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感慨

    一家人來到老宅的客廳，落座敘話。

    甘草和茯苓急急忙忙的，上了好茶和果點。

    華氏抹了一把眼淚，含淚笑道：「墨菊餓了吧？我這就去做飯，做幾樣你喜歡吃的菜！」

    梁墨菊來不及阻擋，華氏已經飛快的走了。

    常氏拉著梁墨菊，擺擺手：「好孩子，由得你娘去，這是做娘的一份心意。不然的話，她的心裡會不好受的！」

    墨菊去世的消息傳來多年，這麼些年以來，墨菊的娘備受煎熬。每一天，都活在悔恨之中。如今，墨菊好不容易回來了，華氏這個做娘的想要盡一份心意，以彌補那些年對女兒的歉意。同樣作為母親，她是可以理解的。

    梁墨菊無奈，只好坐下。

    常氏又問道：「墨菊啊，這兩個孩子是誰啊？」其實，她也隱隱猜到了，這兩個長相這麼相似的孩子，應該就是東方雲山的兒女。

    梁墨菊笑著介紹：「奶奶，這是東方正，這是東方虹，他們真是東方雲山的兒女。這些年，跟我一起在山谷里呆了幾年，他們叫我一聲姑姑！」

    常氏連忙對兩個孩子慈愛的笑著道：「好孩子，活著就好！要是你們的爹爹知道了，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可惜的是，你們的爹爹昨天去了京城，要不估計現在就見上面了！」

    梁高山就連忙道：「雲山去京城並沒有什麼很鍾一典事情，我這就讓人去一趟京城，讓他趕緊回來！」

    常氏點頭：「也好，你趕緊派人去吧！」

    甘草拉著梁墨菊的手，淚水不斷的往下滴落，聲音哽咽：「大姐，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裡啊？」

    茯苓也忍不住哭著道：「是啊，大姐，我們都以為，你已經遇難了。聽到你遇難的消息，我們都很傷心，娘接連三天都不吃不喝。」

    黃連也含淚道：「大姐，聽到你遇難的消息，我有一種感覺，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梁滿倉，也忍不住含淚道：「是啊，丫頭，你能活著回來，實在是萬幸啊！你回來了，我們大家就不驚慌了，就覺得有指望了！」

    不說其他的人，就他自己來說，孫女墨菊遇難的消息傳來之後，他整個的人都驚慌的不得了。那個時候的他，只覺得這下子，梁家就沒有了依靠了。雖然，還有好些人主動關心梁家的人，幫助梁家的人。然而，他還是覺得心裡不踏實，總覺得總有一天，會人走茶涼。

    那些人對梁家的人好，只不過是看在墨菊的份上，而墨菊的人情，總有一天會用完的。時日一長，那些人對梁家的關心，肯定會一天天涼下來，一天天的疏遠，甚至是厭煩的。

    如今，墨菊回來了，這就好！這就好啊！

    孫女墨菊失蹤這幾年，他也成長了不少。至少，在這幾年裡，他對家裡的事情上心了一點，對妻子常氏也體貼了不少。對幾個孫子孫女，也有了做爺爺的樣子，對他們還算慈愛和關心。

    「也派人去找一下半夏吧，讓他回來一下！」梁滿倉忽然開口說道。

    常氏欣慰的點點頭：「嗯，應該這樣！黃連啊，你趕緊去跟陳東說，讓他親自去一趟半夏的書院，把半夏找回來！」對於丈夫，她覺得還算安慰，至少沒有越老越糊塗，而是懂事了不少。這些年來，可幫了她不少忙，讓她少操了許多心。

    甘草連忙道：「是，奶奶，我這就去！」

    陳東接了任務，立刻就去馬廄，翻身上馬，飛奔出了田莊。半夏的書院在一百里之外，說遠不遠，說近也實在不近。反正，走路的話，那是肯定不行的。

    梁墨菊又跟家人介紹了許臻。

    許臻自來熟的笑著道：「爺爺奶奶，梁大叔，我在這附近也有一個田莊，我跟東方公子也認識。東方公子家的田莊，我也去過幾次，今日有幸來這裡做客，很是榮幸！」

    梁高山憨厚的笑著道：「許公子護送我家墨菊回來，真是太感謝了，如果許公子不嫌棄的話，日後有空常來這裡做客！」

    許臻滿臉喜悅的道：「謝謝大叔，我怎麼會嫌棄，求之不得呢！大叔家的田莊別具一格，風光甚好，大叔一家也很是和氣善良，很對我的脾氣！特別是巾幗將軍，那可是天下無雙的奇女子，也是榮國百姓的驕傲！能和大叔一家做朋友，那是我的榮幸，謝謝大叔看得起我！」

    「嘿嘿，我家墨菊，確實是個好姑娘！」憨厚老實的梁高山，跟幾年前一樣，還是沒有變。

    梁墨菊在一旁聽了，不禁暗暗搖頭。同時，心裡又暖烘烘的，老爹給她的感覺，一直是這麼的親切這麼的溫暖這麼的感人。

    「將軍，熱水燒好了，請去沐浴更衣！」一個清脆歡喜的聲音，忽然在響了起來。

    梁墨菊抬頭一看，不禁脫口而出：「是洪葉啊？怎麼，你還沒有成親麼？」

    洪葉是家裡的廚娘洪大娘的女兒，今年應該也快有二十歲了吧？嗯，至少，也有十八歲了。這麼大的姑娘，按理說，應該成親了。可是，如今怎麼還在田莊呢？

    洪葉不禁有點害羞的道：「將軍，我已經成親了。」

    「哦？成親了啊？」可是，怎麼還在田莊啊？梁墨菊不禁疑惑的問道。

    常氏樂呵呵的笑了：「墨菊啊，洪葉如今是陳東的妻子，兩人是在一年前成親的。洪葉成親之後，依然留在田莊，如今她是家裡的管事娘子。內宅的好些事情，都是她在管理，是你娘的幫手！」

    梁墨菊一聽，頓時就笑了：「好啊，原來是跟陳東成親了！嗯，很不錯，洪葉啊，陳東是個好男人。你跟他在一起，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可惜的是，你們成親的時候，我沒能趕回來！嗯，等吃過飯，我給你們補一份成親的禮物！」

    洪葉的臉紅成了一塊紅布，連忙羞澀的道：「將軍，你安然回來，就是給我們的最好的禮物！謝謝你，謝謝你可以安然回來！」

    說到最後，她的眼裡不禁有了激動的淚光。

    常氏不禁萬分的感慨，伸手拍了拍洪葉的胳膊，讚許的道：「好孩子，你這話說的很好！墨菊能夠回來，對於我們大家來說，那就是最好的禮物。不過，作為主子，你跟她又相處那麼多年，她給你補一份成親的禮物，那也是應該的！她給你，你就收下就是了，不要拒絕啊！」

    梁墨菊樂呵呵的笑著道：「嗯，就是啊，成親的禮物，那肯定是要補一份的！你不用擔心，我掉入懸崖，可是有很大的收穫的！如今的我啊，可不是窮光蛋，別看我和兩個孩子都穿得那麼寒酸，我們這是為了不引人注目！不然的話，無論多好的衣服，我們也是穿得起的！」

    說完這話，還忍不住看了許臻一眼。

    許臻這傢伙，一路上都用可憐的目光看她和兩個孩子，還一直說要給三人置辦幾套新衣服。不過，都被她給堅決的拒絕了。

    許臻被她這麼一看，不禁有點臉紅。

    汗滴滴，或許之前，他的判斷大錯特錯了？

    聽她這麼一說，仿佛她得了什麼奇遇，發了大財一般。

    果然，梁高山好奇的問道：「墨菊啊，莫非你在外面這幾年，有了什麼奇遇不成？」

    梁墨菊燦爛一笑：「那是，不然我和兩個孩子，豈能活著回來？不說了，我去沐浴更衣先，等一會回來，再跟你們細細的說！」

    常氏連忙慈愛的道：「趕緊去，這一路上不容易，沐浴更衣之後，會舒服一點。」

    又對許臻道：「許公子，你也去沐浴更衣吧，帶了換洗的衣服沒有？」

    許臻道：「謝謝奶奶，我帶了換洗的衣服！」

    常氏就對黃連道：「你帶許公子和正兒，一起去你住的院落沐浴更衣吧！」

    黃連連忙應下，帶著許臻和東方正走了。

    梁墨菊拉著東方虹的小手，在茯苓的陪同下，往靜園而去。

    在路上，茯苓就道：「大姐，你住的屋子，我和三姐每隔幾天就會去收拾打掃，也每天都會通風換氣。乾淨的被褥，我和三姐的衣櫃裡都有好幾套，等會我就去鋪上乾淨的被褥！」

    梁墨菊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頭髮：「好，謝謝四妹！對了，今天晚上，虹兒就暫時跟我住。這幾天，或許都要跟我住，枕頭你多準備一個。」

    茯苓含笑點頭：「大姐，你放心好了！我等會就去準備一個適合虹兒的小枕頭，這孩子一看就是懂事可愛的，我也很喜歡！」

    說完，就對東方虹笑道：「虹兒，我是你姑姑最小的妹妹，你得喊我一聲小姑姑！」

    東方虹當即乖巧的喊了一聲：「小姑姑好！」

    茯苓樂呵呵的笑了：「乖孩子，等會小姑姑補一份見面禮給你！說吧，你想要什麼見面禮？」

    東方虹連忙擺手：「小姑姑，見面禮就算了！」

    梁墨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笑著道：「沒有關係，小姑姑是姑姑嫡親的妹妹，她給的見面禮，你儘管收下就是了！這樣吧，我做主，就讓你小姑姑給你幾朵好看的珠花吧！」

    在藥王谷的日子裡，梁墨菊雖然收穫了很多金銀財寶，但是適合小姑娘帶的頭飾，她還真是沒有。不要說沒有，就算是有，她也不好拿出來給東方虹。

    茯苓就道：「不止珠花，我送你一整套的首飾！不要拒絕，那是我小時候戴的，如今我用不著了，剛好給你戴！改天，我去了京城，會再去一品軒專門給你挑選一些新樣式的！」

    東方虹咧嘴笑了：「謝謝小姑姑！」

    推拒的話兒，她也不再說了。此時此刻的她，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姑的性子很爽利，而且對她也是真心的喜歡。既然如此，那麼她也就不多說了，日後有機會，再好好回報小姑姑就是了。

    沐浴更衣之後，茯苓就幫東方虹戴上了幾朵好看的珠花，又在她的手腕上套了一個好看的翡翠手鐲。就連脖子上，也戴了一個做工精巧的玉觀音。

    這些東西，看上去似乎很平常，其實都是價值不菲的。懂行的人就知道，這是低調中的奢華。

    東方虹愛不釋手，真心的感激：「謝謝小姑姑了！」

    在藥王谷幾年，她沒有機會見識這些東西。今日，算是開了眼界了，原來在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精彩。也難怪，姑姑那麼執著的，一定要找到藥王谷的出口。

    吃過晚飯，梁墨菊和家人坐在庭院的桂花樹下，講述在藥王谷的生活：「當初，我抱著虹兒和正兒掉入懸崖的時候，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的。就在那個時候，忽然一陣風颳過，有一朵白雲落在了我的腳上。就這樣，我和孩子們在空中飄蕩了許久，竟然安然的落在了懸崖下面。」

    沒有辦法，不能暴露空間的事情，她只好胡亂說了一個理由。反正，小的時候她也有過「奇遇」，家裡的人都相信，她得到過神仙的眷顧。至於許臻會怎麼想，她沒有去在意，在她看來，他就不是多嘴的那一種人。

    聽到這裡，眾人都不禁驚訝萬分，同時卻又十分的開心。在場的，除了梁墨菊的家人之外，還有陳蒿，以及洪葉以及她的爹娘。許臻，自然也少不了。這傢伙，吃過晚飯也不回自己的田莊去，梁家的人也不好趕客人走，只好由得他留下來。

    常氏雙手合十，對著天空拜了幾拜：「謝謝老天爺，謝謝觀音菩薩，謝謝各路神仙！」又道：「明天，我就去寺廟上香，要好好感謝一下！」

    梁滿倉也滿心的虔誠，他看了一下樑墨菊，心裡不禁十分的震撼。這個孫女，可真是有大造化啊！若是換了任何的一個人，掉入那樣的深不見底的懸崖，那肯定是會沒命的。

    然而，她竟然會有那樣的奇遇。

    陳蒿和洪家的人，都聽得目瞪口呆，滿臉的喜悅和激動。每一個人，都在心裡歡呼，暗自慶幸自己跟的主人，是個有大福分大造化的人。

    甘草、茯苓、黃連，以及梁高山聽了梁墨菊的這一番話，都不禁熱淚盈眶，心有餘悸。

    差一點，就差一點，若是老天爺沒有眷顧的話，他們的親人墨菊，就再也回不來了！萬幸啊，在那個時候，老天爺沒有打瞌睡，可真是萬幸啊！

    華氏當即忍不住掩嘴哭了。

    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再也見不到長女墨菊了！如果墨菊回不來，這輩子她的心結都將無法解開。幸好，老天爺見她可憐，及時的對墨菊伸出了援手。

    老天爺啊，謝謝了！這輩子，我都會好好做人，努力做個好母親。日後，我都會好好疼愛墨菊，不會再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來！謝謝你給了我彌補的機會，謝謝你讓我有機會好好疼愛墨菊，謝謝你讓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太大的遺憾。

    許臻聽了梁墨菊的話，也不禁目瞪口呆。

    說實話，她這話他並不是很相信。嗯，最多是半信半疑。之前，她不是跟他說，是被高人給救了麼？怎麼一轉眼，就又變成是被白雲給救了？

    她說的話，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啊？

    唉，似乎看來，之前她對他說的話，其實是糊弄他的？也罷，不跟她計較，畢竟那個時候，她跟他並不熟悉。對他說謊，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過，這世上真的有神仙麼？

    梁墨菊繼續說道：「到了懸崖底下，我發現那裡竟然是一個很大的、非常美麗的山谷。在山谷里，還有一座三層的木屋，木屋的門口有一個牌匾，上面竟然寫著三個字：藥王谷！」

    許臻不禁十分的震驚：「什麼？懸崖底下，竟然是藥王谷？如此說來，傳說中的藥王谷，看來是真的存在？」

    梁墨菊點點頭：「是的，懸崖底下，正是藥王谷！而藥王谷，並不只是傳說，而是真的存在！在木屋裡，有一個書房，書房裡有一排的書架。書架上門有好幾本手札，那是歷任藥王谷的谷主留下來的，手札上說明，藥王谷是五百年前，由一個叫天機老人的人創建的！」

    「天機老人？！」許臻聽了，不禁十分的激動：「在許家的一本傳世的書札里，許家的祖先，提到過天機老人這個人。據說，天機老人無論是武功，還是醫術，都十分的高超。不過，許家的祖先也沒有見過天機老人，也只是聽別人說起過而已！

    至於藥丸谷的所在，就更加的神秘，有人說是在終南山，也有人說是在蓬萊仙島。說的很是神秘，讓人沒法相信。總之，很多的人去尋找，卻都一無所得。據說，還有皇室的人去找，花費了巨大的財力和人力，也都鎩羽而歸。」

    梁高山很是激動：「墨菊啊，藥王谷到底怎麼樣啊？藥王谷的人，醫術當真很是高明麼？甘草的未來婆婆有一個兄長，聽說得了絕症，也不知道藥王谷的人是否能夠醫治好！」

    就在這個時候，東方虹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話：「爺爺，藥王谷沒有別的人，就我們三個！」

    梁高山大驚：「什麼？藥王谷就你們三人？這是什麼意思啊？」如果就墨菊三人，那麼這些年，他們是怎麼過來的？

    常氏也十分的詫異和緊張：「墨菊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是沒有別的人的話，這些年以來，你們是怎麼過的？」難怪，三人回來，會穿得那麼破舊了。看來，有衣服穿，應該都要偷笑了。這些年，墨菊一定很辛苦吧？

    梁墨菊微微一笑：「爹，奶奶，藥王谷的人，在一百年前就應該不在了。書房裡的札記，寫到一百年前，就沒有了。估計，是藥王谷的人在塵世遇上了什麼大的劫難，所以全部人都凋零了。不然的話，也不會這樣。」

    常氏不禁含淚道：「好孩子，這麼些年以來，你一定過得很苦吧？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這麼些年以來，你是怎麼熬過來的？那懸崖底下，有老虎和狼麼？你一個人帶著兩個三歲的孩子，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啊？」

    許臻也看著梁墨菊，心裡十分的震撼。

    居然，會是這個樣子！也就是巾幗將軍，要是換了任何一個女子，恐怕也是難以熬過那艱難的歲月。

    他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將軍，藥王谷的出口，一定很隱秘吧？不然的話，為何過了這麼些年，你才帶著孩子們出來。」

    梁墨菊點點頭：「是的，藥王谷的出口，十分的隱秘。我整整找了三年半，這才好不容易找到，那還是因為很偶然的觸動了機關，這才找到出口的。」

    說到這裡，她不禁心有餘悸：「能夠找到出口，其實是十分的偶然，要不是那一次我踢到了以塊石頭差點摔跤，手很意外的摸到了那個十分不起眼的機關的話，或許這輩子那出口我都找不到！」

    茯苓聽得心驚：「大姐，除了那個出口，就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走出藥王谷麼？」

    梁墨菊搖搖頭：「沒有！那個懸崖就算沒有萬丈，起碼也有兩百丈，想要上去崖頂，幾乎是沒有可能的。唯一的出口，就是打開機關，從那裡出去。藥王谷那個地方，估計是設了上古的陣法的，不然的話，也不至於就那一個出口。而且，從那個出口走出去之後，我們三人又在人跡罕至的地方，走了整整一天。最後，要不是遇上了採藥的人，興趣還走不出生深山！」

    華氏不禁又落淚了：「我可憐的孩子啊！」

    內心裡，滿滿的都是對梁墨菊的歉疚和心疼。

    許臻不禁萬分感慨：「將軍，這些年你一定過得很苦吧？」

    梁墨菊搖搖頭：「不苦，在藥丸谷的日子，其實挺不錯。」

    ----親愛滴們，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