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咫尺,屬於他們的幸福時光
2023-10-03 18:11:24 作者: 雲檀
人活一世,註定被現實所苦。
生活中每個人都不是善茬,就算是最脆軟的人也會擁有強大的破壞力,當今社會沒有所謂的弱者。
坐車回望江苑,陸子初開始明白,現實總會與願望背道而馳,預期中的美好暴露在陽光下,偶爾會像泡沫一樣不真實,繽紛但易碎。
陳煜一路沉默,他在陸家詭異的氛圍中預感到了什麼,很難有人能夠完全擁有陸子初的內心世界,或是在他的靈魂里自成一局。
多少年了,他身邊來來去去那麼多女人,每個人為了得到他的目光,都會把自己放的很低很低,卻註定得不到他的心。
他把他的心給了另外一個人。那麼多條路他不走,偏偏選了一條最難走的路,因為唯有這條路才能讓他看到希望椋。
車裡,陳煜忽然開口問道:「陸先生,您覺得陸氏目前大盤走勢還算正常嗎?」
陸子初眸色一閃,大概沒想到陳煜會忽然說起這個,但還是應了一聲:「正常。」
陳煜緊接著又問道:「如果意外出現行情結束的跡象,陸氏該怎麼做?」
「控倉避險,不過行情結束的概率很低。」后座沒有開燈,陸子初整個人隱身在朦朧的光影里,如夢似幻。
沉默了片刻,陳煜看著後車鏡:「周三鑫耀大盤沖高回落,從高點到收盤,回落點較多,您怎麼看?」
「典型誘多下殺,殺傷力大才能振出浮動籌碼,鑫耀這次洗盤手法兇狠,主力已經浮出水面了,大盤短線突破那麼多均線,出現一次大力度洗盤很正常。」說到這裡,陸子初語速緩慢下來:「下周走勢,陸氏最好根據每日收盤做好應變準備。」
陳煜抿唇,過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陸先生,您是一個操盤高手,在商界遊走那麼多年,早已和陸氏經營理念融為一體,說離開陸氏是氣話,您心裡很清楚,對於陸氏,您根本就放不下。」
陸子初望著窗外,陳煜跟隨他多年,拐著彎勸他留在陸氏,他是知道的。
月色打在陸子初冷峻的臉龐上,柔和了之前的冷硬,他說:「07年,我應該跟她一起去美國,於是一別多年,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錯過了溫柔對待她的機會,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從前是天涯,現在是咫尺,我不想再錯過。」
他的聲音百轉千折,出口後在車內久久縈繞不散。
陳煜握著方向盤,手指微不可見的緊了緊,他終於意識到,陸子初是認真的。
……
回到望江苑,阿笙之前吃的藥里有安眠成份,睡的很熟,陸子初俯身貼上她的唇,把她摟在懷裡,聲息很輕:「阿笙,我帶你私奔,好不好?」
寒冷的夜,他把大衣蓋在阿笙身上,抱著熟睡的她下樓,吳奈站在客廳里,突然從身後抓住了陸子初的手。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經歷過太多喜怒哀樂,眼神對視多是無謂坦然,但從不曾像如今這般暮靄深沉。
陸子初站著沒動,只靜靜的看著吳奈:「我欠她一場旅行,在她還好好的時候,我想多帶她出去走走,只有我們兩個人。」
吳奈心裡揪著疼,手慢慢的鬆開,然後無力的垂落在身旁。
陸子初走了幾步,腳步微頓,沒有回頭看吳奈,但卻輕聲道:「代我謝謝唐汐,緋聞的事她肯主動出面幫我,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她怕是不會接我電話,況且……」吳奈自嘲的笑了笑:「她現在愛的那個人是她丈夫。」
「六月份,你晚上急性胃穿孔被傭人送到醫院,唐汐坐在病床前守了你大半夜……」
吳奈站在原地良久沒有再動,眼裡竄起了薄薄的霧氣,原來那夜不是幻覺,她是真的來了。
……
T市到了夜晚,變成了一座不夜城。
這天晚上,似乎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夜不能眠。
程家。
唐汐在半夢半醒間,察覺熟悉的手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腰身,她伸手按住,語氣中有著疲憊:「程岩,改天吧!我今天累了。」
那雙手停了下來,程岩看著唐汐的背影,沉默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娶你,一開始是為了唐家家業。」
「嗯。」當初嫁他,各取所需,縱使是夫妻,有些話也無需說的這麼明白。
程岩凝聲道:「後來是真的把你當妻子,想好好待你。」
「……嗯。」唐汐仍然背對著他,輕輕說了一句:「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程岩心一緊,不再說話,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吳奈的車停在程家別墅外直到天亮,車裡的人因為吸菸太急,嗆的眼淚直流。
……
陸家。
陸昌平和韓淑慧坐在床上,均是無語。
良久後,韓淑慧說:「他明天一定會回公司的,陸氏幾萬人指望他活下去,他不會那麼不負責任的。」
陸昌平拍了拍她的手背,搖頭道:「你還是不太了解你兒子,他這次是認真的。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嗎?那孩子現在病了,有什麼事,什麼話不要當面找她談……」
陸昌平倒也沒有斥責韓淑慧,但韓淑慧多少有些委屈:「你也認為我對顧笙太苛刻了?」
陸昌平嘆了一口氣,摟著她的肩道:「換成任何一對父母,都難以接受自己的兒子和一個精神不太好的人在一起,更何況那個孩子還和韓愈結了婚。你的焦躁不安,我都懂。子初的孤注一擲,我也懂。我找子初談話,他的話語讓我感到難過,這幾日我一直都在想,如果顧笙不夠好,當初我也不會縱容她和子初來往。你也不會放手讓他們在一起。我們一直都在說顧笙變了,子初變了,這個時代變了,其實他們都沒變,一直在改變的是我們。我們越老就越害怕,害怕晚年陸家蒙羞,害怕世俗流言。」陸昌平說到這裡停頓了下來,「阿慧,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接受一個事實,想讓子初放棄顧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我們強行拆散他們,陪葬的將是子初一輩子的快樂,還有可能會失去這個兒子。我們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床頭燈光線柔和,韓淑慧的聲音幽幽傳來:「等有一天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會明白當父母的究竟有多難。」
……
這天晚上,歐陽浨前去公司,在韓愈辦公室內收到了一份來自美國的傳真:離婚起訴書副本。
站在落地窗前,俯覽T市夜景,給韓愈打電話,關機。
不知為何,有一種酸澀感從胸口掠起。
在顧笙混沌的歲月里,她確實和韓愈悲喜與共過,可悲的是,那些難以割捨的過往是韓愈自己一個人的,因為他清醒的牽著她的手走過了五年,他知道那些歲月都是怎麼從指縫間溜走的。
在這段婚姻里,韓愈能夠記起婚後的每一天,所以執拗不肯放手;顧笙記不起,所以可以無情。
半個月期限,韓愈要親自去趟美國,有些事情是瞞不了的。
……
韓家。
「錄像帶是誰寄過來的?」韓愈站在花園裡,寒風呼嘯,眉眼冷厲。
任洋先前給他打電話,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他猜測是跟錄像帶有關,所以才會站在花園裡等候任洋,見他拿著資料逆風走過來,心知沒有猜錯。
「顧清歡的助理,展鵬。」任洋說著,把展鵬的資料遞給了韓愈,擰眉問他:「需要安排個時間,約他出來和您見一面嗎?」
「明天推開所有行程,時間地點你定,到時候發到我手機上。」韓愈攥緊文件,進了屋,背影透著說不住的銳意。
……
顧城倚在床頭給顧流沙講睡前故事時,收到了一條簡訊,是陸子初發來的。
「我帶阿笙外出走走,你和簡最近住在心宿路怕是不方便,陳煜稍後會去找你們,安排地方入住。」
顧城給陸子初打電話,卻是再也打不通了。
……
高架橋上,窗外是萬家燈火,陸子初發完簡訊,關了機,抱緊了躺在他懷裡熟睡的人,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裡:「從這一刻起,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不去想天長地久,不去想白頭偕老,就這麼平平淡淡的度過每一天,現在就是他們最美好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