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悲相遇,最出色的的情敵【6000】
2023-10-03 18:11:24 作者: 雲檀
這家餐廳名字叫:如果?愛,是一家音樂主題餐廳,來這裡就餐的人多是情侶、夫妻。
餐廳每到固定時間段,就會有鋼琴獨奏,今天也不例外,女鋼琴師看起來比阿笙年長几歲,早已坐在鋼琴旁就位,阿笙站在鋼琴旁,陸子初看向她的時候,她對他露齒一笑,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眼波流轉,很耀眼。
水晶燈光下,女子一襲長裙,領口有著精美的刺繡,赤腳穿著一雙少數民族特色涼鞋,頭髮松松挽起,斜插著一根簪子。
精美的民族衣服,很少有人能穿出這種特色韻味來,偏偏穿在她身上卻帶著說不出的優雅。
她信佛,脖子裡常年掛著一條白金項鍊,吊墜是一塊和田坐佛,笑容慈悲溫暖凳。
她對他說過,這塊玉是老一輩傳下來的,希望她能在佛祖庇佑下,一世無憂。
時年19歲的她,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眾人矚目下,仿佛暗夜裡盛開的白蓮花,盈盈光輝,破夜而出媧。
侍者為她送來小提琴,在他略顯意外的目光注視下,這一刻,她終於羞澀的笑了笑。
他竟不知道,她會拉小提琴……
看著她,有一種心動被她撩撥的無法克制。
耀眼舞台,年華美好的女子,明媚的微笑,一把小提琴,種種因素交織在一起,陸子初心頭被浸潤,眼眸里有光一閃而過,他在寂靜無聲的主題餐廳里,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清晰,辨識度很高。
鋼琴伴奏下,《卡農》被阿笙緩緩拉出,相同的旋律,卻因為親密糾纏,相互追逐纏繞,曲調纏綿至極。
這首樂曲,沒有那麼多的跌宕起伏和驚心動魄,但卻引起了眾人共鳴。就餐男女靠著椅背,或是支著下巴看著台上的女子,安靜聆聽著。
陸續有人進來用餐,很安靜的拉開椅子就坐,將聲音控制到了最低。
陸子初忽然明白阿笙為什麼會選這首樂曲了,看似平凡的韻律卻有著宛如她一般的沉靜如水,裡面包含著瞬息萬變的生命力。
日常瑣碎,看似平凡,卻有著溫潤人心的力量,所謂愛,理應經得起生活中最平淡的堅守。
卡農最後曲調融合在一起,仿佛戀人生死追隨,永不分離。
餐廳冷氣襲身,陸子初心裡卻炙熱的像是一把火,就那麼萬分繾綣的望著她,不願打破剎那間勾畫出來的圓滿。
一曲畢,女子放下小提琴,原本清冷的語調不期然消融在沉寂里,嘴角笑容清淺,美好的不忍輕易觸碰。
阿笙說:「謝謝餐廳經理,同時謝謝我身旁這位鋼琴伴奏,隆重介紹一下,08號穿著白襯衫的這位男士,是我男朋友。」
阿笙視線略顯放肆,就那麼堅定無誤的投落在陸子初身上,看著他微笑,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壞孩子。
眾人不約而同,一致望向陸子初,齊刷刷的視線里起初有著探尋,有著艷羨,能被如此氣質優雅的女人用心對待著,想必男人必定有著過人之處。
確實有著過人之處,眾人目光驚艷,男子容貌堪稱男色極品,長得帥,氣質佳,清越閒適,靜靜的看著小女友,慵懶的微笑著。
間或有人呢喃出聲:「她男朋友真帥。」
「哇,帥哥。」
這樣的讚美之詞,很容易就引起男方醋意,酸溜溜的補充了一句:「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吃。」
長得好看,還是能當飯吃的,賞心悅目,看著也就飽了,陸子初成全了別人眼中的賞心悅目,而阿笙成全了陸子初的刻骨銘心。
陸子初眸色溫柔,單臂搭在椅背上,另一手敲打著桌面,從未覺得「男朋友」三個字如此動聽。
難怪有人說,這世上最有力的武器是感動。此刻,因為她,心念落定,內心豐盈成災。
阿笙緩緩開口:「很多年以前,我們都是懵懂無知的小孩,恨不能早日相識,以至於彼此笑容里沾染了太多世事塵埃,但依然要感謝上蒼,讓我能夠在成長路途中遇到這樣一個男人。若不是他,我不會知道某一年,某一日,我會如此眷戀一個人……」
這些話從她嘴裡說出來,被賦予了更深層的意義,讓陸子初的嘴角盛放出一朵朵炫目的花。
見他無聲微笑,阿笙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整張臉因為笑容格外生動,好像能發光一般,堪似水晶。
阿笙看向陸子初,那一眼,帶著往日罕見的嬌嗔,笑容羞澀:「陸先生,拜託你別笑,說實話,在人前說這些話,我有些緊張。這麼笨拙的表達內心情感,我還是第一次。今天是我男朋友生日,如果我沒有任何表示的話,他怕是會甩臉色給我看,所以請大家多擔待,如果打擾了大家用餐興致,還請把譴責的目光瞪向我男朋友。」
俏皮的話語,隱藏著小幽默和小智慧,陸子初無法抑制嘴角上揚,側眸看著她,笑容無法抵擋,惟願這樣的笑容能夠掛在她臉上一輩子。
一席話,獲得掌聲和一陣或低沉,或悅耳的笑聲,很
tang善意,仿佛陽光灑滿一室,暖暖的。
一曲《卡農》,外加小提琴獨奏《生日快樂》,音調優美輕快,餐廳里坐滿了人,聽者心裡莫不溢滿了溫情
陸子初內心一片輕柔,她是他喜歡的女子,也許第一眼見到她,課堂上第一次喚出「顧笙」的時候,心就遺失在了她的眉眼間。
陸子初看著她,19歲的她,一雙眸子漆黑明亮,宛如月夜光華,在夜色中隨著音符緩緩流動著,彈奏的曲調里有著她不輕易流露的柔情。
9月20日,這一天被韓愈一世銘記,同樣也被陸子初銘記一世。
前者如墜深淵,後者扶搖雲霄。
眾人忘不了,年輕女孩是如何為男友慶生,帥氣的男人又是如何回饋女友精心策劃的生日驚喜。
她為他營造的氛圍,他是那麼喜歡,以至於後來失去她的日子裡,他不敢再過生,怕會記起她,怕會目睹她如煙花般的微笑。
那天,桌上花瓶里,他摘了一朵白玫瑰,邁步走向她。
眾目睽睽之下,摟著她的腰,把花插在她的頭髮上,她抬手摸了摸,眸子濕亮,輕聲問他好不好看?
「好看。」那一聲有著別樣的撩人。
人前,陸子初珍之重之的親吻著她光潔的額頭,阿笙眉目低斂,靜靜微笑。對的,就是這種感覺,和他在一起,她會很平靜,仿佛什麼坎坷都能一起度過。
也是在那天,情侶主題許願牆上,阿笙在便簽上寫下祈禱文:「你靜靜地居住在我的心裡,如同滿月居於夜。」
陸子初後來握著阿笙的手,宛如教小孩子寫字一般,一同在這句話的後面添加了一句話:「子初、阿笙,如花美眷,細水深流。」
寫完了,他維持姿勢不動,從身後擁著她,下巴支在她肩上,同她一起看著那些字,漆黑的自己暈染在淡黃色便簽上,衍生出一段情迷,短短几句話,見證了他和她的故事和過往。
「除了小提琴,你還會什麼樂器?」聲息在耳畔,含著壓抑下的情動。
阿笙偎在他懷裡,抬手環著他脖子:「下次,我可以拉二胡給你聽。」
「好。」輕輕抱著她,聞著阿笙發間清淡的發香,陸子初心裡被煨得暖暖的。
請不要讓她眉間沾染上憂傷,如果她能一直這麼笑,他願意拿他的喜來換取她今生所有的悲。
……
那天回望江苑,有車停放在陸子初家門口,朦朧迷離的燈光下,韓愈靠著車門,手裡夾著一支煙,火光明滅閃爍,腳下少說也有十幾支菸頭。
看到阿笙下車,韓愈目光直直射向她,宛如夜色陰鷙。
阿笙站著沒動,忽然想起出發前他曾給她打過電話,但卻沒有接聽。心虛嗎?她只是不想和韓愈有太多牽扯……
陸子初此時已經下車,看到韓愈,竟然還能做到面不改色。
韓愈看也沒看陸子初,只是看著顧笙,聲音有些啞:「你過來,我帶你回韓家,或是回學校。」
不管去哪兒,就是不能留在望江苑。
阿笙之前的喜悅被沖淡,抿唇不吭聲。
陸子初握住阿笙的手,盯著韓愈,眼神透著說不出的清冷。
韓愈今天太顯執拗,他沒看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指,仰臉望著燈光,也不知道在出神的看些什麼,或是他只想逼退眼睛裡的濕意。
「顧笙,你跟我走,我……不欺負你。」
驕傲如他,此刻竟然語帶請求,阿笙心裡忽然很難過,她看著臉色發白的韓愈,又看向身旁沉默如樹的陸子初。
陸子初什麼話也沒說,但握著阿笙的手勁卻很重,看似鎮定的神情間隱藏著疏離和憤怒。
他那麼聰明,韓愈徹夜守在這裡,說著莫名的話語,他定是猜到了什麼,臉色並不好看。
兩兄弟,韓愈目光冰冷,陸子初目光淡漠,四目對視,竟是互不相讓。
……
那夜,兄弟兩人並未撕破臉,因為韓永信病重搶救,顧清歡在雙方僵滯的時候,給韓愈打來了電話。
20日深夜10點左右,鑫耀投資公司總裁韓永信心臟病發住院,並接受了心肺復甦手術,韓家、陸家齊聚,一直堅守到凌晨,方才轉危為安,送出手術室。
韓永信心臟原本就有問題,之前多次感染呼吸道疾病,但20日才爆出對方心臟病復發,消息一出,外界對鑫耀接~班人飽受期待和爭議。
鑫耀管理層,一方擁護副總裁顧清歡,另一方擁護韓永信兒子韓愈接管鑫耀。
其中,對於顧清歡接管鑫耀,爭議最大,但因她手中持有決勝性股權,所以外界爭相報導,鑫耀少東想要回歸鑫耀管理層,無疑前景堪憂。
21日清晨,韓永信甦醒後,發表簡單聲明,聲稱身體已無礙,不會影響未來管理決策,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淡化此事造成的負面影響。
那天,阿笙一夜未眠。
臨走時,陸子初緊了緊她的手:「阿笙,你在家等著,有消息我給你打電話。」
那通電話,是清晨響起的,阿笙耳力敏銳,下意識從沙發上坐起來,「怎麼樣?」
「醒了。」頓了頓,陸子初的語氣竟是沉重的,他說:「阿笙,去看看你姑姑。」
阿笙心裡一咯噔,好半晌,才低低的「嗯」了一聲。
……
門鈴響起的時候,顧清歡正穿著家居服,赤腳站在窗前,雙臂環胸,似乎想給自己一些溫暖。
開門,未見來人,顧清歡嘴角率先浮起笑意,見來人是阿笙,微愣,笑容加深,聲音很輕:「怎麼這時候來了?」
不該這時候來的,因為顧清歡太狼狽,臉頰紅腫,聽說是被韓老太太掌摑的,因為她隱瞞韓永信心臟有問題,害得韓老太太差點失去兒子。
顧清歡雲淡風輕道:「有些東西很私密,沒辦法和人一起分享,也沒人能夠分擔。人世間的喜和悲,從來都是不期而遇的,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老天壞著呢!」
顧清歡的話有些莫名,阿笙聽得懵懂,懷疑顧清歡是否生病了,或許她該問一下姑姑,她是否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
但阿笙知道,向來無堅不摧的姑姑,在今日終於掀開了盔甲一角,顧清歡說:「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十幾年過去了,日子經不起推敲。今天凌晨,從醫院回來,天色陰沉,我看著車鏡里的自己,眼角竟已生出這麼多的魚尾紋。這麼多年過去,好像一切都變了,又好像一切都未曾發生過改變。對你爺爺和奶奶,我心存內疚,我不是一個好女兒,這一生,我過得何其失敗,仿佛每個毛孔里都裝滿了罪惡,但是阿笙……」顧清歡看著阿笙,眼眸溫柔:「沒有人天生喜歡當壞人。」
天有點陰,風很涼,阿笙看著顧清歡,看她如何痴言痴語,看她如何不痛不癢的說著冰冷的話語。
她姑姑就像是一條常年被封凍,進行冬眠的蛇,就算心情再如何糟糕,也無法觸摸心中的那份柔軟。
足夠冷漠的人,不貪婪溫暖,阿笙在姑姑的眼睛裡看不到絲毫情緒。
她忽然意識到,姑姑內心深處一定飽經傷痛,這份傷痛淹沒了她所有的喜悲,所以才能在經年累月中如此苛待自己。
姑姑說:「阿笙,因為我,讓你在學校飽受排擠,我感到很抱歉。」
阿笙微愣,隨即恢復如常:「沒有,沒有人排擠我。」
「那次我去學校找你,無意中聽到學生在說你,在說我,我一個中年女人躲在洗手間裡,竟然不敢出來。我始終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但那一刻,我心存愧疚。我去宿舍樓看你,見你形單影隻,獨來獨往,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難受嗎?在國內,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為了你好,我應該疏遠你,但阿笙……姑姑不舍,偶爾見見,可就連偶爾,也總能讓你見到我最狼狽的那一面。」說這話的女人,微笑著,笑聲卻是那麼難聽:「別再跟姑姑聯繫了,就當是我求你了。」
阿笙扯著顧清歡的衣擺,眸色潮濕,她輕聲說:「奶奶活著的時候,一直牽掛著你,她死了,我替她繼續牽掛你。姑姑,我不讓你一個人,國內至少還有我為你養老送終……」
顧清歡背對著阿笙,死死咬著唇,有溫熱的液體划過眼眶,但卻一寸寸的掰開阿笙的手,忍著喉間哭聲,「我睡了,你自便。」
阿笙看著顧清歡的背影,想試著微笑,嘴角卻無法拉扯出微笑的弧度。是從什麼時候起發現的呢?愛情死在了顧清歡的身體裡,唯一能支撐她活著的,只有親情了,如果有一天親情永斷,她只怕連清淡的歡愉也沒有了。
……
韓家雕花大門「吱呀」一聲被馮媽推開。
她送阿笙離開。
阿笙走得艱難,每一步仿佛都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淚眼中,路況幻影多重,腳踩空,險些跌倒,卻有一雙手臂牢牢摟住了她。
入目,是陸子初冷峻的臉,他在這裡似乎等了很久。
不願讓他看到她眼角的淚光,並不避諱馮媽,踮起腳尖,伸手環住他,把臉埋在他的脖頸間。
「阿笙……」陸子初似是想說些什麼,最終將語言化成了舉動,抱著她,輕拍她的背:「要回去嗎?」
「嗯。」
馮媽站在門口,不敢置信的看著陸子初和阿笙,他們這是……
……
回到望江苑,阿笙說要回房間午睡,陸子初也沒多說,縱容放行。
午飯做好,去臥室叫她,就看到原本該午睡的某人正在收拾行李。
陸子初止步,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她。
隨著年齡增長,阿笙眸子越發溫和坦然,05年夏末,終於在成長中迎來了破繭成蝶。
有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她的好,他並不是毫無反應的,之前沒感覺,是因為他對自己有自信,但現在,出現了一個太過優秀出色的
韓愈,無疑內心深處他是焦躁的。
他該如何?同處一個屋檐下,有多少次想把她徹底變成私有物,但他不能嚇壞她,有時候塵埃落定是需要過程鋪墊的。
這時,阿笙轉身看到他,沒有意外和驚訝,繼續整理衣服:「我明天回學校。」
她不是在跟陸子初商量,而是在陳述事實。
陸子初倒是處變不驚,「因為韓愈,還是因為你姑姑?」
「……都不是,讀研的話,住在望江苑會不方便。」聲音有點啞。
陸子初倒了一杯水遞給阿笙。
「謝謝。」
她接了過來,低頭看著杯壁,過了一會兒,對他說:「你和韓愈別因為我反目成仇。」
陸子初微抿唇,輕描淡寫道:「你早就知道他喜歡你?」
阿笙不說話,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話不說,偏偏對陸子初說了「對不起」三個字。
因為她,他和韓愈關係鬧僵,她覺得很抱歉。
陸子初心口一緊,看著她,目光深湛,循循善誘:「阿笙,說你喜歡我。」
語言謹慎,隱隱克制。
阿笙微愣,他這是在不安嗎?
這次回學校,確實跟姑姑和韓愈無關,剛才接到法學系主任的電話,作為學校推免生,阿笙免試讀研,學校讓她明天或是後天回學校報到。
她的舉動是否嚇壞他了?
「我對你,豈止是喜歡那麼簡單。」阿笙輕輕一笑,聲音且輕且柔。
陸子初心弦被撥動,竟那麼容易就被她安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