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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訴,他只有十分鐘

2023-10-03 18:11:24 作者: 雲檀
    相愛其實很簡單,笑在一起,就連哭也在一起。

    很多人都會碰到這種情況,一道愛吃的菜,反覆吃了很多年,忽然在某一個時刻膩了;還有那些曾經讓你無比歡喜和自信的衣服,忽然間你看到它會覺得很俗,根本就穿不出去,卻忘了當初你是怎麼無比驕傲的穿著它展示著你的青春和美麗。

    有些感覺會發生改變,但有些情註定會隨著時間融進塵世男女的骨血里。

    阿笙說過,起訴離婚是下下選,一旦公諸於眾,媒體抽絲剝繭威力驚人,曝光的不僅僅是她的婚史,也許還有她和陸子初之前的一段情,她父親入獄也不能倖免於難,若是媒體本事大,他們會在師生的基礎上,更深層次窺探陸子初當年為什麼棄刑從商......

    所以,若不是逼不得己,她是不願意走這一步的,總想著不把陸子初牽連進來弛。

    她已經沒什麼可傷害的了,但陸子初不一樣了,有很多事她不得不想的更深遠一些。

    早餐的時候,她問陸子初:「如果私闖民宅這件事曝光的話,怎麼辦?嗄」

    「不是什麼大事。」陸子初握著她的手,於是指尖觸摸到了他的掌心,他笑著安撫她:「為你私闖民宅,也不丟人。」

    她聽了,心裡多少有些酸。

    ......

    再見顧笙,是真正意義上的恍如隔世。

    雨過天晴,太陽有著遲來的羞澀,偶爾出來見見世人,但是很快就又隱身在雲層後面。

    晨起,給許曉打電話的那個人是陸子初,話語簡短:「阿笙想見見你。」

    這通電話對於許曉來說,無疑很驚喜,但奇怪的是,眼眶卻是熱的。下樓的時候,孩子問她:「媽媽,你眼睛怎麼紅了?」

    她忽然說不出話來。

    七年未見,許曉一方面擔心再見顧笙會覺得生疏,一方面卻又抑制不住內心的歡喜,踩著茶館木樓梯,步伐急促。

    她在二樓樓梯口停止了腳步,對著鏡子理了理劉海,想讓自己看起來多上幾分鄭重。

    耳邊響起「老闆」的叮囑語:「不管她說什麼,你都不要面露驚訝。」

    起先不明白老闆的意思,待她見到顧笙,方才明白,這世上殘酷事情原來可以那麼多。

    阿笙已經到了,許曉最先看到的是她的背影,靜靜的坐著,看著窗外,似是在想什麼心事。

    許曉的心思全都飛到了阿笙的身上,連她自己也沒注意到,她的步伐很輕,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陽光停在顧笙的臉上,會讓人覺得緣分很美好,就連時光也可以那麼飽經厚待。

    此刻,顧笙坐在燈光下,還是如常清麗脫俗,白皙的面孔上表情安靜,諸多雲淡風輕。

    「阿笙——」許曉站在桌旁,輕輕喚她的名字。

    阿笙轉頭,眼神冷清,仿佛冬末春初綿綿流淌的細雨,眼睛裡沒有霧氣,但卻濕漉漉的,她有一雙潮濕的眼睛,不似楚楚等人驚艷,但不知怎麼了,每次看到顧笙,總會讓許曉想到「風情萬種」這個詞,她比任何女人都有魅力。

    阿笙起身,笑著伸手:「好久不見。」

    這是最俗的見面問候語,但用在兩人身上,多麼貼切。確實是好久不見了。

    許曉回握,在她對面坐下,透明水壺正在桌上加熱,阿笙提起水壺往許曉杯中倒了茶,便不再說話。

    許曉也沒有,她在等待。

    那天兩人之間沒有寒暄,很多時候都是阿笙在說,許曉在聽。

    雖然陸子初事先告誡過,但許曉還是震驚不已,耳邊反覆迴響著阿笙的話。

    ——07年我在美國結婚了,幾個月後,我在美國出了一場車禍,渾渾噩噩了五年,這期間一直和......我先生生活在一起,2012年我被家人接到西雅圖,開始有了長時間分居。

    許曉覺得身體發涼,失聲道:「你先生是誰?」

    「韓愈。」阿笙低頭端著水杯,似乎很冷。

    「鑫耀總裁韓愈?」許曉更想說的是,陸子初的表哥?她覺得自己都快呼吸衰竭了。

    阿笙點頭。

    ——我知道你有美國律師資格證,我和韓愈都是美國公民,當初是在美國結的婚,所以這事我只能找你了。

    她是信任許曉的,許曉看不出她眼睛裡的情緒,只知道她在微笑,一如往昔。

    ——我只要離婚,其他的我什麼也不要。

    顧笙看著愣忡的許曉,笑容里有著滄海後的溫暖:「許曉,這一刻跟你說這些,我很清醒。」

    許曉看出了她的孤注一擲,要不然那些潮濕的話語不會這麼平淡的說給她聽。起訴離婚普通審理期限是六個月,特殊情況還會延長,上訴二審通常三個月,有關於起訴書,顧笙早已擬定好,許曉只需遞交給美國當地法院,待法院接受原告文件和材料之後,會進行審查,決定是否立案,反之退回原告文件和材料,告

    tang知不予受理的緣由。

    顧笙是法學系出身,再加上在杭州接觸過章嘉辦理的好幾起離婚案,國內和國外其實大同小異,若是法院受理,會在立案五日內將顧笙起訴副本送達給韓愈,並告知韓愈在十五日內做出書面答辯,若不出面,法院將會照常審理案件。

    這起離婚案無疑很難,許曉和韓愈打過交道,她知道那個男人有著太多的不可挑戰和不可妥協。

    去洗手間的時候,許曉偷偷給陸子初打電話:「怎麼會是離婚案?」

    「接不了,我找別人。」陸子初很忙,電話那端文件被他翻得嘩啦啦直響,許曉聽了心裡直打鼓。

    許曉被陸子初這麼一激,語氣也硬了起來:「接,怎麼接不了?」

    離開茶館的時候,收到了陸子初的簡訊:「接下來去哪兒?」

    「酒店。」

    有一句話堵在陸子初喉里,說不出口,陸氏原本就是做房產的,最不缺的就是房子,總不能一直讓顧城和流沙住在酒店裡吧?

    但就像她說的,顧城自有顧城的堅持,確實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這天上午,阿笙去酒店找顧城,把這事給他說了,顧城問她,為什麼不找他打這場離婚官司。

    阿笙坐在地上陪流沙玩拼圖,話音淡淡的:「避嫌。」

    她是陸子初戀人,同時又是韓愈妻子,這件事爆光的話,奪人眼球不在話下,到時候哥哥替妹妹打離婚官司,又是一大新聞......能把事情簡單化,何必複雜?

    這時接到了陸子初的電話,話語很簡潔,帶著溫柔的笑語:「下來。」

    阿笙有些吃驚:「......你在哪兒?」

    顧城和流沙好奇的看著她。

    「酒店門口,我只有十分鐘。」聲線柔和,帶著催促,仿佛近在耳畔,足以融化冬日酷寒。

    沒想到他就那麼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下,靠著車身,不在乎是否有人認出他,看到她下樓,笑了笑,伸出了手臂。

    早晨離開時,他說過他今天會很忙,他出現在這裡,對於阿笙來說,很意外。

    興許這人太放肆了,阿笙領教過他的狂傲,沉溺在他嘴角的那抹微笑里,一步步走近,剛靠在他懷裡,就被他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聞著他身上獨有的味道,阿笙問他:「怎麼突然過來了?」

    「路過。」多麼輕描淡寫,沒告訴她,為了這麼路過,他愣是把寬綽的時間擠壓的很緊,只為片刻相聚。

    外面天冷,陳煜早已打開了車門,待她上車,陳煜卻在外面候著,她正覺得這樣太不厚道,就聽他開口說道:「晚上約你哥和流沙一起吃飯?」

    多麼紳士,他在徵詢她的意見,這事她做不了主,「我問問看。」

    「我到時候來接你們。」這算不算步步緊逼,陸子初直接做了決定,阿笙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剛剛才說他紳士......說的太早了。

    陸子初口中的十分鐘,可以用來幹什麼呢?去掉阿笙下樓和外面的擁抱談話時間,還剩下六分鐘不到。

    這六分鐘,是在接吻中度過的,他把她抱在懷裡,纏綿的吻上她的唇,探索描繪著她的唇線,微涼的手指撫摸著她的臉,那麼不著痕跡的親吻,像是在對待一件珍寶。

    灼熱的呼吸里,她避開他的唇,因為缺氧,趴在他肩上喘息著:「你是不是該走了?」話音里有著不易察覺的討好。

    聞言,他低低的笑,把臉埋在她的脖頸間,該怎麼告訴她呢?他不過是個最普通的男人,離開她,會心存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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