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茯苓的話

    半夏點頭：「嗯，就是他了。他和我同一年考過進士，如今也在一線天書院做夫子，跟我的關係很好。這些年，你不在家裡，但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他也很主動。而且，我看他對茯苓的印象很好，似乎很喜歡茯苓的樣子。」

    頓了頓，他著重道：「大姐，他的家境是貧寒了一點，不過他的人品很好。穩重、正直、善良，又堅強果敢，不爛好人。而且，他的父母慈愛開明，家裡人口也簡單。就一個弟弟，一個妹妹。他的父親不是長子，他的爺爺奶奶，跟他大伯一家生活。他大伯一家的為人，也還不錯，沒有極品的人。」

    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口：「不過，他的大舅和大舅母，不是很靠譜。幸好，他大舅的長子是個不錯的。還有，他的娘親跟這個大舅家的關係不親近，平日裡不怎麼來來往。」

    梁墨菊微微一笑：「沒有關係，只要他自己的家人是靠譜的，別的人如何都沒有關係。舅舅舅母不靠譜，不是什麼大事，只要趙弘夠好，他的爹娘不是心腸歹毒的人，這樣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

    不過是舅舅，又有什麼關係？日後，若是茯苓跟趙弘在一起，趙弘的大舅大舅母想要找茯苓的麻煩，不用茯苓出手，她先一步找人偷偷把人給擺平，讓此人再也沒有膽量和心思給茯苓使絆子。想要借用巾幗將軍的名頭，做什麼壞事，她就更加不會允許了。

    半夏用力點頭：「大姐，我真覺得趙弘跟茯苓挺般配的，趙弘雖然跟我是同窗，不過他要比我小兩歲，要大茯苓兩歲左右。不過，大一點好，穩重一點。」

    梁墨菊點點頭：「嗯，你說的是，成熟一點的話，那是好事。」要是在前世，二十五六歲的男人，她都覺得幼稚得要命。這古代社會的人或許早熟一點，不過如果連十八歲都沒有，能有什麼擔當？大兩歲，那是必須的。

    半夏：「大姐，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就去試探一下趙弘，好不好？」

    梁墨菊：「不急，大姐先找茯苓了解一下情況，看看她是否喜歡趙弘。若是她無意的話，那就不要勉強，總得找一個她自己喜歡的。」

    好男人未必就能給女人幸福，無論如何，總得有點感覺。愛是其次，看得順眼，那是必須的。

    她是個急性子，再說茯苓都十七歲了，她的婚事確實也拖不得。之前，她還沒有回來，甘草的婚事也沒有落定。茯苓也沒有心思談婚論嫁，一直跟家人說，等甘草出嫁了再說。如今，甘草出嫁了，大姐也回來了，茯苓是時候成親了。

    梁墨菊找到茯苓，直截了當的道：「茯苓啊，你也十七歲了，是時候成親了。你喜歡什麼樣的人，跟大姐說一說！」

    茯苓滿臉的羞紅，低頭扭捏的道：「大姐，我還小呢，大姐和二哥都沒有成親，我也不著急！」如果年紀大了嫁不出去，大不了，就找一個家裡的侍衛。反正，她不想比大姐和二哥早成親。

    梁墨菊不禁很是心酸，都是她連累了弟弟妹妹，她心疼的看著甘草，柔聲安撫：「茯苓啊，這一兩年大姐都暫時不想成親，大姐得好好想一想再說。你二哥是男的，三十歲成親都可以找到十五歲的姑娘，而你不同，若是還不定親的話，拖下去就成老姑娘了。到時候，想要找到合適的夫婿，就要難很多了！

    大姐不想你去給人家做繼母，也不想你湊合嫁人，大姐希望你可以找到一個很好的很合適的夫婿，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聽大姐的話，早點成親，不要拖下去。若是再拖下去的話，日後說不定找不到好的，不但會影響你自己的後半生，而且還會影響你日後的孩子！」

    梁墨菊耐心的開解，茯苓終於點頭：「好，我聽大姐的。大姐，我喜歡讀書人。嗯，文武雙全的人，那最好了！還有，我不想嫁進大戶人家，嫁給一個普通人家就可以了。也不要太窮，我不希望成親之後，家裡還得依靠我的嫁妝過日子！」

    她的嫁妝，一定不會少，不過她要留給自己的兒女，而不是用來貼補夫家的人。當然了，若是夫家的人對她夠好，夫家遇上困難的時候，她拿出一些嫁妝銀子來補貼夫家的人，那也沒有什麼。不過，若是夫家的人從一開始，就打她的嫁妝的主意，這樣的夫家不要也罷！

    梁墨菊點點頭：「嗯，你說的是，太窮的確實不行。最起碼，也能吃飽穿暖，不用花費你的嫁妝。一個男人，如果連家裡人的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又哪裡有餘力生養兒女？」

    最主要的是，瓊將夫妻百事哀。發愁的話，又哪裡有足夠的耐心和溫情，對待自己的妻子？一個男人一天當晚，若是都要為吃喝發愁的話，又哪裡有足夠的耐心和溫情，對待自己的妻子？

    一個人只有自己心裡過得痛快了，過得開心了，才能有心事和能力，對別人笑臉相迎。他自己都愁眉苦臉，滿腹心事，如何做得到對妻子和風細雨？估計，一點小小的不開心，就會引起夫妻之間的爭吵。日子過得不痛快了，外面有白蓮花主動貼上來，他肯定很容易中招。

    關於這一點，早在幾年前，梁墨菊就把這些道理，掰開了揉碎了，跟甘草、茯苓還有蕭嵐講述過。三人都早就被她的話折服了，包括蕭嵐，也對那些貧寒的書生沒有旖念。

    至於趙弘，他的家境雖然不算富裕，但是卻也不算貧寒。他家在京城有一套三進的宅子，離甜水巷不算遠，地段還可以。他的父親是個手藝很好的木匠，母親平日裡做點繡活掙錢，一家五口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說起來，其實趙弘和甘草的丈夫趙尋，還是一個家族的人。不過，隔了有六七代了，彼此也僅僅是認識，算不得親近。不過，甘草也聽趙尋說過，趙弘一家，都是很不錯的人家。

    梁墨菊又問茯苓：「你二哥的同窗趙弘，你覺得怎麼樣？不要害羞，實話跟大姐說。」

    茯苓聽了，不禁一愣，臉紅紅的道：「大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梁墨菊：「你二哥說，趙弘這人不錯，他家裡人也挺好的。最重要的是，他家人口簡單，弟弟妹妹也都是好的。趙弘的弟弟，如今已經還是舉人了，如今就在一線天書院上學，聽說成績十分不錯。興趣，明年就可以考上進士了。妹妹也有十三歲了，要不了幾年，就可以成親了。這樣簡單的家庭，我也覺得挺好的，你實話告訴大姐，你覺得他這人如何？」

    對上大姐認真的眼神，茯苓想了想，鼓起勇氣道：「大姐，趙弘在咱家住過很長的一段時間，我也跟他算是熟人。那個時候，我就覺得這人不錯，挺好的。你不在的這幾年，他也沒有跟二哥疏遠，聽二哥說是個值得信任的朋友。若是大姐和二哥都覺得他不錯的話，我願意嫁給這個人，他家雖然不是富裕人家，但是我相信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等趙宏的弟弟考上進士，做了官或者做了夫子，家裡就會慢慢富裕起來。趙弘的父親木匠活做得很好，大姐的嫁妝，有好幾樣就是他的父親親自做的，每一樣都很精美。他父親又是個憨厚勤快的，母親也是個會過日子的，應該有些家底，不至於很貧寒。

    梁墨菊聽了她的話，就鬆了一口氣：「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大姐就讓陳東他們去好好調查一下，看看他和他的家人，是否有什麼不好的地方。若是調查結果顯示，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你二哥就去跟趙弘試探一下。」

    茯苓害羞的道：「好的，謝謝大姐，我聽大姐的。」

    梁墨菊轉身就去找了陳東，跟他交代一番。陳東點點頭，恭敬的應下，領命而去。幾天之後，就把調查結果匯報給了梁墨菊：「啟稟將軍，趙弘沒有通房丫頭，沒有小妾，也沒有紅顏知己，沒有定親。他的家人，也沒有什麼惡習，沒有做過什麼狠毒的事情。這一家人的口碑都不錯，品性良好，趙弘對父母很孝順，對弟妹也很關心，不過卻很有原則，不是個愚孝之人！」

    「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梁墨菊欣慰的笑了。

    當晚，吃過晚飯，一家人又坐在廳堂里，商議事情。如今，搬到將軍府住了，只要不是颳風下雨，半夏都會回家住宿。

    從一線天書院到將軍府，坐馬車的話，也不過是一個時辰的時間。騎馬的話，最多也就半個時辰。為了和家人團聚，半夏每天都不辭辛苦，往返書院和將軍府。

    自從大姐孤身遠走天涯之後，半夏就十分珍惜跟家人相處的時間，只要有機會，就儘量趕回來。從一線天書院到將軍府，又都是新修的大路，沒有什麼危險的地段，所以梁墨菊也沒有阻止他每天回家。

    全家人都在，就連茯苓，也沒有例外。

    梁墨菊對梁高山道：「爹爹，甘草成親了，茯苓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給她挑選一個好人家了。我和二弟都覺得，趙弘不錯，茯苓也喜歡，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

    華氏一聽，頓時不禁皺皺眉：「墨菊啊，趙弘是不錯，不過聽說他家的家境不太好。要不，也給茯苓在禁衛軍里找一個？」

    只她的心裡，自家的女兒千好萬好，為何要找一個做夫子的？一個月就十五兩銀子的俸祿，買一件像樣的首飾，都做不到。不說找個富貴人家，最起碼，也不能太差了吧？

    梁墨菊聽了，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

    這個便宜娘啊，雖然改了很多，有點做娘的樣子了。不過，終究還是有點嫌貧愛富。

    她淡淡一笑：「娘，你說什麼呢？二弟不也只是個夫子，我們家也不是多富裕的人家，趙弘怎麼說也是個進士，又是在京城土生土長的。說起來，我們一家，還是泥腿子出身呢。」

    這話，她實在不想說。可是不說，又擔心這便宜娘好高騖遠，耽誤了妹妹的終身大事。以茯苓的個性，只能嫁給一個簡單的人家，她跟甘草相比，還是有很大的距離。甘草再怎麼說，也是雙面繡大師，茯苓卻並沒有什麼過人的地方。

    唯一還算突出的地方，也就是廚藝了，這還是她看著不放心，特意讓她在這方面發展了一下。廚藝出眾，日後也好時不時的，給她的夫君做幾個好菜，籠絡住夫君的心。

    梁高山站了起來，大聲呵斥：「墨菊說的對，咱們家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你竟然還嫌棄人家？我看趙弘那孩子確實很不錯，家裡人也是好的，這樣的人家茯苓嫁過去，我才可以放心。」

    田園蔬果店、一品軒和濟世堂梁家的人有股份，華氏是知道的，不過她並不知道，這幾個店到底有多紅火，不知道梁家每個月到底有多少分紅。梁家的人，不知道具體情況的，還有常氏和梁滿倉。

    也幸好不知道，不然的話，華氏或許不會有這麼大的改變。不告訴常氏，也是不想她多操心，至於梁滿倉不知道，那是正常的。對於這個老爺子，梁墨菊兄妹幾個只有孝敬和尊重，卻並沒有多少親近之感。這些年好許多，不過跟常氏相比，卻差遠了。

    茯苓忍不住插嘴了：「娘，趙弘挺好的，我不喜歡禁衛軍的。在禁衛軍里上差的人，時常要出去出差，也比較危險。做夫子的挺好的，有固定的沐休日，晚上也不用加班，也沒有什麼危險。再說了，我也不是那種過奢華日子的人，能吃飽穿暖，有寬敞的宅子住，每天能吃上肉，這樣的日子就可以了！」

    常氏用力的一揮手：「好了，就聽孩子們的，既然墨菊、半夏和茯苓都覺得好，那就趙弘好了！這孩子在咱們家住的時候，勤快有禮，能吃苦耐勞，品性也很不錯。我覺得，可以配得上茯苓。」

    梁高山卻提出了一個疑問：「只是，他畢竟是進士，他看得上茯苓麼？」梁家可是來自偏遠山村的，若不是墨菊是巾幗將軍，以茯苓的條件，又十七歲了，趙弘這樣的人家，茯苓是不用去想的。

    半夏卻笑著點頭：「其實，在大姐回來之前，趙弘曾經跟我問起過好幾次茯苓。他雖然沒有明白說出來，但是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想要求娶茯苓。只是，自從大姐回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提起過了。我猜想，他估計是擔心大姐回來了，我們家看不上他。」

    梁高山這才放心：「哦，這樣啊，這樣我就不擔心了。你去試探一下他，看看他如何說。」

    梁墨菊：「若是他有半點勉強和猶豫，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日後都不要再提。我梁墨菊的妹妹，絕對不會嫁不出去，這京城方圓百里，可是有好幾家大的書院呢！品性不錯的青年才俊，又是未婚的，我相信沒有一千個，至少也會有兩百個。從中挑選一個好的，並不是什麼難事！」

    她相信，再過幾個月，等工部尚書的任命下來了，她這個巾幗將軍就更加值錢了。到時候，無論是她的妹妹，還是她的弟弟，都將會水漲船高。

    茯苓也用力點頭：「嗯，就是。二哥啊，若是趙弘有半點猶豫，這事就不要再提了！」

    半夏肯定的點頭：「那是自然，還沒有成親，態度就不夠堅定，那肯定是不行的。你們放心好了，若是他表現不夠好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勉強他的！」

    他過去的同窗，以及如今的同僚，想要娶茯苓為妻，又不是只有趙弘一個。自從大姐回來了，好些人都想要娶茯苓呢，大姐沒有回來之前，也有其他兩個人表示過這方面的意思。

    半夏回去書院，當晚沒有回家，而是找趙弘喝茶聊天。

    「子明啊，你今年好像也有十九歲？」半夏試探的問道。

    趙弘的字，為子明。

    趙弘：「安和，確實如此，下個月我就滿十九歲了！」

    安和，是半夏的字。

    半夏：「十九歲也不小了，你是長子，應該成親了。你爹娘，不著急麼？」

    趙弘：「我爹娘自然著急了，每次回去，都要念叨。」

    半夏：「那為什麼還不成親呢？你別學我啊，我之所以還沒有成親，是因為大姐出事了。如今，我大姐安然回來，遇到合適的，我也會早點成親的！如今，咱們都在書院做夫子，也算安穩下來了，是時候成親了！」

    趙弘就忍不住嘆了口氣，想了又想，終於鼓起了勇氣，看著半夏，十分誠懇的道：「安和，我喜歡茯苓，有心想要求娶，又擔心高攀不上。若是去求親了，被你家人拒絕了，日後我就沒臉去你家了。」

    不說去半夏的家了，日後見了半夏，他都會很不自在。或許，他和半夏之間，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半夏卻笑了，搖搖頭：「唉，你都沒有試過，又怎麼知道我家人是否同意？茯苓都十七歲了，我家人也商議過了，今年一定要給她定下親事。你若是真的喜歡她的話，就勇敢一點吧！」

    趙弘一聽，頓時大喜過望，連忙道：「我知道了，謝謝你！明天我就請假回家，讓我爹娘親自上門去求娶！」

    半夏微微一笑：「不過，我們家嫁女兒是有條件的，其中第一條，就是不能納妾。日後若是違反了，我大姐的怒火，想來沒有人可以承受得住。所以，你還是不要著急的好，回去跟你家人好好商議一下，免得將來大家做不成親家，反而成為仇人。」

    趙弘連忙表態：「安和，你放心好了，我是真的很喜歡很茯苓。而且，我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左擁右抱，對於小妾我也是很不耐煩的。我可以跟你發誓，這輩子若是可以娶茯苓為妻，一定不會辜負她，一定會好好珍惜她，絕對不會搞出什么小妾和通房丫頭來，讓她傷心難過！」

    半夏好笑的搖搖頭：「這話，你得去跟我爹娘和茯苓說，而且還得當著你爹娘和族裡的長輩的面說。不然的話，到時候成親了，或者是有孩子了，你爹娘和族裡的長輩又施壓，給你塞女人。」

    說完，又忍不住笑了：「唉，這話題歪了，如今八字都還沒有一撇，說這事早了一點。對了，我大姐說了，茯苓今年只是定親。成親的話，得滿了十八歲再說。」

    若是等不得，就不要去求娶了。

    趙弘點點頭：「我知道，巾幗將軍這是愛惜自己的妹妹，滿了十八歲再成親，日後生孩子的危險的小許多。不說一年了，就是兩年三年，我也可以等！」

    三天後，趙弘以及他的爹娘，親自去將軍府，跟茯苓求親去了。

    對於梁家提出的不得納妾收通房的條件，趙弘的爹娘，十分開明的同意了。只是，趙弘的父親提出一點：「若是弘兒的媳婦年滿三十五歲，依然沒有生下兒子的話，請允許他收一個通房丫頭，等那丫頭生下兒子，就把那丫頭送走。關於這一點，還請你們可以諒解。」

    聽了這話，梁墨菊沉默不語。

    這要求，她實在不好拒絕。畢竟，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個要求，一點也不過分。不說古代的人，就是千年以後的人，還不是覺得沒有生下兒子，就是斷了香火。

    兒孫滿堂，那是世人都十分希望的。

    梁高山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說啥才好。

    茯苓站了出來：「我答應！若是我滿了三十五歲，還沒有生下兒子，我願意自請下堂。不過，我生下的女兒，我得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