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你只有我一個媽媽

    老爺子把沈婷歡放在他的身邊也並非是出於利益考慮，而是他和沈婷歡之間有交情，老爺子希望沈婷歡能慢慢讓他忘掉蕭笙，慢慢從那段記憶中走出來。

    蕭笙瞳孔陡然縮了縮，抬起頭看著寧冉，平淡無波的眸如同破碎的冰面，洶湧的情緒如同浪潮一般湧出。「遺囑」兩個字不斷在腦海盤旋，連帶著她的呼吸也漸漸開始急促。

    「有次他喝醉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抱頭痛哭……」寧冉怎麼也想不到，她一向內斂自持的哥哥，竟然會趴在那架鋼琴上，抱著一隻貓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錯的離譜，「我和媽的錯誤，不該哥哥來承擔。」

    蕭笙咬了咬唇，壓住眸底深處翻湧而來的情緒，眼裡的氣氳閃爍著盈盈的光芒，卻淡薄的令人心悸。

    「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那麼討厭你嗎？」她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一旁正在吃飯的妮妮，唇角漸漸勾起，「在我們這一輩，寧家只有我一個女孩，所有的哥哥都寵著我，只有七哥對我愛搭不理……」

    蕭笙靜靜聽著。

    「七哥和你走的近，我一直覺得，是你搶走了七哥……」

    「僅僅因為這樣？」蕭笙哂笑，下意識握緊了手裡的杯子。

    寧冉搖頭，「不是，讓我這麼討厭你的原因，是四哥……他是我的親生哥哥，可那個時候，有個小女孩在他心裡的位置比我還重要，他每天看著一塊碎掉的蛋糕發呆，有次不知情的我把蛋糕扔進了垃圾桶，卻被哥哥訓斥了一頓，而且還勒令我不准再進他的房間，我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他房裡每天那塊碎掉的蛋糕，是你送的……」

    心臟劇烈顫了一下，蕭笙深吸了一口氣，她怎麼可能不記得？可她從來都不知道，那塊被摔得慘不忍睹的蛋糕，在寧跡眼裡竟是這麼彌足珍貴。

    「他……」蕭笙聲音有些啞，「他出國之後，有沒有……」

    「他出國之後，每次打電話回來問我七哥的情況，後來我才知道，他真正想問的人是你，因為你總是和七哥形影不離，說到七哥的時候總會談到你……」寧冉繼續道，「那個時候，我是有私心的，或許那個時候哥哥便受到了我的誤導，認為你跟七哥在一起。」

    蕭笙擰眉，回想起以前種種，兩人之不停的試探和猜忌，他所說的話，做的事情之中，確實有一部分證明他認為自己和小七在一起過……她忽然間有些明白，為什麼結婚一年半，他卻始終不肯碰她。

    他重情重義，不止懷揣著對路笙竹的虧欠，還有對寧旭澤的虧欠，其實更多的，是對寧旭澤，在認為她和寧旭澤在一起的情況下，他娶她，確實是對寧旭澤的虧欠。

    「所以後來他跟路笙竹在一起，甚至汪雪桐耍手段去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我並非是真的不知道她拿我當槍使，只是我覺得，他跟誰在一起都好，只要不是你……」

    後來徘徊在生死的邊緣，她才發覺自己一路走來錯的有多離譜，有多令人驚駭。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蕭笙閉了閉眸，淡漠的目光中裹著複雜的情緒，卻也涼的令人心悸，「寧冉，時至今日，你跟我說這些毫無意義，我和你哥之間也再也回不到以前，我的一切都被你和你媽毀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你們寧家。」

    「我知道。」寧冉垂下眸，「我沒奢求你能原諒我，但我希望你和哥哥能好好的，我會為自己犯下的錯付出代價的。」

    她看了看妮妮，緊咬住下唇，直到唇瓣被咬的發白才出聲，「可我希望那些曾經因為我受到傷害的人能好好的，嫂子，你還愛我哥不是嗎？傷害你的人不是我哥，也不是妮妮，妮妮她……和我哥並沒什麼關係……」

    「她和你哥沒什麼關係，可她是路笙竹的女兒。」蕭笙冷冷打斷她的話，剛剛對她壘駐起的一點平靜在聽到這句話後頃刻崩塌。

    她緩緩站起身來，視線從妮妮身上掠過。

    寧冉臉色白了白，微微抿了抿唇角，「我理解，嫂子，寧家不會要求你做什麼，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蕭笙譏嘲的笑了一聲，愣了片刻轉身離開，衣角被人拉住，她不悅的轉過頭去，妮妮站在她的身後，仰著頭可憐兮兮的看著她，「媽媽，我想跟你一起回家……」

    寧冉過去拉她，她死死抱住蕭笙的大腿不放，「我要跟媽媽一起回家。」

    蕭笙身體顫了顫，看著那張稚嫩的小臉，伸手想將妮妮拉開，妮妮似是意識到了她的意圖，突然間跪在了她的面前，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媽媽，我以後聽話，以後再也不惹媽媽生氣了，我會乖乖的，你讓我跟你回家好不好……」

    蕭笙站著沒動，只是愣愣看著她，身體忍不住顫抖。

    「妮妮，你先跟姑姑回家……」

    「我不要……不要……」

    心臟揪扯般的疼痛，蕭笙看著她，胸口起伏的厲害，頓了片刻，她緩緩的蹲下來，伸出兩條手臂把妮妮拉了起來，「別哭了……」

    妮妮慌忙的用袖子去抹臉上的眼淚，「我不哭了，媽媽，靖靖不哭了……」

    蕭笙心臟一滯，摸了摸她的小臉，她已經長開的五官和自己越發的相似，若是陌生人，或許真的會認為兩人是母女……她才不到六歲，她什麼都不記得，在她的記憶里，她是她唯一的媽媽。

    孩子無辜，經歷過喪子之痛的她比誰都清楚這個道理。可她就是接受不了，一想到她是路笙竹的女兒，她便渾身難受，可此時她站在自己面前叫媽媽的模樣，卻無時無刻不觸動著她的心臟。

    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件事，那現在他們一家四口一定會很幸福。

    「你記住……」她深吸了一口氣，嗓音低啞，「從今以後，你只有我一個媽媽，你是我生的，和任何人無關。」

    妮妮懵懵懂懂，並不能完全聽懂她的意思，但還是極為認真的點了點頭。

    寧冉站在一旁，陡然瞪大了眸，不可置信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