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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澤秋也趁著佐助愣神之時往溪旁走去，此處紅楓荼蘼成片，層林盡染，旁的植物卻也有不少。他小心地繞過鋸齒狀的草葉，蕨類植物和苔蘚植物在地面上交錯雜生，幾乎沒有能夠落腳的地方。他小心地踩在隱成衰敗之勢的草葉上，四周沒有看到明顯的蛇蟲曲行的痕跡，倒是那些藏在植物葉片之下的蚊蚋被他的動作驚起幾隻，在空中暈頭轉向胡亂飛著。

    佐助見了便出聲問他，「秋也，你在做什麼？」

    「我在找葉子。」長澤秋也說著又往裡邁了一步，接著伸手摘了一大把肥綠的橡膠樹葉，忙道，「已經找到了，你不必過來。」

    橡膠樹葉的表層並不乾淨，長澤秋也在溪邊俯身將橡膠樹葉滌洗乾淨之後，又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白布巾將之細細地擦拭乾淨之後才將橡膠樹葉平鋪在溪邊的雜草上，道，「先坐下吧，走了這麼久應該累得不輕吧。」

    他說完又從包袱里拿出一早準備好的木魚飯糰，隨後又用便攜水杯倒了杯水遞給佐助，柔聲道，「吃之前先喝點水，直接吃的話嗓子會不舒服。」

    佐助伸手接過水杯，慢慢地抿了一口，他喝完水剛要將水杯遞還給長澤秋也，結果發現對方竟又從包袱拿出了兩個番茄，淺笑道，「這兩個番茄是已經洗乾淨的，直接吃沒有問題。只不過今天的午飯有些過於簡單隨便了，抱歉。」他說完將番茄同木魚飯糰放在一起，又道，「秋天正是吃松茸的季節，鶴田爺爺給了我一些，等回去之後我再做給你吃。佐助，松茸炊飯和土瓶蒸你更喜歡哪一種？」

    「......都可以。」佐助盯著長澤秋也那雙黝黑深沉的眼睛看了片刻，突然道，「秋也，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長澤秋也道，「什麼好不好的，這是很普通的事情啊。」

    佐助頓了頓道，「我換一種問法，你對我好，是因為愛我麼？」

    這次長澤秋也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道，「佐助，你究竟想要問什麼？」

    「避而不答麼。」佐助倏爾冷笑了一下，眸色又冷又厲，道，「我問你答，不要猶豫，立刻回答。我和三色丸子你更愛哪個？」

    長澤秋也愣了愣，立刻答道，「你。」

    「我和鶴田旅店長你更愛哪個？」

    「你。」

    「我和書你更愛哪個？」

    「你。」

    「我和可愛的貓你更愛哪個？」

    「你。」

    「我和止水你更愛哪個？」

    「你。」

    長澤秋也這個『你』字話音一落，才反應過來對方究竟問了他什麼，「止水是誰？」

    佐助差點被他氣笑了，「你就繼續騙我吧，很好玩麼？」他說著就湊過去親吻對方的嘴唇，長澤秋也卻在他親上去的前一刻側過臉去，使得本應該落在嘴唇上的親吻落在了臉頰上。佐助索性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微垂著眼瞼，委屈、掙扎與怒意悉數被眼睫遮在眼裡，他刻意放輕了聲音問對方，「你躲什麼？明明是你先說愛我的。」

    「......抱歉，佐助。」

    「有什麼好抱歉的呢。」他竭力忽視嗓子的乾澀之感，聲音卻摻雜著細微的哽咽，「你和從前沒什麼兩樣，嘴上說著愛我的話，卻總是想著怎樣拋棄我。你總是讓我難過。」

    可是佐助再難過也沒有辦法，一遇到鼬他就束手無策，他人生的前半段是由鼬一手促成的，對方總是可以輕易讓他流血，更輕易讓他流淚。他從來不知道，愛一個人，竟然會這樣痛苦。

    長澤秋也一時間說不出安慰他的話，他像是被人捏住嘴，再捧了一把碎玻璃逼迫著他順著喉管咽到胃裡。那些讀過的萬千書冊此時都淪為廢紙，他垂眸看著佐助蒼白悲傷的臉，動了動唇，終是再次艱聲說了句，「抱歉。」

    他見佐助久未出聲，緩聲道，「我們像以前那樣好麼？」

    佐助沉眸看著他，長澤秋也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非常平靜，平靜地甚至有些疏離感，和他印象中的冷眼做出決斷的模樣沒有什麼不同。好像方才那些在他眼裡浮現的憐惜，那些岌岌可危的情緒和脆弱都是他一個人失神幻想出來的一樣。

    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存在著宇智波鼬這種能夠完美控制自己感情的人呢？他雖然名義上是宇智波鼬的弟弟，但是這樣的技能他大概是永遠也學不會的。即便總是習慣做出一副成熟穩重的樣子，但他的喜惡愛憎，總是平白地叫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像以前哪樣？」佐助幾乎是失神地看著長澤秋也，像是要把他的樣子直接印刻進心裡，「是我七歲以前什麼都不懂只知道黏著你的蠢樣？還是之後我叫囂著要殺了你的蠢樣？」

    長澤秋也無奈地嘆了口氣，「佐助，你明知道......」

    佐助立刻出聲打斷他的話，「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宇智波鼬是佐助見過的情緒掩藏最深的人，他若是不想讓旁人窺探到他的真實情緒，便沒有人能夠猜出他在想什麼，佐助從來就猜不出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我們有什麼以前呢。我討厭從前，你讓我痛苦太久了。那些年少時由你親手給予我的痛苦，對我來說並不值得。痛苦只是痛苦而已，痛苦既不會讓父親母親重新活過來，也不會使我成為一個更好的人。」佐助苦笑道，「除去那種說要測量我的器量的謊話，現在你後悔了麼？我的那些天真幼稚已經被你帶走了，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天真愚蠢的只會賴在你身後寸步不離的宇智波佐助了。我長大太多了，知道的事情我沒有辦法裝作不知道，又怎麼可能和你回到從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