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好事多磨

    此話一出，眾人都不禁目瞪口呆。

    趙弘眼睛都急紅了，連忙表態：「茯苓，你別說這種傻話，我跟你保證，不說你是否可以生下兒子，就算你連女兒都沒有生下一個，我也不會納妾，不會收通房丫頭！」

    趙母聽了兒子這話，不禁眼角一抽，忍不住厲聲喝道：「你這是幹什麼？這種話，你也能說麼？不行，我是不會答應的！在兒媳能生養兒子的情況下，不給你納妾收通房丫頭，這已經是我和你娘爹底線了！你自己出去看看，如今但凡有點本事的男人，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

    答應茯苓不納妾，這還是因為咱們家風淳樸，沒有納妾的習慣。我也不希望家裡有小妾和通房丫頭，把好好的家給攪和得亂七八糟的，若是你媳婦能生養，我和你爹是絕對不會做惡人的。不過，斷了香火的事情，那是絕對不允許的！」

    趙父看著兒子，聲音不高，但是態度卻很是堅決：「就是，你娘說的對。日後，要是你媳婦能生下兒子，我和你娘是絕對不會逼你納妾收通房的。不過，若是不能生下兒子，等你媳婦滿了三十五歲，到時候你說啥都得收一房兩房通房丫頭，給自己留下一個火種！」

    茯苓聽了這話，心裡很是難受。雖然可以諒解，但是心裡卻沒法不介懷，這都還沒有定親，就這麼說了。日後嫁過去，就算公公婆婆對她再好，她的心裡也難免有疙瘩，有壓力。

    一念及此，她的眼淚就不禁滴落下來了。

    趙弘看了，很是心疼，連忙懇求自己的父母：「爹，娘，若是不能生下兒子，就不能過繼一個麼？不拘是二弟的，還是族裡的小孩，過繼一個就是了。」

    趙母斷然拒絕：「不行！到時候，誰知道你二弟到底有幾個兒子？若是只有一個的話，那如何是好？至於族裡的孩子，我不同意，沒得把自家的家產，都便宜了外人！」

    若是過繼自己小兒子的，那還沒有什麼，比較還是她的種，是她的親生的血脈。族裡人家的孩子，她可不樂意。除了家產之外，她還得擔心那過繼的孩子，日後是否會真心對趙弘好。

    聽到這裡，梁墨菊站了起來，走過去牽起茯苓的手，對趙家的人道：「既然如此，那麼這樁婚事就這麼算了，反正都還沒有定親。你們趙家，茯苓高攀不起，這禮物你們也拿回去吧！」

    又看著呆住了的趙弘，聲音無比的凌厲：「日後，梁家你就不要來了，你年紀也不小了，趕緊找一個姑娘成親，別耽誤了你爹娘抱孫子！」

    又對傻愣住的梁高山和半夏道：「爹，二弟，送客吧！你們放心好了，明天我就去找長公主，請她給茯苓介紹一個好人家。」

    說完，再也不看趙家的人一眼，拉著茯苓的手就走。一邊走，一邊柔聲安慰：「四妹，你不要難過，有大姐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茯苓含淚應道：「是，大姐。」

    姐妹二人轉身走遠了。

    趙弘一家都不禁愣住了。

    今天，一起來提親的，除了趙弘和他的父母之外，還有他的大伯和大伯母。來這麼人，原本是為了表示對茯苓的重視，表示對巾幗將軍的敬重。然而，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會來這麼一出。

    趙大伯不禁氣得渾身都發抖，狠狠的瞪了自己二弟和二弟妹一眼，心裡暗暗嘆息：唉，這兩人傻不傻啊？為什麼不知道先答應下來？如今，茯苓才十七歲，就是明年才成親，離她三十五歲，也有將近二十來年。茯苓看上去身體很好，不像是個不能生養的，就算生不了兒子，女兒肯定是會生下一兩個。

    這女人啊，只要生下孩子了，就會對男人死心塌地。說什麼帶著女兒和離，那是應該不會的。這個時候，答應不納妾不收通房的條件，等到時真的生不了兒子，弘哥兒要納妾收通房的話，她也是無話可說的。好好跟她溝通，她應該不至於拼死攔著。實在不行，還可以偷偷的養一個外室，生下兒子之後，就說是在路上撿的，然後收為兒子。這樣，不挺好的麼？如今就說的這麼明白，生不了兒子，就要給弘哥兒納妾，這不是傻子麼？

    唉，他怎麼就有這麼傻的弟弟和弟媳啊？

    目送著梁墨菊和茯苓遠去的背影，趙弘只覺得天塌地陷，心一陣陣的刺痛，仿佛失去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

    他轉身看著自己的爹娘，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哀聲懇求道：「爹，娘，我喜歡茯苓，我想要娶她為妻。如果你們不答應的話，這輩子我都不會成親了！」

    趙父趙母一聽，不禁一陣驚慌。

    趙母連忙伸手去扶兒子：「弘兒啊，爹娘也是為你好，作為一個男人，這輩子若是連個兒子都沒有，是會被人嘲笑是個沒種的。」

    兒子這樣，讓她很是擔心，又有點後悔。

    剛剛，她和丈夫說的那些話，是不是不應該啊？或許，先答應下來，日後再說，這樣會更好一點？可是，後悔也遲了。如今，巾幗將軍很顯然生氣了，這該如何是好啊？

    趙父看著梁高山，無比尷尬的解釋道：「梁兄弟，剛剛我們一時糊塗，還請你們不要介意。作為父母，都是想要為兒女多多考慮的，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兒子斷了香火。」

    梁高山微微一笑，點點頭：「你放心好了，我們不會多想的，趙夫子年輕有為，相貌堂堂。他這樣的好男兒，都不知道有多少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他，哪怕是給他做妾應該也是願意的。我家茯苓只是個鄉下丫頭，沒有什麼特別的能耐，說起來是配不上你家趙夫子的。很抱歉，今天不能留你們用午飯了，還請慢走！」

    這是拒絕兒子的提親了？這是要趕他們走了？！

    趙父不禁十分的心驚，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對茯苓到底有多麼的喜歡。好像從幾年前開始，就喜歡上這個美麗嫻雅的姑娘了，要不是巾幗將軍出事了，梁家的人無心嫁娶的話，他應該早就跟茯苓求娶了。

    而且，巾幗將軍的妹妹，這樣的條件，如果兒子錯過了，去哪裡找啊？梁家姐弟五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有能耐的，也都是品性很好的。這姐弟五人，感情又十分的好，比一般人家的兄弟姐妹好多了。日後，這姐弟五人，都可以成為彼此的依靠。若是有一人需要幫助，其餘四人，必然會毫不猶豫的伸出援手。

    若是弘兒娶了茯苓的話，日後弘兒這一輩子，甚至弘兒的兒子、孫子，都是不要發愁的。不但如此，將來弘兒的弟弟妹妹有個什麼難處，也不愁沒人幫忙。

    一句話，弘兒娶茯苓為妻，那是有百利無一害。就算日後茯苓生不了兒子，其實也沒有什麼，還可以讓茯苓的女兒招婿嘛！

    哎呦，之前自己怎麼就那麼死腦子呢？！

    趙父不禁後悔莫及，連忙答應下來：「弘兒啊，我答應了，日後即便你媳婦沒有生下兒子，我和你娘還有族裡的長輩，也絕對不會逼你納妾！」

    又對梁高山道：「梁兄弟，我保證，只要茯苓願意嫁給弘兒，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我和弘兒的娘絕對不會插手，也不會讓族裡的長輩插手。不說逼弘兒納妾收通房了，就算他自己想要納妾收通房，我也不會允許！還請梁兄弟消消氣，不要跟我們計較，請讓巾幗將軍回來，咱們今天就把孩子們的親事定下來，好不好？」

    半夏就去跟梁墨菊匯報了事情的經過。

    梁墨菊搖搖頭：「二弟啊，今天這件事情不能定下來，暫時就算了吧。若是日後，趙弘和他的父母再三來求娶，到時候再答應。「

    半夏不禁吃了一驚：「大姐，這樣不好吧？我看趙弘，他對茯苓是真心的，不如就答應了吧？」

    梁墨菊搖搖頭：「二弟啊，今天他的父母當著我們的面，竟然說那些話。這明擺著，並沒有很把我們一家放在眼裡，也沒有把我多當一回事。或許對於他們來說，我不過就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巾幗將軍，我們家也不過就是有一個田莊，一個店鋪而已。」

    一品軒和濟世堂的股份，除了幾個股東之外，知道梁家的人有份的人，寥寥無幾。就連甘草的夫家，其實也不知道。就不要說，趙弘一家了，半夏肯定是不會跟趙弘透露的。

    半夏不禁無奈嘆息：「唉，好好的一件事情，竟然搞成這樣。不過，大姐說的也對，這趙家的人敢那樣說，確實沒有怎麼把我們放在眼裡。若是趙弘對茯苓確實夠誠心誠意的話，就多來求娶幾次，若是從此不再來了，這也就說明，他其實對茯苓的感情也不怎樣。」

    半夏回到廳堂，對趙家的人說：「很抱歉，我大姐說這樁婚事暫時就算了，還請你們先回去吧！今天，是無法給你們任何承諾的！」

    趙弘聽了這話，不禁黯然神傷，仿佛受到了很大很大的打擊。趙父趙母滿臉的悔恨，不敢再說什麼，只好禮貌的告辭而去。

    半夏代表家裡去送客，趙弘失魂落魄，眼神黯然。

    半夏於心不忍，只好暗暗提點：「你對茯苓真的一片真心，非她不娶？」

    趙弘用力點頭：「是的，我把她放在心裡，已經有好幾年了。原本在將軍回來之前，我就打算來求親的，可是不等我準備好聘禮，將軍突然就回來了。我就想啊，將軍回來了，她或許不會同意把妹妹嫁給我這樣家境貧寒的人家。所以，我就不禁猶豫了，如今終於鼓起勇氣來了，又被我爹娘搞成這樣。早知如此，我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攔著他們，不讓他們來！」

    半夏很是無語，嘆了口氣：「如果你對茯苓真心實意的話，就拿出你的誠意來，用行動來表示吧！」

    趙弘這人確實很不錯，他捨不得茯苓就這樣錯失，如今這世道，有點本事的男人，就沒有幾個不納妾不收通房的。就連那什麼「五君子」，也免不了會時常去風月場所，雖然是逢場作戲，但是若是自家的妹夫這樣，他也會覺得十分噁心，無法忍受。

    趙弘這麼好的人，確實很難找了，若是錯過了，說不定茯苓日後會後悔的。他的爹娘看來似乎有點不好應付，不過也還算可以，趙弘是個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啊？這話是什麼意思？

    憨厚老實的趙弘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眼裡不禁光芒閃爍：「安和，謝謝你啊！下次沐休的時候，我再來跟茯苓提親，一次不成，就來兩次三次，直到把巾幗將軍感動為止！」

    梁家真正當家作主的那個人，是巾幗將軍梁墨菊，她沒有答應，梁家的人都答應，都是沒有半點用。她答應了，梁家其他的人，就都會答應。

    「子明啊，你多多保重啊！」半夏把人送出門口，微微笑道。

    這個趙弘，總算不笨，能理解他話里的意思，這樣就好。這樣的話，他就不用那麼煩惱了。他總不能直接跟趙弘說，你來多幾次提親，我大姐或許就會答應。

    回到家裡，趙弘就跟父母長談了一次。

    隨後，一家人五口，又長談了一次。

    趙弘的弟弟妹妹都很喜歡、很崇拜巾幗將軍，聽了自家大哥的話，也都紛紛勸說自己的爹娘，希望他們可以答應梁家的條件，讓大哥得償所願，娶茯苓為妻。

    趙父趙母終於想通了，不再糾結納妾收通房的事情，趙父深深的嘆息一聲：「也好，既然你這麼堅持，那麼我們日後就真的不管了。」反正，還有一個兒子，也都是有出息的。兩個兒子，總會有一個兒子，可以生下孫子。這樣的話，其實也不算是斷了香火了。

    此時此刻的他們，是真的想開了，而不是跟在巾幗將軍府的時候那樣，只是權宜之計。孫子固然很重要，但是若是寒了兒子的心，日後這個兒子恐怕就要跟他們離心了。一個不好，說不定還會去出家，那樣就糟糕了！

    長子對茯苓的情意，到底有多麼的深厚，作為他的爹娘，那是很清楚的。也罷，茯苓是個很不錯的姑娘，又有那麼一個有本事的大姐。弘兒能娶她為妻，也是福氣，日後必然可以對趙家幫助良多。

    趙弘果然守信，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一共去梁家求親三次之多。很有誠意，態度也很堅定，終於感動了梁家的人。

    常氏勸說梁墨菊：「墨菊啊，趙弘這孩子確實不錯，要不就答應了吧？」

    梁高山也道：「墨菊啊，茯苓的條件也算不上很好，能找到趙弘這麼好的小伙子不容易。要不，就答應了吧？」

    茯苓也紅著臉道：「大姐，算了吧，不要跟他較勁了。就他吧，到底知根知底，總比找一個陌生的人好。」

    茯苓開口了，梁墨菊自然不會再為難趙弘了，當即揮揮手：「這樣好了，他若是再來一次，就答應了！」

    再來一次，就是五次，也好圖個吉利。

    半夏不禁好笑的搖搖頭，悄聲跟趙弘透露了大姐的意思：「子明啊，我大姐的意思，四次不好聽。她說，若是你願意再來一次的話，她就答應你娶茯苓為妻！」

    其實，大姐應該是想要說「六六大順」吧？不過，又不好意思要人家再來兩次。

    趙弘不禁一愣，繼而咧嘴笑了：「是，下次沐休，我是一定再來！謝謝了！今天，我就不打擾了，我先回去了！」

    聲音無比的歡快喜悅。

    下個沐休日，趙弘果然又來了，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大伯，以及京城裡最出色的官媒。

    這一次，梁墨菊沒有再多說什麼，梁高山笑著應下了。並且，開口留趙弘和他的伯父吃午飯。在飯桌上，雙方就敲定了成親的日子，就定在了明年的中秋。

    送走客人，梁墨菊就跟爹娘商量：「爹，趙弘跟二弟一樣，也是在一線天書院做夫子。不如這樣好了，咱們在一線天再買五十畝的地，修建一個小巧精緻的田莊，就當是給茯苓的嫁妝。到時候，讓茯苓和趙弘住在那裡。這樣的話，還可以避開趙弘的父母，讓茯苓過幾天舒心的日子。」

    梁高山點頭：「也好，就聽你的，爹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自從第一次提親，親自見識過趙弘爹娘那個樣子，他就對這對夫妻倆的印象不是很好。如今，長女墨菊提出這個建議，他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華氏暗暗點頭，心裡很是開心。

    趙家在京城有一個木匠店，趙弘的父母肯定是不會跟去一線天住的，這樣的話，茯苓若是嫁給趙弘，就不用受婆婆折騰了。有巾幗將軍妹妹這個身份，若是茯苓想要跟去一線天，在那裡跟趙弘過小日子，相信趙家的人也不敢反對。

    嗯，茯苓嫁給普通人家的孩子，看來還是沒有選擇錯。不然的話，要是茯苓嫁的人家是世家大族的少爺，她肯定是要留在家裡照顧公公婆婆，然後她的夫君帶著小妾或者通房丫頭去上任。

    如此一來，她和夫君之間，是絕對不可能有多麼深厚的感情的。假以時日，說不定還會被妾室騎在頭上，和夫君的關係變得名存實亡。

    一念及此，她對趙弘和茯苓的親事，忽然就變得十分的滿意，再也沒有多少遺憾和不甘了。

    梁墨菊去跟茯苓一說，茯苓十分的高興，自然從善如流。不用跟婆婆朝夕相處，不要跟丈夫長期分開，她自然求之不得。

    梁墨菊親自教養長大的妹妹，就沒有半個是生母白蓮花。她雖然很善良，也正直，不過卻不是迂腐之人，也不是爛好人。

    趙家很快就帶著豐厚的禮物，來梁家下聘了。

    兩個妹妹的婚姻大事解決了，梁墨菊不禁大大的鬆了口氣，仿佛放下了心頭的千斤巨石。

    妹妹的婚事，一直是她的一塊心病。她相信，以她的身份地位和能力，即便滿了三十歲，也還可以找到不錯的男人。然而，兩個妹妹就是普通人，尤其是茯苓，並沒有什麼很出彩的地方。若是不能在二十歲之前嫁出去，想要找一門好的親事，就很不容易了。

    梁家三姐妹，也就梁墨菊長得好看一點，稍微打扮一下，可以算得上是美人兒。然而，無論是甘草還是茯苓，長相都只能算是中上，離美人兒還有點距離。所以，若是二人超過了二十歲還沒有成親，家裡的長輩肯定忍不住要唉聲嘆氣了。

    至於兩個弟弟，梁墨菊一點也不擔心。

    男人哪怕滿了四十歲，只要是有點本事有點地位的，想要娶一個十五歲的姑娘，也不是什麼難事。沒有辦法，這就是男女的不同，老天爺對女人總是殘忍一點。

    趙家下聘的當天，東方雲山帶著一雙兒女，也來到了巾幗將軍府。一起來的，還有許臻。這段時間，東方雲山和許臻結伴回了一趟江南，帶上了東方虹和東方正，回去給東方家的長輩和族人上香跪拜。

    走進將軍府，東方虹不禁歡呼了一聲：「哇塞，好大的宅子啊，好漂亮哦，我很喜歡！」比江南的祖宅，還要漂亮許多，她一看就喜歡上了。

    梁墨菊樂呵呵的笑了：「喜歡的話，就在這裡住幾天，想住到什麼時候都可以！」

    東方雲山笑呵呵的道：「聽說茯苓也定親了，恭喜恭喜！這是我送給她的定親禮物，還請不要嫌棄！」

    常氏也不跟他客氣，笑著代茯苓收下：「嗯，是定親了，明年的中秋成親！雲山啊，不是我說你，如今兒女都找回來了，你也時候成個家了！要不，我找人幫你介紹一個？」

    東方雲山微微一笑：「我有喜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