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男人的自尊（一更刷粉）

    葉霜一直知道自家表哥混得慘，但這世上大部分人都慘，沒有親眼見到之前，葉霜真的很難對羅澈的處境有個具體概念。

    歐倩如三天兩頭國內國外的飛來飛去，給葉家這門親戚帶的禮物都是法國葡萄酒莊紅酒、比利時手工純巧克力，意氣風發無限風光。

    可是羅澈表哥呢？！

    這個正經親戚反而葉家人一年都難得見到幾回，基本是春節時候才能匆匆照個面，平時問起來都是在帶藝人試鏡，帶藝人走穴，帶藝人跑劇組……

    今天一見之下，葉霜才算明白表哥功成名就前不肯和歐倩如結婚也是有理由的，兩人職業相同起點也相同，但如今遭遇地位卻是天上地下，簡直貌似草根吊絲配對白富美……除非立志吃軟飯人士，否則是個正常男人都會心裡膈應。

    默然一會兒，葉霜拍拍羅澈肩膀：「我今天剛到，晚上正好要請周導劇組吃飯，表……羅哥不介意拼桌話乾脆一起吧，也幫我省一頓。」

    羅澈哪裡不知道這是葉霜客氣，說是省頓飯錢，其實是貼上面子為自己從周導那裡欠了次人情。

    一般飯局不會隨便拉不認識人進去，葉霜要是愛惜羽毛話，後面也不是沒有讓羅澈自己和劇組慢慢接觸機會，但是放任旁觀和表態立場卻是兩碼事……後者就算周導最後真看不上羅澈，至少評估的時候也會更慎重些，即便自己不用，也會意思意思介紹幾個其他門路。

    而前者葉霜不插手情況話，很可能根本沒有人把羅澈當回事，若是羅澈沒有亮點表現，很快就會被人忘到腦後。

    想到這裡，明白葉霜意思的羅澈自然感激不盡：「我當然不介意，能和周導吃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不過會不會太麻煩你？」

    「沒事，自家人說什麼麻煩。」

    葉霜嘆息，再說幾句後藉口尿遁閃人，然後找個沒人樓道打電話——本來她根本沒安排，可是為了自家表哥，沒安排也得變成有安排。

    「吃飯？！用不著，鏡湖市你又不熟，再說劇組都住別墅，我們直接買菜回來支個魚火鍋就行，熱鬧又省事……」周導還沒明白葉霜意思，電話中聽完葉霜請客邀請後順口就回絕道。

    葉霜想了想，委婉修辭自己沒怎麼學過，再說她再委婉也比不了娛樂圈這聲色場裡混出來的老江湖，於是乾脆開門見山：「吃飯還是其次，關鍵是我熟人正在做經紀人，手下藝人現在沒資歷沒作品正犯愁怎麼讓檔案好看點兒，周導您看能不能幫個忙吧。」

    周導：「……」

    周導也是頭一回遇上跟自己要角色還能要得這麼直接坦然的人。

    再有名氣的導演也有三五親朋，二四好友，即便周導號稱精益求精，但要說自己片子裡一個關係戶都沒有，這無論放到哪個劇組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般規模的影片陣容話，演員表前十位往後的名單就基本都是送人情的了，比如說給投資商安插關係戶，給熟識影視公司捧新人舊臉，亦或者親戚的朋友或朋友的親戚有誰想來湊個熱鬧……

    反正連名字都不一定有的小配角小龍套不會妨礙影片質量，再說大家也不會拿差距太多的人過來丟自己推薦人的臉……萬一真有硬要塞個白痴蹭鏡頭這麼不給面子的，周導自然也不用給對方留面子。

    但是不管是哪一種人，要塞人進劇組總是委婉的、矜持的……不僅是怕周導介意，更關鍵大家也要面子。

    冷不丁突然出來葉霜這麼一個單刀直入的套路，周導一時間確實有些反應不過來。

    「幫忙……唔，我想想……」周導硬是沉吟了半分鐘才回過勁來，想了想，反正要龍套出場的鏡頭也都是臨時找群眾演員，隨便加塞個領頭有台詞的也行，怕就怕對方要的是有完整個性那種角色。

    於是思考之後，周導決定先把事情再問清楚些：「你剛說你熟人是經紀人？我這戲已經拍差不多一半了，你要塞個龍套進來容易，塞個角色就不大可能。」龍套是充人頭或當背景道具，角色則是參與劇情構成的。

    「再說就算我真用了那人，受益最多也是藝人，你那熟人還未必能沾上光……」周導也明白攤開說道：「跟我開口前你自己先想清楚，別到時候費了力氣，好處還落不到自己人頭上。」除非葉霜打算以後都用自己面子給對方拉角色，否則沒有門路的經紀人根本就沒競爭力。

    周導意思是讓葉霜慎重考慮，長遠考慮……在不涉及到拍攝影片問題時，周導其實也沒有什麼導演架子，葉霜年紀小，他就當是個晚輩順口提點兩句。

    葉霜明白周導是好意，但她的意思自己其實就只是幫表哥起個頭，長遠的事情那是人家自己事。

    線牽了、路子給了、角色要來了……俗話說見面三分情，羅澈要是真有本事話，靠著這次和幾個大牌同桌往來，再跟著葉霜在劇組混個臉熟，往後別人在有同等選擇時，如果剛好遇見羅澈，自然就會優先考慮他帶的人。

    而要是這樣給人牽線了，羅澈也還是實在沒法出頭的話，那就表示他真心不適合吃這碗飯了，還不如趁早跳槽另謀生路的好。

    葉霜把自己意思詳細一說，周導也了解情況了。角色還是次要，就是人家這次既然帶出來了，捎帶手隨便給個露臉機會讓經紀人臉上不那麼難看，而主要的還是在晚上介紹他那所謂熟人。

    「行吧行吧，你想請客我們還能怕幫你花錢了？！」周導無所謂：「那演員帶過來讓場記給他安排下就行，你晚上定好吃飯地方後發個簡訊過來就成。」

    搞定周導這邊，葉霜又站一會兒用手機搜索下鏡湖市本地美食團購，手機付帳定好一個檔次不高不低有包間的飯店，電話預約敲定時間，這才將簡訊發出去，邀請劇組主創和其他演員的事情就由周導順便通知了。

    完了手機揣回兜里，葉霜戴上墨鏡重回試鏡包間，這麼一會兒工夫裡面試鏡已經結束了，大家正坐一起聊天交流，中間看起來似乎是面試負責人的胖子見到葉霜回來，揚起嗓子忙喊了聲：「就剩你一個了，快來試鏡，試完定角色。」

    其實這就是走過場，試鏡誰聽說過還等人的？！人家基本已經敲定了葉霜，只是表面做做樣子還是要讓她走上一道才會宣布名單。

    「試鏡？！」葉霜看眼哭笑不得的羅澈方向，目光調回來擺手：「諸位大概誤會了，我來這裡就是接人的，不是來試鏡。」

    「不是試鏡你領號碼幹什麼？」胖子不高興：「知道我們為了等你耽誤多少時間嗎？新人就要謙虛誠懇，每一次機遇都要牢牢把握……摘了墨鏡過來試下劇本上這個場景。」

    葉霜沒有摘墨鏡意思，唇角輕挑呵笑聲：「不好意思，但我其實不會演戲。」然後不等胖子開口招呼羅澈：「羅哥走了！已經訂好地方吃飯。」

    訂好地方吃飯意思就是已經約好和周導見面，羅澈當然聽得出來葉霜潛台詞，難得一次這麼寶貴的機遇，即使最後成功不了也值得嘗試把握，更別說這個地方試鏡的就是個不入流作品，頂多也就是個衝量洗錢的作用。

    抓上自己帶的藝人，羅澈毫不猶豫跟著葉霜身後大步離開，連後面胖子憤怒威脅聲都不在意。

    葉霜直到走出會所才對羅澈搖頭：「羅哥你真能忍，這劇組就憑他們找人的隨便態度，即便你混了角色拿來沖作品履歷，恐怕也只能成為黑歷史存在。」

    「娛樂圈誰能沒有過黑歷史？」羅澈笑笑，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葉霜看他一眼沒多說話。

    羅澈肯忍耐貼附這種不入流劇組，肯低頭感激接受自己一個後輩新人的幫助，甚至可以接下本來沒必要沾的下三濫作品，帶著手下藝人在外面辛苦奔波……但他能降低底限接受這麼多事情，唯一不肯接受卻是來自歐倩如的幫助。

    要知道，如果歐倩如將羅澈以未婚夫身份帶出去跑上一兩個月的話，後者即使不能馬上達到歐倩如的名氣，至少也會比現在好上許多。

    可是一個不願被說成依附女人，另外一個也想幫其維護男人自尊。於是兩個人都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結果，就是羅澈最後混到草台班主般的潦倒地步，而歐倩如則不忍乾脆不見……

    對外人都捨得下臉了，在自己女人面前有必要撐得那麼辛苦？

    葉霜不理解男人自尊心，所以乾脆不去理解。反正是自己親戚，再中二叛逆她也得幫著搖旗吶喊。

    跟著羅澈的小藝人還不明白為什麼要突然離開試鏡場地，欲言又止正想問上一句時候，旁邊一部小車停到三人身邊按了按喇叭。

    接著后座車窗滑下，裡面人剛露出半張臉就讓小藝人驚叫了。

    「洛天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