。」

    沈常在嘆息了一聲：「你說得不是沒有道理，那就暫時先按照你安排的這麼做吧。」

    陳曉芬感動不已，更緊的拽著沈常在的手：「常在，謝謝你能理解我。理解兒子。」

    沈常在笑了笑，但是趁著陳曉芬不注意的時候，他的眼底浮現著很深的疑惑。

    第二天，周末。

    沈偉晨按照陳曉芬所說，來到醫院看望夏陌，他開著車到人醫，下車後，望著面前的醫院，心裡甚是複雜。

    夏陌的病房在住院部七樓，越發靠近她所住院的樓層，心裡越發的悶，電梯裡許多人，基本上是老年人，一瘸一拐，其中有對老人手牽著手，男老伴對女老伴說：「你不要害怕。有我陪著你。」

    女老伴的臉色不太好，眼睛有些睜不開，大口喘息，好半天才說出句話：「老頭子。有你在，我當然不害怕。」

    沈偉晨看著他們如此恩愛，突然想到一句話：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他很羨慕這對老人。跟喜歡的人攜手白頭，不是每個人都能如此幸運。

    這時，電梯叮的一聲，到達七樓。

    七樓的護士前台。沈偉晨打聽到了夏陌的病房號，他剛剛走到夏陌的病房門口。

    因為門敞著，沈偉晨一眼就看到了裡面所有的狀況。

    夏陌躺在床上，瘦了一大圈。下巴更尖了，一雙眼睛都要凹下下去了，空洞無力，頭髮亂糟糟的。她就那麼躺在那裡，像一潭死水，沒有了往日的生命里，整個臉上都散發著滄桑。

    沈柏林端著一盆水放在床頭桌上。搓洗了一會兒毛巾，擰乾後，給夏陌擦洗了臉，洗完臉後。沈柏林說：「我給你擦擦身子吧！」

    夏陌蒼白的臉上一下子紅了：「不要擦了，等我好了，我自己擦吧！」

    沈柏林拿著毛巾的手愣了許久，他心想，陌陌，你要是知道自己癱了，你會怎麼想？

    醫生和沈柏林都擔心她的承受力，所以她癱了的事，都還沒告訴她。

    沈柏林俯身捏著她的鼻子：「有什麼好害羞的，你暈迷的這段時間，都是我給你擦的身子！我給你每天一點一點的按摩！」

    夏陌一聽臉更紅了，只見沈柏林又搓洗了一會兒毛巾，然後將帘子拉過來一些，撩起夏陌的衣服，給她擦了胸口，腋下。小腹。

    夏陌臉紅心跳的望著沈柏林的所有動作，他每一下都是小心翼翼的，害怕弄到她長好的傷口。

    擦完了上身，沈柏林到衛生間重新換了一盆熱水。搓洗乾淨毛巾後，沈柏林將毛巾放在盆岩上，掀開夏陌下半身蓋著的被子，脫掉她的褲子以及底褲。熱乎乎的毛巾擦在身下時，夏陌心裡蔓延進來奇怪的感覺。

    他就那麼面色淡定的擦拭著，一遍又一遍。

    「你內褲髒了，我給你換一條！」

    「啊？」夏陌張著嘴。都能放下一個雞蛋，只見沈柏林拿著乾淨的內褲給夏陌穿上，然後再穿上病服褲子。

    每個動作都很熟練，以至於夏陌是真的相信了在她暈迷的這段時間。沈柏林天天給她擦洗身子。

    夏陌心裡蔓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動。

    弄好了這一切，沈柏林拉開窗簾，正端著水準備到衛生間倒掉，他一抬頭便看到了門口站著的沈偉晨。

    沈柏林所有的動作都愣了一下，他索性將帘子又拉過來。

    「不是擦好了嗎？怎麼還把床簾拉過來？」

    夏陌有些奇怪的問。

    「你應該要睡覺吧？帘子拉過來能擋光。」沈柏林說。

    夏陌哦了一聲，並不知道沈偉晨正站在門口，看著，聽著病房裡的一切。

    直到沈偉晨聽到沈柏林說：「你內褲真髒，我去洗洗，你先休息，天氣熱，晚上睡覺前，我再給你擦一遍。」

    沈偉晨再也沒有踏進去的勇氣了……

    他轉身離開，一路上，動作緩慢，表情複雜。

    只是腦海里，時不時的傳來沈柏林給夏陌擦洗的動作，以及那床帘子隱約顯現出來的為她做著一切的倒影……

    直到醫院門口，沈偉晨上了車，心裡依然是說不出的酸澀。

    他早就知道，如果真的來看她，避免不了沈柏林跟她秀恩愛……

    他在想，他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來看這麼刺目的畫面……

    沈偉晨點燃煙，很快，一根抽完了，又接著抽第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