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悔悟

    這，實在是大快人心啊！

    整個江南的百姓，一片歡騰。

    在江南，跟李家有仇的人家，少說也有一百戶人家。甚至有不少大戶人家，跟李家結下了私仇。就比如東方家族，就跟李家不同戴天。

    消息傳到京城，東方雲山不禁喜極而泣。

    在舅兄方沐遠的陪同下，東方雲山回到了江南。

    當初，他帶著家人倉皇離開江南，只來得及帶走了金銀細軟。店鋪、宅子和田產，都匆匆交給了管事的管理，也幸好如此，不然的話，如今的東方家族，就要一貧如洗了。

    因為，當初帶的金銀細軟，在路上的時候，因為被黑衣人追殺，都扔在了路上。留下來的，也只有東方雲山貼身放在荷包里的幾千兩的銀票，以及十幾兩散碎的銀子。而這些銀子，在他回到京城的時候，用得只餘下一千多兩的銀子。

    這次回來，他是要處理在江南的產業。

    這個地方，是他的傷心地。而且，巾幗將軍遇難，可以說是他間接引起的。如果不是為了救他和虹兒、正兒，不是為了幫助他掩埋親人的話，巾幗將軍也不會被李玲給撞上。從而，被逼得跳崖。

    所以，他要遷居京城，去京城發展。只有在京城定居，他才可以好好照顧巾幗將軍的家人，盡一點綿薄之力。不然的話，他這輩子都絕對不會安心的。

    方沐遠忍不住嘆息：「雲山啊，如今李家徹底倒了，再也不能對東方家形成任何的威脅了。東方家在江南發展的挺好的，有那麼多的產業，你當真忍心就這樣放棄了？難道，你都不覺得可惜麼？依我看，你還是三思，不然的話，我擔心有一天你會後悔的！其實，江南挺好的。京城裡權貴太多，去京城發展，其實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東方雲山：「這些我都知道，我也在京城呆了一段時間了，以前也不是沒有去過京城。不過，我真的決定了，還是去京城發展。大哥，你不要擔心我，把江南的產業賣了，少說也有一百萬兩的銀子。有這麼些銀子，就是啥都不干，這輩子也吃喝不完。

    再說了，我也不是真的啥都不干。這些銀錢，我會拿十萬兩去買一些田地，然後購置一套五進的宅子，再買幾個店鋪。東方家族是做蜜餞起家的，有十幾個祖宗流傳下來的蜜餞方子，去了京城我就開一家蜜餞店就是了！我相信，一定可以紅火起來的！」

    反正，自己的家人都不在了，要那麼多銀錢幹啥？夠吃夠用就是了，開個蜜餞店，也有個事情做，不至於遊手好閒。而且，也不太忙，有的是時間去照顧巾幗將軍的家人。

    方沐遠見他這麼說，哪裡還有什麼話好說？只好答應了，心裡卻不禁深深長嘆，這麼好的男人，可惜遇上了李玲那個煞星。妹妹還真是可憐，就因為一個煞星，把命都給丟了。

    還有，妹妹的一雙兒女，如今還活著麼？

    方沐遠的心情是沉重的，也是悲傷的。

    不過，至少妹夫還活著，對於他來說，總算還有一點點安慰。畢竟，這是妹妹最愛的男人，而東方雲山對妹妹那也是真正的好。為了不讓妹妹傷心難過，成親這麼多年以來，他連個小妾都沒有。

    「也罷，既然你想開了，那我也就放心了！明天，我們就去萬丈崖那邊，把妹妹他們的屍骨遷到東方家的祖墳里。然後，我先回京城，你留在江南慢慢的處理產業吧！」方沐遠最終只有長長的一聲嘆息。

    除了嘆息，他實在無可奈何。

    梁墨菊在掩埋東方家的人的時候，有做標示，很容易分出到底是誰的屍骨。所以，遷移工作進行得很順利，東方家的主子都入了祖墳。那些侍衛和家僕，分別由他們的家人認領了回去。

    為此，眾人對巾幗將軍充滿了感激。若不是將軍心善的話，他們的親人就要屍骨無存了！可惜的是，將軍卻為此遇難了。

    大家的心情都十分的沉痛。

    東方家族，也是一個不小的家族，東方雲山還有三個伯父十幾個堂兄弟。另外，沒有出五服的叔伯，也有二十幾個。堂兄弟，起碼都有上百個。

    聽說東方雲山要處置產業，跟他關係不錯的幾個堂兄弟，就都相繼找來，主動提出要用市價跟他購買哪些產業。

    東方雲山自然不會拒絕。賣掉那些產業，他也是很心疼的，如今能被關係好的族人買去，他總算有點安慰。而且，他賣得這麼的急，世人一定會壓價。如今，能以市價出手，他自然很是樂意。

    有來有往。人家對他好，他自然也要回報，於是在價錢問題上，他還作了某些讓步。不到十天的功夫，他名下的所有產業，除了一座老宅以及老宅周圍的五十畝良田之外，就全都轉賣給了好幾個族人。

    這老宅和這五十畝的良田，他留給了老管家一家打理。老管家在東方雲山爺爺很小的時候，就跟在他的爺爺身邊，是一個非常忠誠的老人。老管家的幾個兒女，也都是老實本分之人，把老宅和這五十畝田交給這樣一家人，他很是放心。

    老管家一家子，有二十多人，而且又是在江南土生土長的。離開江南去京城，他們必然很不習慣。而且，東方雲山在京城的宅子，他沒有打算買豪宅，只打算買一座五進的宅子就足夠了。嗯，五進的宅子，他其實也不太想買，反而畢竟傾向於三進的宅子。

    那宅子，他也打算買在甜水巷。

    老管家一大家子跟去，他也要不了這麼多人。

    東方雲山將銀錢存進了錢莊，隨身只帶著一張取錢的票據，在三十個侍衛的護送下，快速趕往京城。

    到了京城，他立刻就去了錢莊，憑藉票據換了二十張一萬兩的銀票。其餘的銀錢，轉存在了京城的錢莊裡。

    要買的田地，包括甜水巷的宅子，他其實早就看好了。並且，已經付過了定金。如今，銀錢一到手，他立刻就辦理了過戶手續，拿到了紅契。

    他把梁家附近的田地山林，全都買了下來，把梁家嚴嚴實實的保護在了裡面。若是有誰要去梁家的田莊，必然要經過東方家的田莊山林，也就等於梁家多了一層保護。

    他在梁家田莊附近，修建了一個很大的田莊，就叫東方田莊。這個田莊距離梁家的田莊，走路也就一盞茶的時間，從東方田莊到梁家田莊，修建了一條可供兩輛馬車行走的大道。

    除此之外，在圍繞樑家田莊的其他幾個地方，還修建了五個小的田莊。這五個小的田莊，也修建了直達梁家田莊的馬路，至少可以供一輛馬車行走。

    然後，又拜託自己的舅兄，找了三百個退伍軍人，作為田莊的護院。這三百個護院，分散在了六個田莊裡。這三百個護院，既是護院，也是農夫。

    農忙的時候，跟那些專門侍弄莊稼的下人，一起播種一起收割。不然的話，三百個護院一年下來方月錢和吃用都是一筆大數目。雖然如此，那些護院還是很開心，因為這些人大多數是苦出身的。在東方田莊做護院，雖然要干農活，但是東家待人很不錯。

    月錢高不說，而且還可以帶妻子兒女和父母一起進田莊，住的也是青磚瓦房，隔三差五的還可以吃上一頓肉，可比自家以前的日子好過多了。

    最重要的，這些退伍軍人，有不少是從西北過來的。這些人對巾幗將軍，那叫一個感謝，那叫一個景仰。聽說大家要保護的除了東方田莊之外，還有梁家田莊的人，大家的心裡頓時湧起了一股既悲壯又自豪的感覺。

    如今，巾幗將軍遇難了的消息，早已傳遍了大江南北。

    華氏已經在*上躺了好幾天了。

    自從聽說女兒梁墨菊遇難了，她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沉默寡言，變得多愁善感。原本，看上去那麼「沒心沒肺」的她，居然被這個噩耗徹底的震撼了！

    如今的她，滿心的悔恨，滿心的傷痛。

    早知如此，她當初就不該對長女墨菊那麼苛刻，那麼尖銳，那麼的不公平！

    早知如此，她就該對墨菊好一點，比對半夏還要好！

    早知如此，她幹嘛要收取那些賄賂啊？如果她沒有收取那麼賄賂的話，墨菊應該早就跟司徒長風成親了，孩子都說不定有三個了！

    都怪她啊，都怪她啊！她就是罪人，她就是禍害，她就是掃把星啊！

    華氏變得出奇的沉默，從不主動跟任何人說話，就算常氏跟她說話，她也最多「嗯」一下。背地裡，她卻時常躲在角落裡，默默的流淚。

    半夏有點擔心：「爹，你說娘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她對大姐，不是很不好麼？

    梁高山就嘆了口氣：「這一回，你娘估計是真的認知道自己錯了，是真的悔悟了！可惜啊，你大姐已經不在了，她再怎麼後悔，也是沒有用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不過，她如今知道錯了，也不算完全沒有救！」

    若是此時此刻，她都不為長女的事情傷心難過的話，那麼這個妻子，他也是不打算要了！反正，墨菊都不在了，他的心也夠累了。總算她還有點良心，還有點慈母之心，還不算無可救藥。

    常氏也感嘆的道：「唉，過去墨菊在的時候，她對墨菊那個樣子。如今墨菊不在了，她如此的傷心難過，又有什麼用呢？不過，這也說明她對墨菊還有一點做母親的心，墨菊在九泉之下知道了，或許也會有一點安慰！」

    又忍不住看了兒子一眼，傷感的道：「高山啊，墨菊的娘知道錯了，日後你就對她好一點，不要再那麼冷落她了。她這個時候，需要家人的關心和支持，不然的話，我擔心她會走入死胡同，抑鬱而終！」

    梁高山點點頭：「娘，我知道了。無論如何，她都是墨菊的娘。如今，墨菊不在了，我會代替墨菊，好好照顧她的娘。」

    幾十年的夫妻，雖然這幾年被華氏的無理取鬧給磨滅了不少，然而在這個悲傷的時點，他還是不由得想起了年輕的時候，他和華氏恩愛相守的那些艱難而幸福的小日子。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啊。只要華氏日後不再折騰，他願意放開胸懷，原諒她過去的種種。和她一起，努力守護好剩下的幾個孩子，不讓墨菊在地底下擔心。

    東方雲山出了高價錢，好不容易在甜水巷，也買下了一座三進的宅子。這座宅子，跟梁家只隔了兩戶人家。原本，他是想要買下樑家緊隔壁的那家人的宅子，無奈那家人根本就不是缺錢的人家，而且那家人跟梁家相處的很好，根本就不捨得搬走。

    聽說東方雲山在甜水巷買下了宅子，還把梁家田莊附近的田地和山林都買走了，司徒長風不禁苦笑了一下，暗暗在心裡嘲弄自己當初有眼無珠，太自以為是。

    巾幗將軍梁墨菊，她是一個天下無雙的奇女子，這世上的好男人，大概都會想要娶她為妻。而且，相信很多的男人，若是可以娶她為妻的話，一定會心甘情意的放棄三妻四妾的機會。

    也就是他這個傻子，當初竟然用一個李玲來羞辱她，讓她做什麼側妃。為了一個毒婦，放棄了他當初對她許下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不說，竟然還妄想讓她屈居別的女人之下，做一個身份低微的小妾！

    也難怪，她會不顧一切的遠走天涯！

    此時此刻的他，終於徹底明白了，梁墨菊當初之所以要孤身走天涯，應該就是為了逃避做側妃的命運。為了不讓自己面對做人小妾的羞辱，她毅然離開了京城，離開了家人，遠走天涯。

    只是可惜的是，當初他鬼迷心竅了，竟然沒有看透這一切。他竟然還傻乎乎的用自己的功勞，去換取陛下的賜婚，而那賜婚卻不是正妻，只是給墨菊一個側妃的身份！

    現在想來，他覺得當初的自己，就跟一個傻子一樣！什麼英明神武的錦衣衛指揮使，什麼俊朗瀟灑的榮親王世子，其實比那市井之中的莽漢都不如！

    墨菊，對不起，是我錯了！

    希望你在九泉之下，可以過得開心一點，早日去往天堂，或者早日轉世投胎。如果還有來生的話，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好好愛護你，絕對不會再辜負你了！

    你放心好了，從今往後，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會代替你，好好照顧他們，好好守護他們。

    墨菊啊，你知道嗎，如今的我只覺得生不如死，恨不得下去追隨你，陪伴在你的左右。沒有了你的日子，我覺得生活中沒有了陽光，沒有了雨露，也沒有了美麗的色彩。

    墨菊，我想你了！

    思念宛若那毒藥一般，侵襲著他的心。他只有買醉，才能讓自己的心好受一點；他只有拼命的幹活，才能讓自己不覺得日子太過漫長。

    一向以來以一副謫仙的形象示人的司徒長風，如今竟然時常滿臉的鬍渣，有點不修篇幅。眼底不再有笑意，眼神比過去更加的冰冷，而且有著揮之不去的憂色。看上去，年齡猛然大了十來歲，甚至二十歲。

    他這個樣子，碎了一地美人的芳心。

    為此，李玲儼然成了世人詛咒痛恨的對象。美人們紛紛詛咒李玲，灰飛煙滅，永不超生。

    這可是最惡毒的詛咒，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了。

    巾幗將軍，再次成了世人熱議的對象。

    讚揚、懷念、惋惜、景仰、傷心、難過、哀思。

    這是絕大多數的人，對巾幗將軍的感念。

    那些極少數的，幸災樂禍的人，也只能把這份惡毒的想法藏在心裡，不敢宣諸於口。不然的話，世人的唾沫，都要把他給淹死了。

    皇上下了諭旨，加封巾幗將軍梁墨菊為超品的巾幗將軍，著禮部以超品將軍的規格，為她設立衣冠冢。同時，賞賜了兩萬兩銀子給她的爹娘，作為養老的費用。

    另外，還要給巾幗將軍的妹妹甘草賜婚，卻被長公主提前勸阻了。又要給半夏一個正五品的京官，也被長公主給勸阻了。

    長公主知道梁墨菊的心意，她不想自己的弟弟踏入複雜的官場，只希望自己的家人可以一生平安，過上富足而安穩的好日子。

    皇上一聲嘆息，只好加封了梁高山一個正六品的虛職，又給了華氏一個正六品的誥命身份。這樣的話，兩人也算是有了一點身份地位，不用見官就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