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不理

    時光過得很快，轉眼華氏就從牢里出來了。

    梁墨菊沒有去城裡迎接，只讓侍衛隊長陳東帶著甘草和茯苓，去了田水巷跟梁高山一行匯合，到時候一起去順天府接人。

    梁高山帶著幾個兒女，去順天府的牢房，把華氏接到了甜水巷。華氏剛剛出獄，要先在甜水巷的宅子裡休養幾天，然後再回田莊去。

    梁滿倉和常氏呆在家裡，沒有跟著去接華氏。

    對於這個兒媳，常氏的心裡有了諸多的不滿。或者說，從當年離開清河縣去西北的時候，華氏那樣數落辱罵梁墨菊開始，常氏就對這個兒媳有了很深的不滿。

    梁墨菊這個孫女，在老人家的心裡，那是有很重很重的地位的。這個孫女兒，給她帶來了溫飽富足的生活，帶來了尊嚴和體面，也帶來了無盡的溫暖和幸福。然而，這個兒媳婦，卻這麼不懂事，竟然對墨菊這個孩子那樣的苛刻，那樣的無情無義。

    老人家與其說是傷心憤怒，還不如說是失望。

    要知道，在此之前，這個兒媳婦在她的心裡，那是頂好頂好的。既勤快能幹，又善良孝順。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災難面前，這個兒媳婦竟然可以那樣的羞辱墨菊這個孩子。也是墨菊這個孩子夠堅強，也夠開朗，不然的話，換了另外一個孩子，估計早就自盡了！

    二老端了板凳，坐在了庭院的槐樹下。

    臨近晌午時分，華氏在幾個兒女的簇擁下，出現在了二老的視線之中。二老連忙站了起來，看向大門口。

    華氏見到常氏，眼淚一下就下來了，哽咽著道：「娘，我回來了！」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撲過去。

    常氏的眼裡飛快的閃過一絲厭惡，連忙飛快閃開，華氏撲了個空，差點就摔倒在地上。

    「娘，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華氏滿臉的震驚，滿臉的傷心難過。

    婆婆對她，一向很好。這幾年，即便對她頗有微詞，然而也從來沒有當眾落她的臉面。此時此刻，除了一家人之外，還有那麼多的侍衛，還有兒子的兩個同窗，以及同窗的隨從。

    當著這麼多的人給她沒臉，真是太過分了！

    常氏卻冷哼一聲，看都不多看她：「那麼，你還想要我怎麼對你？麥香一個多好的孩子，如今就因為你的貪心，因為你的愚蠢，害得這孩子被退親了，還丟了官職，就連迎客來也賣掉了，害得她了京城最大的笑話！就因為你，這孩子的這一生，就這樣給你毀掉了！」

    華氏被她數落得面無血色。

    常氏瞪了她一眼，繼續道：「不但如此，就連半夏和黃連，也被你害苦了！這兩個孩子五年之內，都不能參加科舉考試，黃連甚至還被軍事學院給退學了！眼看甘草也到了要說親的年齡，原本有好幾家不錯的人家來提親，麥香也已經看好了兩家，正打算好好去調查一下，就給甘草把親事給定下來。

    然而，你這麼一鬧，好好的婚事，也就沒有影子了！這一家的幾個孩子，都被你給害苦了，如今只能躲在偏遠的田莊裡過日子！你就是個不省心的，就是個禍害，原本還以為，你在牢里住了一個多月，受過苦受過教訓了，會知道悔改。沒有想到的是，你依然還是這幅樣子，哪裡有個當娘的樣子！」

    華氏聽了，不禁十分的羞愧，連忙道：「娘，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日後，我一定會改，一定會對麥香姐弟五人都很好，一定會做一個好母親！娘啊，這次你就原諒我吧，這一個多月里，我獨自在牢里，心裡可害怕了！要不是每天中午，半夏和相公都會去牢里給我送飯菜，我真的早就熬不下去了！」

    允許梁家的人每天去探監，送上吃的喝的和穿的，這還是府衙的大人看在巾幗將軍的面上，也看在司徒長風的面上，給梁家的人一點薄面。不然的話，像這種情況，只能三天探監一次。每次去牢里，送上夠幾天吃的烙餅和水，只要不渴死和餓死就行了。

    在榮國，坐牢的人衙門雖然也提供吃的喝的，但是卻跟豬食差不多。而且，一天只有一頓，然後給兩碗水。如果家裡人不送吃的喝的去，坐上一月的牢，這人出來的時候，一般情況下，即便不大病一場，也會餓得皮包骨，受老大的罪。

    常氏卻不為所動，白了華氏一眼：「你坐牢算是舒服的了，每天可以吃上三餐，還能吃上一餐有肉有菜的熱乎飯，比那鄉下的地主還要吃的好。那牢房，麥香和長風也打過招呼，使過銀錢，讓獄卒把牢房打掃得乾乾淨淨。就連蓋的被褥，都允許半夏他們送進去給你，跟別的坐牢的人相比，你算是享福的了！」

    哼！竟然還敢跟我叫苦，想讓我可憐你，門都沒有！日後，若是依然不知悔改，這個兒媳婦，她就要狠狠的敲打了！再不讓她有機會，去禍害麥香，禍害幾個可憐的好孩子。

    「是，娘，兒媳知道了。」華氏滿臉的羞愧和不安，心裡到底怎麼想，卻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

    梁高山忍不住深深的嘆了口氣，眼裡滿是疲憊和哀傷，但願經過這一次，妻子當真會悔過自新，會好好過日子，不再招惹是非。

    半夏黯然神傷，對甘草和茯苓道：「扶娘去沐浴更衣，大家在這裡歇息兩天，再回田莊去吧！」

    在城裡暫時呆兩天，一來讓娘好好歇一歇，二來讓她消消氣。若是今天就田莊的話，以娘這幾年的脾氣和作為來看，說不定她會對大姐破口大罵，徹底寒了大姐的心。

    在衙門口，當娘看到大姐沒有去迎接她的時候，就不是很高興，還數落了大姐幾句，說大姐是個沒良心的。

    甘草和茯苓扶起華氏，去了後院。

    半夏不好意思的對兩個同窗道：「你們今天早點回家吧，這兩天就不要來了，三天之後咱們一起去田莊好了！」

    二人點頭：「也好，就要去田莊了，這一去起碼十天半個月回不了家。我們就趁這兩天，好好跟家人相處，並多準備一點筆墨紙硯帶去田莊！」

    說起來，今天他們兩個都是不應該來的。這不，看了將軍母親的笑話，這對大家來說，都是不太好的。

    二人連忙告辭而去。

    等半夏的這兩個同窗一走，梁高山終於發怒了，大步去了後院，衝著華氏大吼：「我可告訴你，這是最後一次了，就看在兒女們的份上，給你最後一點臉面。日後，你但凡惹出半點是非，我必然休妻。無論是誰勸說，也不好使！」

    不但如此，從今天晚上開始，就分居吧！

    日後，如果她真心悔改了，他就原諒她，跟她好好過日子，相伴終身。若是她執迷不悟，他也不會真的休掉她，就這樣分房而居，跟陌生人一樣過一輩子吧！

    為了兒女的臉面，休掉她是很不明智的。

    而且，幾十年的夫妻，他也不忍心讓她落個悲慘的下場。若是他休掉她，以她的個性，怕是會活不下去。

    華氏沐浴更衣之後，很是睏倦，就回房休息去了。

    梁的其他的人，聚集在了前院的廳堂里。

    半夏擔心的道：「娘去了田莊，會不會跟大姐吵架？」

    梁高山：「不知道。」語氣十分的沉重。若是妻子當真又跟女兒吵架的話，他該如何是好？休妻不能，要如何維護女兒？

    常氏的語氣卻很堅定：「不要擔心，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你大姐再也不會因為你娘對她的辱罵，而受到很大的傷害。如今，你大姐對你娘，應該徹底的寒心了。對於你大姐來說，你娘或許就跟鄰居差不多了，如果不是看在你們兄妹幾個的份上，她估計都不會認你娘了！」

    兒媳婦變成這個樣子，作為婆婆，她已經不惦記那個糊塗的兒媳婦了。她唯一在乎的是，自己的寶貝孫女兒，會不會受到極大的傷害。如果不會，那麼，她就沒有什麼好在乎的了。至於兒媳婦，她做錯了事情，理應受到懲罰。有什麼苦，都必須自己吞下去。

    不過，半夏和茯苓、甘草、黃連，卻很是心疼自己的母親，在回田莊之前，都對華氏很是孝順關心。這讓華氏的心裡不禁有點得意，早前在牢里結下的擔憂和茫然和恐懼，漸漸一掃而空。

    對於麥香的置之不理，她的心裡有了更多的不滿。她一心認為，作為女兒，麥香這樣對待她，實在是大不孝。

    她懷著這樣的心情，在丈夫和兒女們的陪伴下，來到了田莊。她一心想著，見到麥香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的數落她一番。

    誰知道，她回到田莊都好幾個時辰了，麥香依然沒有露面。這一下，她有點心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