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姐弟

    趙彥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什麼？司徒長風竟然去小縣城，做了一年多的小捕快？不是吧，他可是堂堂的錦衣衛指揮使啊！」

    半夏點頭：「沒錯，我大姐沒有說謊。司徒大哥，確實在清河縣做了一年多的捕快，他挺樸素的，一點都沒有貴公子的架子。大家都以為，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人呢！」

    多餘的話，他半個字都沒有說。這是麥香跟家人商議好的，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說出司徒長風給了她一塊令牌，讓她去找西北總督的事情。司徒長風想要娶她為妻的事情，也不要說出來。

    畢竟，在麥香的心裡，早就做好了在西北呆一輩子的心裡準備。司徒長風，這個皇親國戚，她還是不想去招惹。又或者說，這個人她招惹不起，她生怕榮親王知道了，會派人來傷害她的家人。又或者，引起那些喜歡司徒長風的女人的嫉妒，派人來西北要她的小命。

    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她還是很惜命的。

    這多出來的一世，她想要好好的活著，努力的活著。如今，她已經是有錢人了，也算是有後台了。她獻出了五連發的弓弩，又獻出了十連發的弓弩，就憑這一點，日後如果她和家人被人欺壓，求到方將軍跟前，他就不會袖手旁觀，應該會伸出援手的。

    不愁吃喝，不愁住，又有靠山。日後，再找一個自己可以把握的、門當戶對的好男人，麥香覺得這樣的日子她就滿足了！

    「哦，是嗎？」趙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麥香。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總覺得麥香跟司徒長風之間，應該還有什麼故事。這麼好的姑娘，如果司徒長風都沒有看上的話，那真是瞎了眼了。

    麥香跟半夏告辭而去，她跟趙彥約定，搞定三合土的事情，就開工修建水庫。到時候，就雇一百個士兵幹活，晚上士兵就回營房裡住。

    冷冬留下來，跟趙彥商量三合土的事情。

    冷冬，在參軍之前，做過一年多泥瓦匠。對於砌牆的事情，他比趙彥有經驗。

    回到家裡，麥香跟家人說起修建水庫的事情，華氏忍不住伸手去戳麥香的額頭：「你個死丫頭，這麼大的事情都自己做主，也不跟俺們商量！」

    麥香忍不住皺眉：「這水庫我會用自己的銀錢去修建，不用花家裡一個銅板，給士兵們做飯我也會僱人去做，不會要你動一根手指頭！」

    自從華氏在清河縣的時候， 罵麥香是掃把星是禍害之後，麥香對華氏就很冷淡。本來，她就不是麥香真正意義上的親娘，經過那麼一回狠狠的傷害，麥香對她寒了心，再也沒法親熱起來。

    如果不是看在幾個弟弟妹妹的份上，麥香都不想跟她說話，甚至不想住在一起。

    不過，日後她去軍營了，倒是有藉口離開家，不用跟這個偏心眼的便宜娘朝夕相對了！這種日子，她委實很難過下去，時間長了，她說不定會對華氏大吼大叫。

    暫時的，麥香不想見到華氏。

    此時此刻的麥香，無比的懷念自己前世的親生母親。她前世的母親，是那麼的慈愛，那麼的善良，那麼的勤勞。

    雖然，在前世的時候，許多鄰居家的母親也十分的重男輕女。然而，她的母親卻對兒女一視同仁，對每一個兒女都傾注了很深很深的母愛。在她的心裡眼裡，她的母親是世上最最偉大的母親，是最最慈愛的母親，也是最最善良的母親。

    她想念自己的母親，華氏跟她的母親一比較，簡直就是沒有任何的可比性。華氏雖然對三個女兒還可以，但是比起她對兩個兒子的愛來說，她對三個女兒根本就談不上慈愛。

    再說了，華氏又不是麥香真正意義上的母親，自從華氏對她極盡羞辱之後，她就對華氏很難生出孺慕之情了。當華氏倚老賣老，以母親的身份訓斥她的時候，她能不反唇相譏，就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華氏並不知道，大女兒已經換了芯子，她還以為這是她可以隨便呵斥的女兒。所以，聽了麥香的話，頓時勃然大怒：「什麼你的銀錢啊？你哪裡來的銀錢啊？你都是俺生的，你從頭到腳都是俺的，你的銀錢不就是俺的銀錢？！」

    麥香冷冷的掃了她一眼：「迎客來的股份，是我自己的，那在官府都備了案的！我說是我的銀錢，就是我的銀錢，你若是不甘心的話，就去衙門告我忤逆啊！」

    對待這種人，麥香多一分的耐心都沒有了。

    其實，從清河縣到西北，華氏早就耗盡了她的耐心。在路上的時候，有司徒長風這尊大佛在，華氏有所顧忌，還不敢太過分。然而，司徒長風一走，華氏就又故態復萌，動不動就呵斥麥香，麥香早就忍無可忍了！

    來到蘆花灣，為了不讓村里人笑話，她也是儘可能的避免跟華氏單獨在一起。因為，華氏單獨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免不了要呵斥她，還嘲笑她痴心妄想，說什麼司徒長風的爹娘是肯定不會答應他娶她為妻的，叫她老實一點，不要指望司徒長風會給她撐腰。

    這樣的話雖然只說過一次，然而也足夠了！

    麥香的心裡寒透了，再也難以溫暖了。

    從此往後，華氏對於她來說，只是弟弟妹妹們的生母。為了弟弟妹妹們，她會對華氏維持表面上的尊重，要跟過去那樣親親熱熱，應該再也做不到了。

    她就不是一個願意委屈自己的人。

    梁高山見母女倆又對上了，連忙瞪了妻子一眼：「你這是想要幹什麼？如果不是麥香的話，俺們一家人早在大旱的時候就餓死了！如果不是麥香的話，半夏也沒有機會去上學，俺們或許還住在破舊的茅草屋裡！

    如果沒有麥香的話，這次水災，俺們是肯定熬不過去的！這麼好，這麼孝順的女兒，你卻對她這個樣子，你到底想要幹啥？是不是，你覺得日子過得太好了，想要回你娘家去長住？！如果你想的話，俺這就讓人給你寫休書，你滾回你的娘家去！」

    梁高山越說就越激動，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這個婆娘，怎麼竟然變成這個樣子了？以前沒有分家的時候，一家人過得苦哈哈的，過得沒有一點尊嚴。那個時候，她對麥香還不錯，知道心疼女兒。怎麼日子過好了，反而不像話了呢？

    華氏就尖刻的大喊道：「要不是她，俺們一家哪裡會移民來西北，哪裡會成為軍戶？如今可好了，俺們家的人，世世代代都要上戰場，那可是會死人的！哎呦喂，俺可憐的半夏，可憐的黃連啊！

    不要說他們兩個，如今半夏還不夠十五歲，要不了幾天，你就要上戰場了！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俺豈不是要守寡了？哎呦喂，都是這死丫頭給害的，都是她不檢點，不然怎麼會招惹來這樣的禍事啊？！你個死老頭子啊，你還向著她，她都害得你要上戰場去送死去了！」

    此時此刻，半夏再也忍不住了，衝口而出：「大姐已經求得趙將軍同意了，她明天就代父從軍，代替爹去當兵去了！」

    此話一出，屋子裡頓時安靜得可怕。

    華氏一臉的吃驚，看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

    梁高山使勁的一拍大腿，蹲在了地上，雙手抱頭，傷心的道：「都是俺沒有用啊，要女兒替父從軍，都是俺這個做爹的無能，要女兒為俺操心啊！」

    又想起妻子剛才說的那些話，心裡頓時怒火萬丈，猛然跳了起來，憤怒的瞪著華氏：「你這個蠢婆娘，有你這麼做娘的麼？麥香這孩子多好啊，這麼好的孩子，你去哪裡找啊？整個榮國，恐怕也找不到這麼好的孩子了！你啊，怎麼就不知足呢？！」

    常氏的腿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滿臉傷心的看著麥香：「孩子啊，你雖然天生神力，可是你才多大啊，長得也不高。你若是去了戰場上，遇上那些牛高馬大的匈奴人，你壓根就不是人家的對手啊！」

    麥香連忙上前幾步，伸手扶起常氏：「奶奶，你放心好了，一般情況下，我是不用上戰場的。趙將軍答應我，讓我去槍械所，幫助他們打造兵器！槍械所，就在軍營里，安全得很呢！」

    常氏的臉上滿是淚水：「真的？你沒有騙俺？」

    麥香：「奶奶，我騙你幹什麼？我又沒有想不開，去戰場上送死幹啥？我才十五歲，又這麼點高，去戰場的話，那不是去送死麼？」

    常氏：「可是，趙將軍如何會答應，讓你去那什麼槍械所？」

    麥香：「奶奶，你還記得麼？我製作出了五連發的弓弩，並且獻給了京城的方將軍，所以方將軍這才為俺們撐腰，讓佟進不敢幹涉半夏科考的事情。不然的話，你以為半夏如何會順利考上秀才？」

    常氏：「這五連發的弓弩， 是很厲害的武器？」

    麥香：「當然了，確實很厲害，比這世上任何的武器，都要厲害！所以啊，我立下了一個大功，趙將軍聽我說了，這才答應讓我去槍械所，專門研製新的武器！」

    常氏擔心的問道：「那麼，新的武器，你能研製出來麼？」

    麥香：「奶奶，我已經研製出了十連發的弓弩，這次去打獵，那些野豬就全靠十連發的弓弩打下來的！司徒長風已經帶著十連發的弓弩和圖紙去京城了，相信要不了多久，給我請功的摺子就會遞上去。對了，趙將軍還說，我一入軍營，就給我一個正六品校尉的職位，不用從大頭兵做起！」

    常氏含淚笑了：「好，這樣就好！俺的孫女兒啊，就是了不起啊，是個好樣的！」

    梁高山抱頭，蹲在地上，嗚嗚大哭。

    女兒雖然暫時不用上戰場了，然而畢竟入伍了，但是誰知道日後，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若是遇到大的戰爭，槍械所里的人，只怕也逃不過要上戰場的結局。

    在半夏不滿的目光之中，華氏滿臉的尷尬。

    半夏連忙將父親扶坐在了椅子上，耐心的安慰：「爹爹，你不用太擔心了！司徒大哥曾經承諾過，要不了一年，他就會幫咱們家拜託軍戶這個身份。到時候，大姐就可以回家來，不用呆在軍營了！」

    半夏早就看出來，大姐不願意跟娘呆在一個家裡，早就想要出去住了。所以，這一次大姐要替父從軍，去槍械所製作武器，他這才沒有反對。

    也罷，就讓大姐暫時離開一下家，好好冷靜一下。大姐走了之後，娘也許才會明白，大姐對於這個家，到底意味著什麼。沒有大姐的家，還能有以前的歡快和踏實的感覺麼？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當娘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必然會做出改變，會對大姐好一點。

    明天，麥香就要去軍營里了。

    梁高山一聲不吭，去了廚房和面，想要再給女兒包一頓餃子吃。常氏也連忙抹了一把眼淚，跟去了廚房。麥香也要去，被半夏拉走了：「大姐，你明天就要去軍營了，今天就好好歇一歇吧！」

    甘草也連忙道：「大姐，你去歇息吧，我去灶房幫忙就夠了！」

    茯苓也連忙乖巧的道：「還有我呢，我也去灶房幫忙，這下人肯定夠多了！」

    黃連伸手來扯麥香的衣襟：「大姐，我有幾個字不認識，你教一教我吧！」

    麥香和氣的點頭：「好，咱們走吧！」

    就拉著弟弟黃連，去了姐弟幾個合用的書房。

    半夏緊跟其後。

    半夏去了城裡念書，甘草、茯苓和黃連，都是麥香給啟蒙的。為了引起弟弟妹妹讀書的興趣，麥香還專門製作了帶插圖的讀物，果真激發了弟弟妹妹們讀書的極大興趣。

    麥香教得很生動有趣，黃連很喜歡這個姐姐教他讀書，就連甘草和茯苓的興趣也不小。如今，甘草和茯苓，早就把《三字經》、《千字文》、《百家姓》和《千家詩》學完了。在女子之中，二人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了。

    來到書房，回答了黃連幾個問題，又手把手的教他寫了幾個大字。麥香這才在茶几邊坐下，對半夏道：「你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

    半夏看著她，很認真的道：「大姐，我問過冷大伯了，說是如果我考上了舉人，咱們家就可以解除軍戶的身份。你放心好了，就算司徒大哥靠不住，我也會努力再努力，把舉人給考過去！」

    麥香欣慰的點頭：「好，我拭目以待！從今天開始，你就不要操心地里的事情，好好讀書，爭取在十五歲之前考過舉人。」不然的話，他滿了十五歲，就要去從軍了。

    沒有辦法，梁高山的年齡沒有超過五十歲，那就得去從軍。而且，半夏也不是獨子，還有一個黃連。所以，若是半夏沒有考過舉人，滿了十五歲，也難以逃脫從軍的命運。

    半夏用力點頭：「大姐放心好了，這西北的讀書人少，到時候，我說不定可以高中桂榜，考一個解元出來！」

    麥香點頭：「嗯，只要你一直好好努力，不驕傲自滿，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高中解元！」解元，就是舉人的頭一名。

    西北的讀書人少，在整個蘆花灣，就沒有一個讀書人。要不然的話，冷冬也不會在知道半夏是秀才老爺之後，會高興成那個樣子。

    半夏：「冷大伯說，學堂修好之後，就讓我去做夫子。一個月，給五兩銀錢。」

    麥香點頭：「好，可以，沒有問題。不過，我建議你收二兩銀錢，一天只上半天的課。上午，你自己複習備考；下午，上一個半時辰的課。」

    半夏欣然應允：「好，我知道了，我會跟冷大伯說。」

    其實，他也是這樣想的。然而，大姐能主動提出來，並這麼為他著想，他的心裡很是高興。上午，是記憶力和精力最旺盛的時候，自然得用來複習功課了。

    一個月二兩銀子，就可以請到一個秀才老爺做夫子，相信冷大伯和村民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麥香站了起來：「我去去就來，你稍等一下。」

    她去了自己的臥室，很快就又拿著一個荷包回來了：「這裡有五百兩銀子，你留著應急用，這段時間我都會住在軍營，暫時不會回家裡來。如果遇上了什麼難以抉擇的事情，你就去軍營找我吧！」

    半夏默默的接過錢包，順從的點點頭。

    在這一刻，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楚，大姐這是不想跟娘共處一個屋檐下。不然的話，不會連家都不回。要知道，麓山衛所的人，一個月是有兩天假期的。

    唉，娘真是造孽喲！好好的，逼得大姐有家都不能回。這對於大姐來說，是多麼殘酷的事情。大姐的心裡，一定很不好受吧？

    「大姐，你去了軍營，要好好的保重自己。軍營里，也不都是好人，也有不少壞蛋。尤其是，你要注意一下那個樊副千戶，當心他給你小鞋穿！」半夏還是很不放心，軍營里都是男人，就大姐一個姑娘家，實在有太多的隱患。

    麥香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腦袋：「你放心好了，趙將軍說會給我一個單獨的小院落，不會跟那些男人混在一起住。而且，大姐我天生神力，我又有十連發的弓弩，那個副千戶，未必會是我的對手！」

    大不了，每天晚上，她躲進空間睡覺就是了！

    麓山衛所，一共有二十個小的院落，是給校尉以上的軍官住的。這西北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土地。所以，在修建軍營的時候，趙將軍就做主，在軍營外面，一牆之隔的地方，修建了二十個小院落。

    這些院落，是為軍官們的家眷準備的。要讓軍官們安心的在這荒蕪之地駐紮，把家眷們接過來住，那是最好的籠絡人心的方法。

    如今，小院落還剩下幾套，剛好可以給麥香一套。

    之所以要給半夏五百兩銀子，那是因為麥香擔心空間會失靈，會進不去。而且，她對未來也沒有把握，或許有一天她就會被派上戰場，一去不回。所以，得給弟弟半夏一點家底。

    對於這個弟弟，她還是很心疼的。不，應該說，對於所有的弟弟妹妹，她都很心疼。或許應該這樣說，此時的麥香，對於家裡的人都很心疼，除了便宜娘華氏之外。

    麥香又吩咐道：「買山谷的銀錢，我等會就去給冷大伯，你先寫一個收據，到時候讓冷大伯簽字按手印。」

    半夏乖巧的寫了一張收據，遞給了麥香：「大姐，、你帶那麼多的銀兩，我跟你一起去吧！」

    麥香點點頭：「走吧，銀錢我都帶在身上了！」

    黃連聽了，也連忙道：「大姐，俺也要一起去！」

    麥香伸手點了點他的鼻子：「不要說俺，要說我！從今往後，都要說官話。西北話，也要學會說！」

    黃連猛點小腦袋：「嗯，我知道了！日後，我一定儘快的學會說西北話。官話的話，還得大姐好好指點一番！」

    麥香就道：「你二哥的官話，就說得很不錯了。日後，跟你二哥學吧！明天，大姐就要去軍營里了，見面的機會就少了！」

    一邊說，一邊就往外走。

    黃連緊走幾步，跟上麥香，他的小手緊緊的扯著麥香的衣擺，不安的問道：「大姐，你放假回家麼？」

    麥香聽了，心裡不禁一緊，抬頭之際，正好遇上半夏期盼的眼神。麥香就不禁點點頭：「回啊，只要放假，大姐一定回家看你！」

    黃連就裂開小嘴笑了：「好哇，到時候，我一定叫三姐早早的準備好些大姐喜歡吃的飯菜和糕點，等大姐回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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