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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0:53:16 作者: 金子
丹青睜開了眼,「,不舒服了?車快要開了,你過過風就趕緊回來吧,小心危險」,「嗯」,我點了點頭,就站起身往車門口走去,緊緊地靠在了門口邊,回頭往裡看,就能看見丹青的帽子和張嬤的頭頂。門口的空氣好了很多,我用力的呼吸著,可不時還有個別的乘客急急忙忙的跑上車來,我雖然緊縮著身體,但還是不時地跟乘客還有他們的行李蹭來撞去的。
那個乘員估計是嫌我站在門口礙事,等一個乘客上了車,轉過身皺了眉頭就想張口說些什麼,可他突然一怔,就那麼愣愣的看著門口。本來我正想著乾脆坐回去,省得他說些有的沒的,讓丹青聽了生氣,雖然還是不舒服,可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惹人注意。
但那個乘員愣在門口,正好擋住了我回去的路,我看了他一眼,見他不動,就奇怪的順著他的眼光瞧去,只覺得自己的腿一軟,差點坐倒在地上……何副官正挺直的站在門口,目光炯炯的看著我。
一時間我覺得自己手也麻了,腳也麻了,甚至舌頭也是,腦海里只拼命的想著,叫丹青快跑,可嘴唇只能不可抑制的哆嗦著。
好像過了很久,頭腦一片空白中,就聽見那個乘員唯唯諾諾又極謙卑的說了一聲,「呃,老總,這個,火車馬上就要開了,您看,您這是……」,他話沒說完,就緊張的用袖口擦了擦額頭。何副官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伸手入懷。
那傢伙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閃了閃,好像何副官要掏槍崩了他似的。雪白的手套上放著一個類似信封的袋子,隔著兩個台階遞到了我面前,我一愣,看看何副官那沒有任何表情的雙眼,怎麼也不敢接。何副官就那麼舉著,好像根本不在乎火車就要開了,而他也無意上車來交給我。
「清兒,車就要開了,快回來吧」,張嬤稍稍探了身子,提高了聲音叫了我一聲,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我愣愣的站在門口往外看。我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從何副官手裡,把那封信抓了過來,緊緊地攥著,生怕他聽到了張嬤的聲音。
「嗚」,火車的汽笛響了一聲,一聲長長的排氣聲響起,火車慢慢的移動了起來,何副官站在原地並沒有動。走了一段,那個乘員終於鼓起勇氣,輕巧的把車門關了起來,卻又不敢開口讓我回座位去,何副官的出現,讓他對於我的身分多少有些迷惑了,因此關上了門,他就轉身走開了,但還是能感覺到他偷偷刺探的目光。
我忍不住微微探了身往外看去,何副官依然還是那個姿勢站立不動,但我就是覺得他一直在看著我,我忙得縮回了身,靠在了過道的壁板上,心「咚咚」的劇烈跳動著。
我慢慢的做了幾個深呼吸,想用手揉揉跳得難受的心臟,一抬手,那個袋子飄到了地上,我忙蹲下身子去撿,卻看見一個很光滑,又有些厚的紙片露了個頭出來。
我站了起來,手裡握著那個袋子,下意識地回頭看看,丹青的帽子正隨著火車的前進微微地晃動著。我半側了身,輕輕的將那張紙片抽了一半出來,只看見上面寫著,「興盛銀行,壹千元」……
看著支票上那龍飛鳳舞的簽名半晌,我真的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就把支票塞回了袋子裡,放入懷中,決定還是不對丹青提半個字為好。
磨磨蹭蹭的走了回去,張嬤抬頭看了我一眼,顯然是對我這么半天才回來有些不解,但她也沒說什麼,又低了頭去弄她手裡那個鞋底子。「舒服點了」,丹青輕聲問了一句,「啊」,我微微吃了一驚,突然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沒敢看她,只是低聲應了句,「嗯」。
一隻手輕輕撫上了我的頭頂,我脖頸一硬,就聽丹青輕笑著說,「你靠著我睡吧,睡著了就不會噁心了,這路還長著呢」,說完微微用力,我順勢靠在了丹青的懷裡。
淡淡的香氣,暖暖的體溫,清晰的心跳包圍了我,我慢慢的放鬆了下來,這時候才明白方才看到何副官的時候,我有多害怕。應該說從逃離那宅院的時候,我就一直恐懼著,那種感覺就像導火索一樣將我纏繞著,而何副官就是那可怕的火種,雖然未點燃,但是我已經快被那條導火索勒死了。
丹青的手有規律的輕拍在我肩上,火車依然咣當著前行,我的眼皮漸漸地重了起來,腦海中也模糊了起來,迷迷糊糊中,只有何副官的臉和那張支票交錯出現著……「清朗,清朗,醒醒」,一隻手不停的推著我。
「嗯,啊」,我暈乎著應了一聲,突然明白過來,一下子坐了起來,又忍不住叫了一聲,脖頸一下子麻痛起來,我忙的用手去輕輕的揉捏,一邊問,「到了嗎」。「哧,嗤」,幾聲不同的笑聲響了起來。
我用另一隻手揉了揉眼睛,再看,才發現推我醒來的是秀娥,張嬤一臉的好笑,正在對面看著我,車裡的旅客正在四處走動,呼朋喚友的,而火車已經停了下來,車外又是一片的叫賣聲。
「你睡的可真香,這是半途靠站,走了三分之一了」,一旁的丹青笑說了一句,我轉頭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沒等我說什麼,對面的張嬤一邊從包袱里翻找著什麼,一邊笑說,「是啊,還沒完沒了的說夢話,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麼,小姐,你聽清了沒」。
我揉著脖子的手一僵,夢話……丹青輕笑了一聲,「誰知道她做的什麼夢啊,嘟嘟囔囔的,我就聽清了一句,不要……」,說完沖我一揚眉,笑問,「你夢到什麼了,什麼不要,一邊做夢一邊咬牙」,然後又低頭指指我胸口,「看,你還死抓著胸口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