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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0:50:23 作者: 顧長安
    南舟垂著頭假裝看地面,生怕叫他發現自己的異樣。

    到了大廳,江譽白叫她靠在一邊等著,自己去替她掛號,然後又扶著她慢騰騰挪上樓。醫生正在看病人,診室的門關著。走廊里有長椅,江譽白扶著她在候診的長椅子上坐下。南舟頂怕打針,這會兒緊張的不得了。腳疼得連地都不能碰了,虛虛懸著。

    「不會要打針吧?」

    江譽白歪頭看看她的腳,「沒被割傷應該不會打破傷風針的,主要叫醫生瞧瞧骨頭。」

    南舟算是放下了點心。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前一後走出兩個人。是裴仲桁同他的隨從。南舟心道難怪今天剪彩沒見著人,原來是病了,不會是那天淋雨淋病了吧?

    裴仲桁見到南舟儘管意外,神色仍舊波瀾不驚,微微沖她點了點頭。南舟也只是頷首,算是個招呼。他們之間實在不需要怎樣的寒暄。這人的彬彬有禮是讓人感覺隔著些什麼的,不單是世仇。約莫著同旁人也是這樣不冷不熱的禮貌。

    裴仲桁多看了她身旁的男人一眼,認出來是那天在街上見過的。

    護士出來叫號,「下一位病人請進來吧。」

    長椅離著診室的門還有兩三米遠,南舟站起身來,扶著江譽白單腿一跳一跳地往前行,這會兒成了兔子。每跳一下,胸前也跟著晃一下,微波蕩漾。除了她自己沒覺察,旁人看著無端叫人遐想連篇,心神不寧。

    裴仲桁自以為目光很克制,還是叫江譽白立刻就洞悉出了一點異樣。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但男人往往最懂男人的目光。身體比腦子轉的快,他一把摁住南舟,彎腰一抄把她橫抱起來,「別跳啦,等你跳進去醫生都要下班了。」

    裴仲桁的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轉瞬又恢復了平靜。

    南舟成了架在蒸鍋上的螃蟹,連耳廓都紅起來。她掙扎也不是,不掙扎也不是。「噯,放我下來!很重的,我還是自己走吧?」

    江譽白卻垂著眼睛笑,「輕的很,你老實一點,不然咱們摔一塊就好看了。萬一摔成腦震盪,回頭給你敲開腦殼檢查。」

    當她是三歲孩子嗎,這樣嚇唬她。可她還是乖乖不動了,因為覺得萬一兩個人一起摔跤了,腦震盪倒是不一定,摔在他身上心臟病怕是要摔出來的。

    因為總怕掉下去,所以南舟下意識就掛住了江譽白的脖子。他沒想到南舟瞧著細臂纖腰的,身上卻藏著一圈彈手的香肉。先前也抱過,蜜桃樣的身體,溫軟的很。偏偏還長著付天真無邪的大圓眼,這會兒無措地不知道該往哪裡看。女孩子身上的香撲上來,他都能聽見自己氣血翻湧的聲音。有點要命。

    兩個男人擦肩而過的時候互相客氣地點了點頭。裴仲桁偏了偏身子給他們讓開路,然後目不斜視地離開了。雖然剛才陸尉文給他檢查過身體,最近一切都正常,可這會兒胸口突然悶的很。像吃了一根悶棍,又像是什麼東西哽在胸口,呼吸不暢。直到快走到樓梯口,他才停了下來,轉回頭看了一眼。但長長的走廊里除了往來的病人、醫護,什麼都沒有。

    南舟沒料到坐診的醫生是陸尉文。陸尉文見到南舟,欣喜之情也溢於言表。問清緣由後,護士正準備脫去她的鞋,南舟突然叫她等一下,然後赧然地對江譽白道:「江先生,你可不可以在外面等我?」

    江譽白牽唇笑了笑,很紳士地退到外面。

    護士是個性格活潑的姑娘,見剛才她是被抱進來的,便打趣道:「怎麼叫男朋友到外面去呀?生病的時候最是撒嬌的好時候。」

    南舟忙看了一眼陸尉文,好在他似乎是沒聽到。南舟窘迫道:「他不是我男朋友,普通朋友。」

    護士吐了吐舌頭,莞爾一笑,「我看離男朋友也不遠了。」然後麻利地幫她把鞋子脫了,三隻腳指頭已經腫得發亮了。

    陸尉文走過來仔細給她檢查了一下,「骨頭應該沒事,只是軟組織損傷。不過安全起見,還是拍個片子。要是骨頭沒事就給傷處消消毒,回家後泡泡熱水。我再給你開點止痛藥,要是疼得厲害就吃點藥。」

    片子拍完了,好在骨頭沒事,江譽白又去替她到藥房拿了止痛藥。陸尉文等護士出去換藥的時候方才道:「我學兄說南漪小姐已經被護校錄取了,入學通知已經寄出去了,這幾日便會到。我那裡有一些教材可以借給南漪小姐先看看,這樣以後就不擔心跟不上進度了。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來問我。」

    「那我先替南漪謝謝您了,回頭我叫阿勝去府上取。」

    「也不用那麼麻煩,改天我出診的時候順便送給南漪小姐。」

    南舟再遲鈍也瞧出來他是想藉機見南漪,心裡既替南漪開心,又隱隱有些擔心。南漪長得美,不難被人吸引。但有多少人能接受她的過去?如果心不夠真,那麼不如開始就不要招惹。但這畢竟是南漪的事情,她不能替她拿主意。於是點點頭向他道了謝。

    江譽白取了藥回來接南舟。鞋子是穿不回去了,但她又不肯叫他再抱,堅持自己單腿跳著出了醫院。

    女孩子身材太好也是揪心,晃得他心猿意馬。恨不得立刻卷進懷裡,拿個金屋藏著掖著,誰都不叫瞧去,只自己偷偷欣賞才好。

    這念頭叫他一時怔忪——男人未免偶爾見色起意,他並不陌生。要說戀愛,也並非沒談過。異性間曖昧撩撥,於他並不少見。大多時候不過逢場作戲,沒打算當真,也不會給機會叫別人當真。他只當這回也同往常一樣的,只是這一刻驚覺自己實在對她用心太過。樁樁件件細數過來,可以說是想幫她,也可以說明明就是放不下她,是在追求人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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