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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0:50:23 作者: 顧長安
幾個人說說笑笑,打了三四圈麻將。江譽白一趟一趟跑過來,站在南舟身後替她看牌。他一站在她身後,她就有點不知所措,亂點炮,害得梅氏每次都輸。梅氏見婆婆臉上也有了疲色,便推了麻將,嗔他:「好了我的四少爺,趕快把人帶去跳舞吧。你再看下去,這個月給紹澄、紹澈買零嘴的錢怕是要輸光了!」
江譽白笑著說:「嫂子輸了多少,我都墊了還不成嗎?侄子們這個月的零嘴我也包了。就讓我多看會兒唄!」梅氏不理他,笑著把他們「趕」了出去。
兩人總算是得了空,江譽白帶著南舟出了小花廳。「打麻將是不是很無聊?」
「也不是,偶爾打會兒也挺有意思……時候不早,那我先回去了。」她剛才就已經如坐針氈了。梅氏話里話外的意思她多少也聽出來一些,這是把她當做江譽白的女朋友了?可她又不是。
江譽白看了看手錶,「還早。先別急著走,回頭我送你回去。現在帶你去個地方。」說著攬了一下她的肩,帶著她從邊門溜出去了。
程燕琳向來是社交場裡的明星,今天又有幾位特意介紹給她的青年在場,她一直沒能脫開身。別說同江譽白跳舞,就是一句話他都沒同她多說。這時候眼睜睜看著他帶著南舟從側門出去,心裡又恨又急。等到好不容易甩開了人,她也跟著出去,庭院寂寂,根本瞧不見人影。
程晏陽也追出來,「姐姐,你怎麼到外頭來了?大少奶奶叫你過去打牌。」
陳燕琳滿腦子裡都是南舟的手上的鐲子。梅氏領著南舟過去打牌的時候,她就看到了。沒想到那個女人動作這樣快,走了老帥的門路!她從來沒有這樣清醒地明白,這世界上誰都可以戴上那個鐲子成為江譽白的妻子,只有她沒資格。她為什麼是他的長輩,他們為什麼要生在這樣的家庭?她從來沒這樣恨過,幾乎把嘴唇咬爛。只能滿懷恨意地望著那片黑暗的庭院,人也快要同那黑暗融在了一起了。
江譽白領著南舟分花拂柳往後園去。路上沒什麼人,說人跡罕至有點誇張,但確實是感覺遇到的人越來越少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南舟腳步有些遲疑,「噯,我說咱們在外頭亂跑,不好吧?」
江譽白也停下來,瞧出她的不自在,笑著道:「你還怕我吃了你啊?」
南舟咽了咽唾沫,不知怎麼真覺得自己就是個落進陷阱的獵物。她趕緊趕走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抱了抱雙臂,「不是……你不要去應酬客人嗎?」
「這會兒也沒什麼事。是不是走累了?前面就是了。」江譽白揚揚下頜。南舟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黑黢黢的一片,哪有什麼好看的東西?可又怕離他太遠,只能緊跟在他旁邊。
「夏天的時候,這林子裡有螢火蟲,很大的那種。明年咱們一起來看。」
南舟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我這人招蟲子,可不敢夏天往林子裡鑽。每回同別人在一起,蚊子只追著我盯。偏我還對蟲子過敏,一咬起來就又癢又腫,沒個十天半月的下不去。」
江譽白笑,很想說「大約你的肉比較香。」但這話在心裡沒說出來。
林子也不大,說話間就穿過去了。一出林子,眼前霍然開朗,一大片湖面出現在面前。
江譽白走到湖邊把停在那裡的小船往岸邊拉了拉,然後沖她招招手,「過來,我們去湖心看月亮去。」
南舟又驚又喜,這會兒已經忘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這碼兒事了,提著裙子坐進了小船。普通的歐式手劃木船,剛剛好坐兩個人。她坐進去了才發現船里有個食籃,她俯身翻看,裡面有冰鎮的水果盤和葡萄酒。五六種水果,被切成了拇指大的方塊。還有吃水果的銀色的小水果叉子,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你弄的啊?」
「我猜你在外頭大概不會好好吃東西,叫人準備的。現在你可以敞開肚子吃了。」
南舟笑著把果盤抱到膝蓋上,又開心又有點遺憾道:「也不行啊,我穿了束腰,吃多了肚子會疼的。」
江譽白忽然想起今天晚上還沒請她跳舞,他目光在她腰間滑過去,纖腰不盈一握。月光從天上灑下來,胸前丘壑如霜似雪。他移開目光,清了清嗓子,「穿著不舒服以後就不要穿了。」
「為了好看嘛。」
已經夠好看了。他在心裡想。他平常也沒同誰去過公園,划船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他支好了槳,雙臂機械地擺動,很是不得要領。南舟看著船總打著轉兒,不僅不幫忙還吃吃直笑。
江譽白停了槳,「你會划船嗎?怎麼劃的?」
「我只會開船,不會划船。」
「有區別嗎?」
「當然了。」南舟道。然後便是長篇大論地說了區別,反正意思就是她不會划船。
江譽白在那一堆從來沒聽過的專業名詞前投了降,放棄了她能指導自己的幻想,決定自食其力上下摸索。
「你要是問我往邊上垂向移動多少這個船會翻,我大概能很快給你算出來。」南舟末了來了這麼一句。
江譽白噗嗤笑了,「你還是老老實實坐著,我可沒打算這種天下水游泳。對了,會游泳吧?你要是不會游泳得先告訴我,萬一我不小心把船弄翻了,我好有點準備。」
南舟單手托腮,得意道:「海邊長大的,怎麼會不會游泳?我水性不知道多好,我還會潛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