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趕屍一脈的起源地 任性萬更~

    我的身子微微顫抖，秦夜宸握住了我的手。

    「別胡說。」他對藍哲飛道，「去煮碗糯米飯。」

    糯米克殭屍，這裡的人家戶戶都會備著不少的糯米。

    藍哲飛去了廚房，我重新撿起鏡子照著，發現那獠牙異常的刺眼。

    「笙笙……」

    「別說對不起！」我打斷了秦夜宸，「你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

    他抱緊了我，懷抱微微有些顫抖：「笙笙，以後……我們還是別見面了……」

    我的心一沉，忙道：「我們有姻緣線的！」

    「可我會傷到你。」他的語氣無比的自責，「時間越長，屍氣便越是會蔓延在我的體內。到時候，我就是個只知道殺戮的殭屍了。我不想傷你。」

    我明白他的心情，可是，我不想跟他分手……

    我沒有出聲，屋子裡的氣氛很怪異。

    一直到藍哲飛端著那碗糯米飯進來，我和秦夜宸都僵持著。

    「夏笙姐，吃飯吧。」他將糯米飯遞到我面前。

    糯米的醇香味飄來，我聞著沒來由的就是一陣噁心，下意識的想要推翻那碗飯，被秦夜宸攔住了。

    「笙笙聽話，先吃了這糯米飯壓制住你體內的屍毒。」秦夜宸哄著我。

    我瞧著他俊逸的面容，忽然異想天開：「我可以跟你一起當殭屍呀！」

    秦夜宸輕輕彈了彈我的額頭：「胡說什麼。」

    我撅嘴，秦夜宸認真的對我道：「你要做人，正常的生活，正常的去投胎。」

    「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我的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秦夜宸握著我手腕的手一瞬間收緊，又怕傷著我忙鬆開了。

    「我又何嘗不想……」他低低道。語氣滿是無奈與落寞。

    「先吃飯啦！我好不容易做的呢！」藍哲飛出聲打斷了我們。

    我不能辜負秦夜宸和藍哲飛的心意！

    忍著反胃，我將藍哲飛手中的糯米飯接了過去。

    他給我做的是糯米菜飯，即使我現在中了屍毒，對糯米有著潛意識的噁心，但身為活人的那部分嗅覺，還是讓我覺得這碗飯異常的香甜可口。

    這臭小子廚藝還是不錯的嘛！

    忍著想要丟開的衝動，我將那一大碗糯米飯全部吃完。

    「很勇敢。」秦夜宸讚賞的摸了摸我的頭，就像是在夸小孩子一般。

    藍哲飛也給自己做了一碗，他吃完，跟秦夜宸撒嬌：「大姐夫，你怎麼不誇我？」

    「滾。」

    「虧我大半夜的還把連翹喊起來了呢！」藍哲飛不服道。

    「你喊連翹幹什麼？」我不解。

    「當然是給你解屍毒啦！」藍哲飛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弱智。

    我咋舌，他又道：「她給你找了個大浴桶，裡面都是糯米水，你去洗個糯米澡吧。」

    「有用嗎？」我期盼的問。

    藍哲飛聳肩：「連翹說，寨子裡有人中了屍毒都是這麼解毒的。但屍王的毒能不能解，還不知道。」

    「去試試。」秦夜宸拉著我站了起來。

    只有連翹屋裡有那種木質大浴桶，是用桃木做的。我們去的時候，她正好將用來給我泡澡的熱水全部燒好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不麻煩！」她笑的很爽朗，「你們千里迢迢來到寨子裡，我本來就該幫你們的撒！」

    我決定了！以後我要是不能變回活人，只能當殭屍了，我就做連翹的殭屍！

    秦夜宸和藍哲飛兩個男人出去，我穿著最貼身的衣物進入了冒著熱氣的浴缸之中。

    浴缸底端鋪著厚厚的一大堆糯米，腳心碰觸到那些糯米，頓時傳來鑽心的疼痛。

    瞧著我難受的想要收回腳，連翹忙道：「夏笙姐，你忍住！屍毒碰上糯米，都很疼的！過了就好了！」

    「笙笙忍忍！」門外同時也傳來了秦夜宸的聲音。想必他也一直關心著屋裡的情況。

    我點點頭，只能忍著劇痛繼續往下。

    乳白色的糯米水沒過肩膀，停在了脖子處。疼痛漸漸從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傳來，讓我無比的疼痛。

    同時，吃下去的那晚糯米飯也起了效用，在內部灼傷著我的胃。

    我想要站起來，可是一想到秦夜宸那期盼的眼神，又只能生生忍住了。

    他要我當一個正常的活人，我不能讓他失望的！

    然而，劇烈的疼痛之下，體內逐漸氤氳出來了一股異常暴躁的情緒。

    我越是想要忍下去，那股暴躁也越是壯大，仿佛隨時都會衝出我體內一般。

    我下意識的握住了木桶邊沿，手一碰。掌心傳來灼痛，居然被上面的桃木弄傷了！

    我震驚的看向自己的手，掌心一片黑焦色。指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變長了許多，還是紫黑色的。

    原本白皙的皮膚逐漸浮現出暗紫色的痕跡，我伸手一摸，觸感是無比的乾枯。

    這不是跟秦夜宸屍化時一樣麼……

    「連翹……」我抬起頭，看見連翹眼中的震驚，心中更是害怕：「拿面鏡子給我……」

    連翹有些遲疑，我再次道：「我現在是不是很可怕？沒事，你拿面鏡子給我……」

    連翹猶豫著將自己梳妝檯上的鏡子遞到了我面前。鏡中的我，青面獠牙，異常可怕……

    我震驚。

    那股在我體內橫衝直撞的暴躁一瞬間漲起，趁著我這個恍惚控制著我站起來，居然是要衝向連翹的！

    連翹躲開。守在門外的秦夜宸和藍哲飛聽到動靜立刻衝進來，就看到我正在追殺連翹！

    「笙笙！」秦夜宸焦急的上前抱住我，將自己的外套蓋在了我的身上。

    「你清醒點！」他高聲喊道。

    我聽著他的聲音努力穩住心神，好半天才恢復了心智。

    他擔憂的面容映入我的眼帘，一旁的連翹和藍哲飛還有些害怕。

    「對不起……」對著連翹，我都快無地自容了。

    連翹皺著眉頭：「夏笙姐，我沒事。就是……」她不解的看向那一桶糯米水，「怎麼會沒用？寨子裡的屍毒都是這麼解的……」

    「屍王的屍毒，怎麼能用普通的法子解！」

    門外驀然傳來一聲冷哼，是連翹爺爺走了進來。

    他惱怒的剜了眼我和秦夜宸，又恨鐵不成鋼的看向了連翹：「去了城裡幾年，把小時候教你的都忘記了！糯米水能克制屍毒，也能激發屍毒，你忘記了麼！」

    「可你說那是很小的概率，而且夏笙姐中毒又不深……」

    「她一出來就是紫僵級別，這副樣子還叫中毒不深？」老爺子更加生氣。

    連翹大氣不敢出。

    秦夜宸為我攏了攏身上的衣服，雙手交疊對老爺子作揖：「還請先生救笙笙！」

    老爺子瞥了眼我，又看向秦夜宸：「普通人若是中了屍毒，屍化後會由白僵逐步提升為毛僵，然後是黑僵，再是紫僵。你是屍王，故而屍毒與眾不同。但……」

    他遲疑又不解的看向我，「我信屍王的屍毒能將人直接變成紫僵，但為何你中毒這麼久了，還能保持活人的姿態？」

    這有什麼問題嗎？因為我之前一直在吃糯米飯，屍毒沒發出來呀……

    藍哲飛幫著我正要跟老爺子解釋了一通，老爺子卻搖了搖頭：「剛剛的畫面你們也看到了，糯米可以克制她體內的屍毒，但若是量大，就會激發她的屍性。在客棧吃的那些糯米飯，不夠完全壓制屍毒的！」

    他略一沉吟，「正常來說，中屍毒的第二天，你就該出現相關的症狀。等到今日進寨子，屍毒該已經完全發作了。」

    那我現在是怎麼回事？

    誰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老爺子說要去查查看祖上傳下來的書籍。

    我回去換了衣服後，帶著秦夜宸和藍哲飛，幫連翹將屋子收拾好了。

    從她床下，我偶然摸到一張照片。照片已經發黃了，看得出是很多年前拍的。

    裡面高矮不一的站著五個人，最靠左邊的一瘦一高兩個人的面容都發霉看不清了。

    我遞給了連翹，連翹一笑：「原來這照片在這裡，爺爺還找了好久呢！」

    她熱情的將照片上的人只給我看：「最中間這個是我爺爺，這個是我奶奶！這是我爸，這是我小叔叔。還有這個，是初七叔撒！」

    那高高瘦瘦看不清臉的，原來是初七叔。

    瞧著那身影，記憶深處慢慢浮現出一道模糊的人影，似乎與這身影重合了。

    我心神一顫，下意識問道：「你還有二十年前初七叔的照片嗎？」

    「爺爺那裡有。」連翹道。

    「能給我看看嗎？」我忙問。

    連翹的點點頭，沒一會兒就去抱了一本大相冊回來了。這相冊有些年頭了，裡面的照片不少都泛黃了。

    她翻到幾張有初七叔身影的照片，一一指給我看了。

    我不記得爸媽的具體模樣了，可大致還有印象。如果能再次見到他們，我一定能認出來。

    可是瞧著照片裡那張完全陌生的臉，我的心間划過深深的失望與自嘲。

    在瞎想什麼呢！

    我怎麼能把初七叔猜測成我爸呢！他要真是我爸，怎麼會這麼多年來從來不來找我呢？

    我讓連翹收起了照片，決定父母的事還是看緣分吧。

    折騰了一晚上，天已經亮了。

    我想出去曬曬太陽，可是一碰觸到陽光，一股灼燒的痛感就從身上傳來，疼的我立刻躲回到了屋子裡。

    這下真的要變成殭屍了……

    我一邊捂著自己的傷口，一邊在心裡難受的碎碎念著。

    秦夜宸走來，我下意識的將受傷的手臂往後藏去，被他發現了。

    他抓過我的手臂，看著上面一大塊被灼傷的地方，皺起的眉頭刻滿的心疼。

    他拿出那裝著特效藥的小瓶子，想要倒出來給我療傷。可是倒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東西出來，一看，瓶子已經空了。

    「我再去給你煉。」他道。

    「算了。沒事的。」我攔住了他。這特效藥是要用陰靈內丹和陰氣煉製的，他現在隨時都會被屍氣控制，不能隨便浪費陰氣了。

    秦夜宸拍了拍我的手，沒說什麼。

    藍哲飛忽然跑了進來：「觀主給我回信了！」他興奮的將一封信揮舞在我們面前。

    「這是我一開始給他寫信問屍王怎麼變回來的回信。」他興沖沖的走進來，「觀主說讓我們去找趕屍寨的前幾任族長，沒投胎的那種！他們有了解！」

    「那笙笙的屍毒該怎麼解？」秦夜宸問。他顯然更關心這個。

    藍哲飛搖搖頭，失落道：「觀主回信的時候，估計還沒看到我後面的信……」

    「先去看看怎麼把你變回來吧。」我道。

    藍哲飛去找了連翹，說明了來意。連翹一臉迷茫：「現在的族長就是我爺爺，前幾任族長都去世了，怎麼問呀？」

    「招魂？」我道。

    連翹搖搖頭：「不行的！我們趕屍人因為也是長期接觸秘術的人，死後怕被人報復絞殺魂魄，死前都會下陣法隱藏自己的魂魄，讓人無法招魂。」

    那可怎麼辦……

    秦夜宸以前是鬼的話。還可以偷摸去陰間找找。現在他都是殭屍了，還怎麼去陰間？

    「我去問問爺爺吧。」連翹站起身來，朝著門外走去。

    我們也跟了過去。

    老爺子在會客廳，還沒走進，就聽到裡面傳來聲音不低的爭吵聲。

    連翹嘆了口氣。

    藍哲飛輕聲問道：「怎麼了？」

    「我小叔叔回來了。」連翹道，語氣間似乎是不怎麼待見這位小叔叔。

    我正想拉著秦夜宸和藍哲飛先走，不去打擾他們一家團圓，連翹卻已經開了門。

    「喲，連翹回來了！」裡面傳來一個稍稍有些耳熟的聲響。

    我還在思索著在哪裡聽過著聲音，一旁的秦夜宸卻已經發出了憤怒的磨牙聲。連藍哲飛的臉都黑了。

    「這下進賊窩了……」他低聲道，拿出了自己隨身拿著的一把短桃木劍藏在手中。

    我一抬頭，就見裡面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正是把秦夜宸煉成屍王的那個男人！

    我一瞬間頭皮發麻！

    那人見到我們也是震驚，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秦夜宸忍不住已經先一步衝進去掐住了他的喉嚨。

    「住手！」老爺子怒喝，拿起一旁放著的趕屍銅鈴便不住的搖著。

    秦夜宸殺氣正重，那鈴聲想要干擾他，被他的屍氣全部彈開了。

    老爺子受到衝擊退到一邊，他瞥過我和藍哲飛，竟然對著我搖起了鈴鐺！

    我本沒事，可是那鈴鐺仿佛能蠱惑人心一般，竟然讓我的獠牙和指甲都變長了。

    身體不受控制的朝著秦夜宸撲去，我居然在鈴聲的控制下跟秦夜宸動起手來！

    秦夜宸不想傷我，他只想殺了那男人！但我處處阻擾，甚至見他不鬆手，一口咬在了秦夜宸的手臂之上。

    他體內的屍氣透過傷口傳入我的體內，我感覺自己正在被那些屍氣填充，逐步變得強大起來。

    「夏笙姐你別咬大姐夫！吸食太多屍氣的話，你就真的變不回活人了！」藍哲飛焦急的大喊著，想要上前用黃符定住我，被我揮開了。

    變不回來，我就跟秦夜宸一起當殭屍好了。

    而且，他體內的屍氣濃郁、精純，我能感到我對這種強大力量的渴望。

    秦夜宸是不會對我下手的，但是為了不讓我變成殭屍，他鬆開了掐著那男人的手。

    老爺子停下了對我的控制，可我已經控制不了我自己了。

    對著秦夜宸的傷口便是瘋狂的吸食著，想要將他的屍氣、甚至是他的屍丹，全部都據為己有！

    「哲飛！」秦夜宸忽然喊了一聲，「符拿來！」

    「大姐夫你不能碰的！」

    「少廢話拿來！」

    還沒等到我意識到什麼，一張黃符猛地被秦夜宸拍在了我的眉心。一股涼意順著那裡傳來，清明了我的神智。

    我忙鬆開秦夜宸，看見他的手臂處有著一排深深的牙印，都流著暗紅色的血液。

    我不知錯所，他卻是上前緊緊抱住了我。

    「沒事了。」沉沉的聲音傳來，讓我一瞬間想要哭出來。

    「對不起……秦夜宸……對不起……」如果換了是別人，他早就把那人心臟掏出來了。可因為是我，他才一直沒有動手，任由我傷害他。

    「傻瓜，我沒事。」他抱著我，又反覆的摸著我的頭，盡一切努力寬慰著我。

    一旁，卻傳來了一聲不解的嘀咕：「我不是就煉了一個屍王麼……怎麼現在有兩個了？餌怎麼也成了屍王？」

    對了，還有這傢伙呢！

    我和秦夜宸同時想起了他的存在，轉過頭去看向他。

    那男人一個顫慄，轉身就要逃，卻被早就摸到他身邊的藍哲飛一絆，摔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我與秦夜宸走上去，還沒靠近，老爺子卻先一步站出來擋在了我們身前。

    「你們想幹什麼！」老爺子語氣不善。

    秦夜宸的屍氣猛地攻向他，老爺子沒防備，被彈飛出去。

    「爺爺！」連翹驚呼，忙上前去扶起了老爺子，沖秦夜宸不滿道：「這是我爺爺！」

    「他差點把笙笙變成殭屍！」秦夜宸怒道。

    連翹頓時沒了話。

    倒是老爺子不服氣了：「你們要殺我兒子，還不准我反抗了？」

    「可是這貨把我大姐夫煉成屍王的。」藍哲飛在一旁涼涼道。

    老爺子的身子一僵。

    好半天，他才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那男人：「正清，你真的煉了禁術？」

    「沒有！爸！他們污衊我！殭屍的話怎麼能信！」那臭不要臉的男人居然馬上就否認了。

    老爺子是有些遲疑的，我冷笑道：「那我們跟你無冤無仇的，幹嘛要動你？」

    「誰知道你們這些殭屍心裡在想些什麼！」連正清梗著脖子反駁道。那聲音還異常的響亮，生怕氣勢不夠。

    秦夜宸一股強大的屍氣撞過去。將才從地上爬起來的他狠狠摔在了牆壁上。他吐出一口血來，估計是受了內傷。

    老爺子的臉上閃過心疼，怒目看向我們：「你們來求我幫忙，我這就是求人的態度嗎！」

    「你們好言好語求你的時候，你冷臉一張還不幫忙！我們現在不求人，只想報仇！」我沒好氣道。

    「你們敢！我趕屍一脈也不是任由人欺負的！」

    「我清虛觀就喜歡欺負人！」藍哲飛這個時候也大喊了一聲。

    老爺子一窒，藍哲飛走到我們身邊，對老爺子道：「反正我夏笙姐和大姐夫不教訓這個人，冥界也會陰差來收拾他！他修煉禁術，將我大姐夫煉成屍王的事，我也是親眼見到的！他抵賴不掉！」

    老爺子遲疑了一下，再次看向連正清：「你真的做了？」

    「沒有！」連正清回答的異常肯定。

    「殭屍與趕屍人之間有特殊的聯繫，如果真的是小叔叔煉製的話，大姐夫應該與小叔叔之間有聯繫。」一直沉默著的連翹忽然道。

    可秦夜宸跟他應該沒聯繫吧。不然的話。連正清早就帶人來抓秦夜宸了。

    正想著，老爺子已經朗聲喊道：「連翹，擺香案！」

    連正清一下慌了：「不用了！爸！爸……不用了……你信我就好了！這兩隻殭屍有什麼好信的！」

    兒子是自己養大的，老爺子怎麼會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見他這樣，老爺子心裡已然是有了底。

    他握著拐杖，深吸一口氣，慢慢來到了連正清身邊。

    「正清……」老爺子緩緩開口，「你怎麼就是這麼不爭氣……」

    他忽的舉起了拐杖，對著連正清的身上就是狠狠的砸了下去：「不爭氣！我讓你不爭氣！誰讓你煉的禁術！誰給你的膽子！陰司地獄的懲罰不知道是不是！你活膩味了！我打死你！」

    他異常的生氣，拐杖重重的打在連正清身上，發出一聲聲悶響來，老爺子果真下手不輕。

    連正清被他打的不斷求饒，跌跌撞撞逃出了屋子。我與秦夜宸追上去，一曬到陽光。兩個人都異常的痛苦。

    秦夜宸帶著我回到了屋內，連正清卻趁著這個時候逃走了。

    他想要出去找，但又怕我一個人留下來危險，只能暫時忍住了。

    老爺子頹廢的坐在一邊的太師椅上，滿臉的愧疚：「沒想到是我兒子造下的這份孽……」

    聽著他那追悔莫及的語氣，要不是看在連翹的面子上，我一定落井下石數落他一番。

    秦夜宸懶得開口，不想跟他一般見識。

    倒是我，想起藍哲飛剛剛的話，向老爺子問道：「你有辦法和趕屍族前幾任族長對話嗎？」

    老爺子一愣，連翹解釋了一番我們這麼做的原因。

    老爺子不是很確定的道：「聽是聽說過有這樣的方法，但我從來沒有試過。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該怎麼做？」秦夜宸忙問。

    老爺子正想要說，可話到嘴邊你，他又咽下去了，改口道：「若是我告訴了你們，你們能不能放過正清？」

    居然還想拿這個跟我們談條件！

    我心裡有些窩火，老爺子也知道自己理虧，為難道：「這件事是正清對不起你們，但如果這位年輕人能變回原樣，也算是皆大歡喜。你們能不能放過正清？之後我會管教他！」

    「你若是能管教他，他也就不會去修煉禁術了！」秦夜宸冷聲呵斥。

    老爺子面容羞愧。可到底是捨不得兒子，又厚著臉皮道：「就算是你們不殺他，他煉製屍王，陰間也不會放過他的……」

    「那是陰間和他的事！」秦夜宸冷聲反駁。

    老爺子被嗆得沒話說，好久，嘆息道：「連翹她爸已經去世好多年了，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了……」

    「你家的兒子是兒子，別人家的兒子就不是兒子麼？」我反問。

    老爺子更加羞愧。

    連翹這個時候走到我身邊，她扯了扯我的衣袖：「夏笙姐……你就答應我爺爺吧……我小叔叔那麼壞，外面想收拾他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們兩個！」

    後面的話是她低聲跟我說的，這小姑娘看起來可是非常的不待見她這小叔叔啊……

    我與秦夜宸之所以能來這裡，也都是因為連翹的緣故。

    一路上，她也幫了不少忙，昨晚還特地忙秦夜宸找來了草木灰療傷，我不能忘恩負義的。

    我轉頭看向秦夜宸，秦夜宸明顯是不願意放過連正清。

    我思索了一下，對老爺子道：「我答應你。」

    老爺子驚訝，隨即有些驚喜：「真的？」

    「如果秦夜宸和我能恢復成原來的模樣，我就不殺連正清！」是我不殺！不是秦夜宸不殺！

    老爺子又看向秦夜宸，秦夜宸不屑又不快的冷哼一聲。

    我道：「所以你最好祈禱我們都能變回來吧！不然的話，兩具暴怒的殭屍，還有一個是屍王，我和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

    「行！」老爺子大概是太擔心兒子了，被我這麼一說，竟然給唬住了。

    我心裡也惴惴不安的，老爺子讓連翹扶起他，對我們道：「我帶你們去祖地。」走了兩步，又刻意回頭囑咐我們：「別忘了你們的承諾。」

    「哦。」我應了一聲，連翹的眼神有些無奈與歉疚。

    我們正在屋子裡收拾東西，連翹拿了兩件能遮住腳的黑色斗篷過來。

    「這能防止陽光曬傷你們。」她道。

    我謝過，看著連翹那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她想說什麼，寬慰道：「連翹，你幫了我們這麼多，我們不會遷怒你的。」

    「那我爺爺……爺爺也是糊塗了！小叔叔都那樣了，他還不死心！」連翹說起這個，也是氣得直跺腳。

    「怎麼了？」我剛剛就覺得連翹跟他小叔叔不對勁。

    她深深嘆了口氣，估計也是在心裡憋很久了，道：「夏笙姐，其實我小叔叔是死是活，我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但是我爺爺……爺爺總說那是他兒子，不能看著他誤入歧途……」

    說句實話，連正清那歧途走的，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了！

    不過連翹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看來這丫頭只在乎她爺爺，那小叔叔，死了還乾淨。

    我與秦夜宸分別套上了斗篷，將整個身子都籠罩在了裡面，包的嚴嚴實實的。

    老爺子已經在外面等著了，他旁邊站著一個高大的人影，同樣罩在了黑斗篷里。

    秦夜宸低聲告訴我，那也是殭屍，而且實力不低。

    那估計是老爺子自己的養出來的殭屍。他帶我們去祖地，把殭屍帶上幹什麼？

    我多長了心眼，乖乖跟著秦夜宸身邊，不敢離開他半步。藍哲飛也一樣。

    老爺子帶著我們去了高空滑索處，我以為要回到峽谷對面去，沒想到老爺子卻帶著我們繞過了那裡，反身爬下了懸崖。

    他的殭屍一蹦一蹦的，跟在他身後，在那懸崖之上居然也如約平地。

    連翹隨即跟上，爺孫倆很快就消失在了我們的視野中。

    我們三人對視了一眼，秦夜宸道：「我先下去，哲飛殿後。」

    懸崖之上有不少凸起與凹陷，老爺子剛剛就是握著那些下去的。

    秦夜宸按著老爺子的手法反身攀岩而下，並且在確認安全的石頭上都留下了些許屍氣做標記，方便我和藍哲飛辨認，免得不小心抓住了那些不穩固的石頭。

    「姐，你玩過攀岩嗎？」藍哲飛有些害怕的問我。

    我搖搖頭，只期盼自己一會兒要是手沒勁掉下去了，秦夜宸能接住我。

    秦夜宸的身影很快也被懸崖擋住了，沒一會兒，下面傳來了他的聲音：「笙笙，下來吧。」

    我走到懸崖邊，峽谷下方的風呼呼的吹來，吹得我人都站不穩，怎麼也不敢反身攀岩而下。

    秦夜宸像是與我心有靈犀般，又在下面喊道：「不要往下看。抓住有我陰氣的石頭逐步往下就行。我在下面守著你。」

    有他守著，應該不會出事。

    心中不知道哪裡來的這份信念，我轉過身去，試探性的踩上了懸崖下的一塊石頭，慢慢的將身子往下挪去。

    我本以為這會很難，這些石頭卻仿佛有吸力一般，將我的手腳牢牢吸住了，不讓我掉下去。

    秦夜宸的屍氣我即使看不見，也是能感應到的。

    我有條不紊的踩著那些被標記過的石頭向下爬去，忽然感覺身後涼涼的，仿佛被什麼東西貼著一般。

    想到來時的畫面，我不由得打了寒顫，差點手一抖掉下峽谷。

    秦夜宸的屍氣成功抓住了我，我穩住自己的身子。假裝沒注意到這個，慢慢往下挪去。

    然而，身後卻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不要下去。」

    為什麼不要下去？我不解。

    又往下挪了幾步，接連的女聲不斷響起：「不要下去……不要下去……會死的……」

    不下去我才會死好不好？

    我不理她們。這些女人之前在滑索上還差點害死我呢！

    身後的涼意驀然壯大撞向了我，是要附身嗎？

    我下意識的反抗，體內殘留的屍氣居然將那股力量推了出去。只是腦海中閃過了一道畫面。

    暗紅色的靈堂，不斷血流的「囍」字……

    我一個寒顫從腳底打到了天靈蓋，一群女人拉著我，硬生生將我從岩壁上扒下去了！

    風在我耳邊呼嘯而過，我的身子快速的往下落去，看見秦夜宸他們就在右下方的一個山洞裡。

    「笙笙！」他大喊一聲，不顧一切的衝出來抓住了我的手臂，自己的身子卻已經在外面了。

    「抓住我！」他用力收手，將我拉入了他的懷中。

    兩人一同下落著，我幾乎都能感受到峽谷下面那崩騰而過的江水想要將我們吞噬。

    「抱住我。」秦夜宸囑咐著我，自己則單手抱住了我。

    岩壁上還有著不少凸起的小石頭，秦夜宸抓住了一塊，卻由於下墜的速度太高，將那一小塊石頭都捏碎了。

    我們的速度稍稍慢了些，不知道是第幾塊石頭後，才算是停了下來。

    頭頂的岩壁之上，一排儘是秦夜宸暗紅色的血跡。

    這裡的石頭居然能傷到他……

    「你的手……」

    「沒事。」他打斷了我，「能到我背上去嗎？我背你上去。」

    中午吸食了不少秦夜宸的屍氣後，我的力氣已經大很多了。

    我點了點頭：「我試試。」

    「嗯，慢些就好，別急。」

    我從他胳膊下將頭繞過去，將一隻手先繞到了他的背後，又抱著他將自己的身子挪到了他的身後。好不容易才趴到了他的背上。

    秦夜宸這才終於可以雙手攀住岩壁了。

    「我們上去。」他道。

    「嗯！」我應了一聲，同時與他耳語道：「是那些女人把我拉下來的……她們不想要讓我進那個山洞。」

    秦夜宸攀岩的動作略微一頓，皺眉道：「看來裡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會是什麼？」

    「咱們去看看就知道了。」他的聲音微微冷了三分。如果老爺子耍手段的話，秦夜宸恐怕不會放過他的。

    他帶著我一步步攀岩而上，期間那些滿是怨氣的女鬼又想要來拉我下去，被秦夜宸的屍氣震退了。

    我們上去的時候，藍哲飛已經下來了。他和秦夜宸一樣，什麼都沒碰上。

    藍哲飛和連翹一起將我拉了上去，秦夜宸也上來了。他問老爺子：「這山洞是什麼地方？」

    「這裡乃是我趕屍一脈的起源地。」老爺子望向山洞裡面，那眼神滿是感慨。

    連翹嘟囔了一句：「我怎麼不知道……」

    「你不是族長，怎麼會知道？」老爺子不以為意。

    連翹撇撇嘴。

    老爺子走到牆邊，摸出一個火摺子，點燃了那裡的一盞油燈。

    一股油膩膩的味道頓時蔓延在了山洞裡面。

    藍哲飛難受的捂住了鼻子：「這燒的什麼呀……」

    我認出來這味道的一瞬間，面色鐵青。

    以前跟導師處理過一件焚屍案。受害者是一個極為肥胖的人。

    他死後幾天，兇手怕屍體被人發現，便將屍體燒了。燃燒屍體的火焰吸引了行人的注意力，便有人報了警。

    我們趕到現場的事實，屍體雖然被燒的面目全非了，但大致骨架還在。而且，由於死者生前肥胖，脂肪聚積多，死後出現了大量屍油。

    屍體劇烈燃燒之後，除了難聞的焦味，就是屍油燃燒的味道。

    此刻，老爺子的油燈里散發出來的，就是那樣的氣味……

    「大姐夫，這是什麼油呀？」藍哲飛還好奇的在問。

    秦夜宸瞥了眼老爺子，道：「屍油。」他也認識。

    藍哲飛的嘴角抽了抽，估計是後悔自己嘴賤多問了。

    裡面是一塊山壁，但是老爺子在一旁摩挲了會兒，那道山壁居然跟門一樣朝兩邊打開了！

    他走進去，連翹緊跟其後。秦夜宸抓緊了我的手臂，藍哲飛也抓住了我的衣袖，我們三個人小心翼翼跟了進去。

    裡面很黑，但是能感覺出來是個很大的空間。溫度比外面還要低上幾分，讓人感覺陰森森的。

    老爺子沒理我們，自顧自的往前走去。他來到牆壁邊，將油燈上的火苗舉高，將上面的油燈也點燃了。

    一瞬間，那火苗順著第一盞油燈不斷朝里蔓延，跟一條火線一般。將牆壁上一連串油燈都點亮了，照亮了大半個空間。

    這裡果然是一個山洞般的模樣，而且大的出奇，竟一眼望不到邊。

    藍哲飛望著兩邊被點燃的油燈，又道：「我聽說以前皇帝墓里都有長明燈，是用南海鮫人的屍油做的。這個也是嗎？」

    「這是死人的屍油。」秦夜宸冷著臉道。

    怎麼說呢……

    人死後，若是沒有做過任何措施，在常溫下，屍體是會逐步腐爛的。期間，也會出現屍斑、屍油這樣的情況。

    但是，若是要收集屍油，還是很麻煩的。因為屍油都出現在屍體表面，得一步步收集。而且，除了做醫學研究。屍油也沒什麼用。

    做醫學研究用的屍油，需求量也不高。

    現在這裡的這麼多屍油，怎麼來的，我不敢想像。

    藍哲飛這熊孩子卻非要問出來：「夏笙姐，他們是炸屍體出油的嗎？跟炸春卷那樣？」

    我覺得我以後看見春卷都會犯噁心了……

    「那是陰司地獄的懲罰，你不要瞎想。」我寬慰著藍哲飛，也寬慰著自己。

    話音未落，一旁卻傳來秦夜宸的聲音：「古書有云：烹以油，煮以屍，攪以糜，塑起形，則可再成人。」

    我咋舌，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是說，古書上記載，將屍體烹出屍油來，再焚煮屍體，最後將屍體攪爛成肉糜，再鼓搗進個人形磨具里，這人能再活過來？」

    秦夜宸頷首。

    他活著的時候都在看些什麼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