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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助沒有錯過長澤秋也臉上一閃即逝的蒼白，沉默地垂著眼睛盯著地面看了很久才道，「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很好。」

    天空高遠而澄澈，日光明晃晃地晃得人眼花。長澤秋也慢慢地笑了一下，輕聲道，「那就好。」

    他的眼睛漆黑深沉，輕易就將佐助軟禁在其中。

    第16章 大野豬

    下午的時候大野豬納豆用嘴銜了只灰毛野兔頂開了長澤秋也家的院門，它進門之後立刻用左後腿踢了一下門扉，那院門便照原樣合上了。

    「今天怎麼來得這樣早？」長澤秋也看著執意把野兔送到他腳邊的野豬納豆，笑著伸手摸了摸它的頭，順手指了指一旁的葡萄藤架，道，「你若是想要吃葡萄的話，就過去吧，不要四處亂啃就好。」

    納豆聽了小聲地哼唧了兩聲，隨後就抬頭看了兩眼站在長澤秋也身旁的佐助，像是辨認出他似的眯起了黑溜溜的眼睛，隨後它的目光落在阿九身上的時候竟露出了一個近乎兇狠的齜牙咧嘴的表情。

    阿九被嚇了一跳，伸手摟住了佐助的脖子，臉色發白。

    長澤秋也見了立刻道，「納豆，往後。」他一出聲，野豬納豆就立刻往後退了兩步，還委屈地哼唧了兩聲。他又不輕不重地看了納豆一眼，納豆便又委屈地往後退了兩步，這次連哼唧聲也沒了。

    他見阿九的神色和緩過來，隨即溫聲同她解釋道，「阿九，你不要害怕，納豆它很喜歡你。剛才它只是想要親近你。」

    阿九看了一眼已經退到牆邊的大野豬，奇道，「可是剛才它的表情分明是想要過來攻擊我啊。」

    長澤秋也聞言竟輕嘆了口氣，道，「納豆它畢竟是只野豬，長得也和『美』字沾不上邊，但是方才它那表情絕不是威嚇，而是示好，有些類似於人微笑的意思。」

    「原來如此。」阿九點了點頭，隨後同縮在牆角處即使一臉委屈巴巴看上去也兇惡勇猛的納豆招了招手。納豆見了立刻精神地搖了兩下腦袋，它看了長澤秋也一眼，見他點頭便眼睛一亮，四條腿撒著歡往佐助跟前跑去，佐助側身一閃，它就一頭撞到木椅上去了。

    那木製的椅子根本經受不起大野豬莽撞的重量，喀吱一聲之後就死無全屍地散落在地了。納豆愣愣地看著地上七零八落的木頭，好半天才慢慢地抬起腦袋看向長澤秋也，圓亮的眼睛黯淡下來，好似不知所措。

    「納豆，剛才若是你撞到到了別人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長澤秋也同一隻野豬自然無從計較，心裡只是在慶幸還好剛才佐助躲得及時。他見納豆眼眶都濕了，又圓又大的眼睛亮晶晶地含著淚，當下只好柔聲道，「罷了，以後當心些，我剛才不是在罵你。納豆，你已經是一隻很大的野豬了，和小時候不一樣，哭起來會很醜。」

    納豆聽了只是呆呆地仰著頭盯著長澤秋也看，眼眶裡眼淚直打轉。

    長澤秋也只好道，「納豆，我剛才不應該凶你。葡萄已經很熟了，你過去吃葡萄好不好？」

    納豆聽了這話才軟乎乎地哼唧了兩聲，甩著尾巴慢吞吞地走到葡萄架旁低頭吃葡萄去了。它吃的是葡萄藤架最下方的葡萄，一處吃空之後就去吃另外一處，從右邊往左邊吃，果然沒有四處亂啃。

    「這野豬好聰明。」阿九對野豬納豆生起了興趣，同長澤秋也道，「我看納豆像是野生的，應該不是家養的吧。」

    長澤秋也點頭道，「它確實是野生的。我從前無意中救了它一次，便養了它一段時間，它可能是在被養著的那段時間裡身上沾染上了一點人的習性。」

    阿九點頭附和了一句，「萬物皆有靈性。」

    暮色開始四合，植物的根莖，樹葉，花朵的味道愈發濃重起來。庭院裡不知從何處飛過來幾隻金色蜻蜓，它們都飛得很低，足細而弱，翅長而窄，淺金色的網狀翅脈極為清晰，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睛的屬於自然界生物的漂亮。

    納豆見了蜻蜓，似是極為新奇，也不再吃葡萄了，黑亮亮的眼睛隨著蜻蜓金色翅膀扇動的痕跡滴溜溜地轉。它仰頭看了好一會，終於沒忍住哼唧了一聲甩開蹄子追蜻蜓去了。

    那幾隻蜻蜓見有笨重的野豬追竟也不害怕，依舊是不緊不慢地飛著。有兩隻蜻蜓飛在納豆的鼻子前，像胡蘿蔔吊著驢子一樣吊著它，還有兩隻蜻蜓飛在納豆的頭頂上。其餘幾隻蜻蜓似乎是飛得累了，索性停在了納豆的背上，將它的背當作臨時的休憩場所，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會被野豬一爪子給撓下來。

    納豆追著追著見一直追不到手便有些生氣，齜了齜牙就盯著眼前的蜻蜓跟無頭蒼蠅似的拔腿往前沖，不小心地，一個頭槌，就將長澤秋也家經歷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牆頭撞塌了一大片，那坍塌的地方又方又正，像是直接從圍牆上又開了一扇門。

    涼風穿過新開的『門』坦蕩蕩地往院內刮，納豆站在風口呆愣地吹了好一會風才僵硬地轉過身體，垂著頭一步一步走向長澤秋也。

    長澤秋也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對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納豆道，「你今天先回去吧。」

    納豆有氣無力地哼唧了兩聲，轉過身一步一步往院外走去。夕陽的光線已經很暗了，照到納豆的身上竟顯得它那身油光水滑的皮毛有些發暗，整個野豬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蕭索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