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攤牌

    在藥王谷的時候，她其實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弟弟了。二弟重情重義，尤其對她這大姐十分的敬重，她一直很擔心，生怕他會受不了，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

    幸好，他沒有讓她失望。這些年，他把家人保護得很好。不過，她不知道的是，當年她遇難的消息傳來，半夏曾經找司徒長風打了一架。司徒長風不敢還手，被他打得鼻青臉腫不說，日後他還對司徒長風十分是各種的不待見。

    對於曾經那樣傷害過大姐的人，還因此而害得大姐孤身遠走天涯，並由此遇難了的人，他實在沒法諒解。如今，大姐回來了，他的心結倒是解開了一些，不跟司徒長風那麼計較了。只是，大姐很明顯是要躲司徒長風，他對司徒長風也就沒法親近起來。

    大姐的意願，他從來就不去違背，也不願意違背。

    看著活生生的大姐，他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奔涌而出。

    梁墨菊走了過去，擁抱住了自己這個一米七五的弟弟，幾年過去，他長高了，也更加沉穩了。

    「大姐，你回來了。」半夏哽咽難言。

    梁墨菊伸手拍著弟弟的後背，笑著道：「是的，二弟，大姐回來了！不要難過了，日後大姐都不會離開你們的視線，日後咱們一家好好過日子！」

    她打定主意，要在二弟書院的附近買一些田地山林，修建一個新的田莊。然後，全家人搬去新的田莊住，讓二弟每天都可以跟家人團聚。

    她把這個主意說了出來。

    半夏很是高興，使勁點頭：「好，大姐這個主意不錯。在書院的附近，是有不少空地和山林，價錢應該不會很貴。要買的話就抓緊一點，這段時間，也有不少人在打聽那附近的地價！」

    梁墨菊就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明天就找牙儈去買地吧！」有空間溪水，無論多麼貧瘠的土地，也不用擔心。所以，明天去了，就乾脆把土地和山林都買下來好了。

    如今，有藥王谷做掩護，她就可以在山澗里加入空間溪水，也可以在土地上直接澆灌空間溪水。到時候，若是有人打破砂鍋問到底，就說是自己在藥王谷研製出了可以讓土地肥沃的藥水。

    當然了，一般的人追問，她是不會回答的。除非，是皇上追問，或者是長公主和司徒長信這些人追問。不過，她還是會做得隱秘一點，加入的空間溪水，也不會太多。儘量的，不要引起世人的關注。

    兄妹倆去找了梁掌柜，請他幫忙介紹一個好的牙儈，梁掌柜在京城，如今算得上是一個響噹噹的人物。牙儈什麼的，他應該認識不少。

    梁掌柜聽了她的話，不禁心裡一動，連忙笑著道：「哎呦，我也正想要在一線天書院附近買塊地，起一座田莊。如今正好，咱們把地買在一塊，日後也好互相關照！」

    一一線天書院，半夏做夫子的書院，這也是榮國十大書院之。離清園小區，大概有二十里路，而且從一線天書院到京城，都修建有一條可以供大馬車行走的道路，用梁墨菊的話來說，這可以算是一條「郡道」。

    「也好，那就一起去吧！」梁掌柜這麼說，她求之不得。自家去了新的地方，有個就可以信賴的鄰居，那可是大好事。

    半個時辰之後，梁墨菊、半夏和梁掌柜，就帶著侍衛和隨從，上了馬車，直奔一線天書院方向而去。同去的，自然還有一個跟梁掌柜關係很不錯的牙儈。

    幾人忙碌了半天，梁墨菊終於在一線天書院附近，買下了兩百來畝的荒地，還有一座幾十畝大的小荒山。梁掌柜就在她買的荒地緊隔壁，買了一百來畝的荒地。

    半夏回書院去了，梁墨菊和梁掌柜當天趕回了京城，快速的辦好了地契。二人相約，五天之後，就帶人去修建宅子，開墾荒地。

    修建宅子和開墾荒地的人，由梁掌柜負責搞定。

    在此之前，梁墨菊打算先回一趟田莊。辦完地契，已經快要傍晚了，她打算在京城再住一個晚上，明天一早回田莊去。

    回到甜水巷，就在家門口，她遇上了司徒長風。

    確切的說，是司徒長風在梁府的門口，等候她的回來。見到他，梁墨菊不禁微微皺眉，下意識的轉身就走。

    「墨菊，你回來，我想要跟你談一談！」司徒長風攔住她，眼裡有著深切的悲哀和失落。

    梁墨菊的心一軟，不禁長長的嘆了口氣：「也好，你跟我進來吧，我其實也想要找你談一談！」

    躲避，終究不是個辦法。還不如攤開了說，這樣無論是對她，還是對他，都是好的。拖泥帶水，拉拉扯扯，她很不喜歡。

    梁墨菊把他帶到前院的廳堂，讓人上了茶果點心，二人相對而坐。

    司徒長風揮退眾人，這才傷感的對梁墨菊道：「墨菊，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能原諒我一次，再給我一次機會麼？」

    梁墨菊抬頭迎視著他，深深的嘆了口氣，語氣卻十分的堅定：「我可以原諒你，也可以不再跟你計較，見了面咱們也可以當普通朋友來往。不過，這輩子，我是沒法再相信你了！當初，你那樣傷害我，我心裡沒法釋懷。若是勉強在一起的話，無論是我，還是你，這輩子都不會覺得幸福！說不定到了最後，會反目成仇，連陌生人都不如！」

    「墨菊，我真的知道錯了，如今在我的心裡，確實只有你一人。我也可以保證，從此往後，我絕對不會再跟別的女人拉拉扯扯。這些年，就算有了你遇難的消息，我也沒有心思多看別的女人一眼。你就原諒我一次，我真的知道錯了！」

    司徒長風看著梁墨菊，滿眼的傷痛和真誠：「沒有你的日子，我覺得苦不堪言，覺得生活中失去了陽光和雨露，是那麼的無趣，沒有快樂可言！所以，請你相信我，這輩子我都會好好珍惜你，好好的愛你，再也不會辜負你了！」

    梁墨菊搖搖頭：「或許，你說的是真的，不過我確實沒法將直接的終身託付給你了！我沒法再相信你了，而沒有信任的婚姻，將會是非常糟糕的！還有，你的父王也對我成見很深，這些年我過得夠累了。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不想再過得那麼累了，我想要過輕鬆快樂的日子。」

    司徒長風連忙道：「你放心好了，父王那裡，我會去勸說他！我相信，他一定會改變主意，一定會接受你的！」

    梁墨菊擺擺手，有點不耐煩了：「其實，你父王對我的態度，並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的我已經不愛你了，也沒法接受你了！當年，你為了讓皇上答應重新給你和我賜婚，主動請纓去執行秘密任務。那個時候的你，對我是一片真心，一心一意。而且，你也信誓旦旦的答應，這輩子都不會納妾，會跟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說到這裡，她不禁嘲諷的一笑：「可是，結果又如何呢？結果啊，我擔驚受怕了兩年多，好不容易把你給盼回來了，你竟然帶著一個懷了你的孩子的女人回來。這也就罷了，或許你有什麼苦衷，或許你被那女人設計了。可是，欺人太甚，不但要娶那女人為正妃，而且竟然還用側妃的身份來侮辱我！」

    她的目光陡然變得十分的凌厲，語氣里有著掩飾不住的失望、傷心和憤怒：「你捫心自問，這樣的男人，我還敢愛麼？我還敢要麼？我還敢相信麼？司徒長風，我不是傻子，也不是瘋子，你曾經那樣的傷害過我，我如何還能再相信你，如何還能再接受你？」

    這話一出，司徒長風的臉色不禁變得一片煞白。

    他的自信心，在一點一點的跌落，心漸漸的沉入了冰窖。

    原來，她在意的是這個，原來她如此的在意！

    回想往事，他猛然發覺，當年他確實大錯特錯了！

    當年啊，即便他為了對李玲負責，對梁墨菊說抱歉，跟梁墨菊分手。那麼，當李玲的陰謀揭穿之後，他真心的跟梁墨菊懺悔，她或許還是可以接納自己的。

    當年啊，他為何要昏了頭，拿一個側妃的身份去羞辱她？為何，明明知道她無法跟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他為何還想要坐享齊人之福？！

    說來說去，都是他的一念之差，造成了今日這樣的結局。當年的他，一心以為，她那麼愛他，即便屈居側妃的位置，為了和他在一起，她也會接受。然而，他大錯特錯了，驕傲的巾幗將軍，如何會甘心承受這樣的羞辱？！

    說來說去，都是他自視過高了，也自私了一點。

    梁墨菊冷冷一笑：「你別擺出這樣傷心絕望的樣子，當年你為啥會被李玲給迷住，為啥會用側妃的身份來羞辱我？我可是很明白，無非就一個原因，你對我的愛不夠真不夠深！若是到了生死相許的地步，即便是那仙女勾、引你，你也不會動心！」

    聽了她這話，司徒長風的心裡頓時滿是絕望。

    看來，這輩子，他註定是要跟她失之交臂了！

    果然，梁墨菊道：「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我可以原諒你，不再跟你計較了！不過，日後還請你離我遠一點，最好不再交集！當然了，若是偶然遇上了，或者不得不在皇宮、朝廷遇上了，我還是可以把你當普通朋友，不會給你難堪的！」

    說到這裡，她不禁深深的嘆了口氣：「畢竟，我和你也曾經深愛過，也曾經有過美好的時光。畢竟，你也曾經對我幫助良多，如今咱們搞成這樣，其實我的心裡也是很難過的。不過，我也沒有辦法，長痛你不如短痛。與其互相折磨下去，還不如乾脆一點，各自早點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生活！」

    司徒長風滿臉煞白，踉蹌著走出梁府，剛一走出門口，就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

    「世子爺！」貼身侍衛不禁低呼了一聲，連忙將他背了起來，快速的往菊園走去。

    菊園，就是司徒長風在甜水巷的宅子。

    司徒長風這個樣子，他身邊的侍衛很是心疼，也很是著急，很是難過，卻對梁墨菊沒法怨恨得起來。

    作為司徒長風最信任的手下，他們對司徒長風和巾幗將軍之間的恩恩怨怨，那是最清楚的。他們對司徒長風這個主子，自然是十分忠誠的，也十分維護的。但是，同時他們對巾幗將軍，也是十分喜歡，十分景仰的。

    當年，主子那樣傷害巾幗將軍，打算娶李玲為妻，他們其實是十分不贊同的。幾乎每一個人，都曾經鼓起勇氣，勸說過自己的主子。然而，那個時候的司徒長風執迷不悟，一意孤行。最終，落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

    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巾幗將軍斷然拒絕了自己主子，他們雖然覺得很心疼，也很惋惜。不過，都對巾幗將軍怨恨不起來，都對她很是諒解。說起來，巾幗將軍，應該才是那個最大的受害者不是？若不是她福分夠深厚的話，她早就成了一杯黃土，甚至屍骨無存了！

    司徒長風走後，梁墨菊站在院子裡，發了很久的呆。隨後，走進了自己的臥室，關上門窗，大哭了一場。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要徹底原諒司徒長風，跟他相守一生。只是，沒有辦法，她做不到啊！只要一想起當初他對自己的傷害，她的心就一陣陣的刺痛，就忍不住傷心欲絕，就沒法對他再有半點信任。

    作為夫妻，若是沒法再相信了，那日子該會過得多麼的糟糕，過得多麼的悽慘？長此以往，等待她的，將會是以發瘋收場。

    她不想過時刻懷疑另一半的日子，不想承受那份煎熬，人生苦短，她想要過安寧平靜的小日子。有一次穿越的機會，她覺得已經是上天對她最大的眷顧了，她並不認為，若是這輩子毀了，她還有下一輩子可以重來。

    所以，好不容易穿越了，又大難不死，她得好好珍惜後半輩子。沒錯，她其實依然愛著司徒長風，依然沒法把他放下。看到他那傷心絕望的樣子，她的心其實很疼，其實很難過。

    只是，就算如此，她也無能為力。首先，她得好好愛惜自己，讓自己的後半輩子，可以過得安寧一點。榮親王世子妃這個名分，她承受不起了，皇家兒媳婦的這個名分，她更加承受不起。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自己還是梁家坳的一個村姑。一家人過著可以維持溫飽的小日子，然後嫁一個淳樸勤快的莊稼漢子，過著平淡幸福的小日子。

    司徒長風，對不起，我沒法和你相守一生了。你我之間的緣分，早就到頭了，在你把李玲帶回來，打算給她正妻的名分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到頭了！

    希望你可以早點走出傷痛，早日找到屬於你的幸福，無論到了什麼時候，我都會把你珍藏在心底，為你祈禱，為你祝福。祝福你幸福快樂，平平安安，子孫滿堂。

    如果有來生，但願你能成為我的兄長，成為我的親人。或許，只有親人之間的親情，才能恆久，才能沒有任何的雜質。

    她哭了一個晚上，也想了一個晚上，直到凌晨時分，這才沉沉睡去。這一睡，一直到午飯時分，還沒有起來。

    陳蒿著急了，顧不得男女大防，把房門撬開，沖了進去。這才發現，她竟然發高燒了，病得厲害。

    他不禁落淚了，聲音顫抖的對手下的侍衛道：「你們好好守著將軍，我這就去濟世堂，把淳于大夫請來！」

    淳于大夫，是濟世堂的坐堂大夫，也是這京城裡赫赫有名的大夫，有神醫之名。

    梁墨菊一病不起，在病榻上*了十多天，病情這才有了起色。司徒長風也一病不起，換了好幾個太醫，連皇上都驚動了。

    梁墨菊生病，也驚動了皇上。她倒是讓手下不要聲張，卻被長公主透露給了皇上，也傳到了司徒長風的耳中。

    聽說梁墨菊一病不起，他也猜到了，她對自己應該還是有情的。不然的話，也不會這樣了。只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他和她之間，看來真的是沒有可能了！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此時此刻的他，比任何的時候，都要後悔，都要內疚，都要傷感。

    當初，若是當初他沒有鬼迷心竅，沒有辜負墨菊的話，就不會害人害己，把他和墨菊兩個都逼迫至此。

    失去了墨菊，人生漫漫，他要如何熬過那日日夜夜？失去了墨菊，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可言？墨菊失去了他，這輩子，她還能過得幸福快樂麼？

    他和她曾經有那麼深的牽絆，曾經有那麼深的愛戀，曾經有那麼多幸福快樂的日子。這輩子，她還能忘記他麼？如果不能的話，這輩子，她要如何跟另外一個男人，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

    司徒長風站在窗前，看著那飄飛的雪花，不禁無聲落淚。無盡的悲傷和悔恨，席捲而來，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司徒長信站在門口，也不禁落淚了。

    大哥和墨菊姐姐，都是可憐人啊！

    聽說梁墨菊病了，甘草和茯苓都十分擔心，兩人受家人的囑託，連忙來到了京城。

    「大姐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病的這麼嚴重？」甘草瞪著陳蒿，不滿的問道。

    大姐的身體一直都很好，從小到大，幾乎就沒有生過病。尤其是她從藥王谷回來，估計是吃了很多靈藥的原因，身體更是非常棒。就算一時勞累生病了，也不至於病得這麼嚴重啊！

    陳蒿苦笑了一下：「那一天晚上，榮親王世子來過之後，將軍就有點不對勁了。第二天，她就一病不起。所以，我估計，將軍生病，應該跟榮親王世子有關係。」

    甘草不禁十分的憤怒：「司徒長風，他到底想要幹什麼？難道，他還嫌害得大姐不夠麼？不行，我要去狠狠地罵他一頓，叫他日後不要再對大姐糾纏不休！」

    陳蒿連忙攔住：「三小姐，你冷靜一點，榮親王世子也一病不起。聽說，比將軍病得還要嚴重。」

    聽他這麼一說，甘草一下就泄氣了，心裡很是傷感。

    曾經，司徒長風是她非常敬重的大哥，也是家裡認定的大姐的未來夫婿。對於這個人，她的心情是複雜的。可以說，又怨恨又可憐。

    他和大姐，其實都是可憐人啊！

    蕭瑜敲門而入，見狀也對甘草道：「陳蒿說的對，你冷靜一點，不要去找榮親王世子。他和你大姐之間的事情，外人無法插手，得他們自己去解決。而且，我相信從此往後，榮親王世子應該不會糾纏你大姐了。這一次，你大姐和他都病了，兩個應該已經說開了。」

    墨菊她，對司徒長風應該也很是不舍吧？不然的話，她也不會生病了。不過，長痛你不如短痛，說開了，痛這麼一回，日後就可以釋然了。

    墨菊能夠這樣做，他很開心。不過，卻又很是心疼她。唉，多好的姑娘啊，她的人生之中，原本不應該有這麼多的苦難。只是遇上了，也沒有辦法，只好咬牙挺過去。

    對於這麼堅強的墨菊，他的心裡不禁又多了一分敬意和喜愛，她不愧是他看上的姑娘。堅強、果敢、乾脆利落，絕對不拖泥帶水，三心兩意。

    自從得梁墨菊生病之後，蕭瑜每天下差之後，都會來甜水巷照顧她。有的時候，還會請假或者翹班過來，一呆就是好幾個時辰。

    他的悉心照顧，溫柔體貼，真心誠意，給她帶來了一絲絲的溫暖。就仿佛在嚴寒的冬季，那一縷溫暖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