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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3 14:54:12 作者: 不洗臉也帥
    阿九看著她,心裡暗道了一聲『深情盡負』,表面上不動聲色地說了句,「我是阿九。」

    「佐助,你要不要回我們的家看看,佐良娜一直很期待能見到你。」春野櫻嘴上稱她和佐良娜正在居住的房子叫『我們的家』,但是實際上一別經年,那房子佐助根本就沒有住過,沒有丁點他的痕跡。她心下酸澀,雖知佐助這次回村一定是有事要辦,眼裡卻還是忍不住露出殷殷期盼來。

    此時太陽已經升得高了,光線明亮充足,大剌剌地傾照在佐助的臉上,他的表情很淡,形容卻極其美,不言不語的樣子顯得格外遙遠,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個真人,而是光與影之間無意邂逅後產生的假象。

    沉默良久,佐助淡聲道,「再說吧。」

    「那你,」春野櫻抿了抿唇,臉上浮現出極為明顯的寥落,她見佐助看了她一眼,便勉強擠出一點笑意來,「佐助,你這次會在木葉待多久?」

    「......也就兩三天吧。」

    春野櫻臉上的笑愈發勉強,失落盡顯,卻也只是輕聲道,「我知道了。」

    佐助思忖片刻,實在不知道該同她說什麼,只好道,「你身為醫療忍者,應該很忙吧。」

    春野櫻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的言外之意,手指不自覺地在身後緊緊纏繞在一起,只得順著他的話說道,「對,我是很忙的,現在還有患者在醫院裡等我,那我先走了。」

    佐助聞言鬆了口氣,道,「慢走。」

    阿九見春野櫻走遠才同佐助道,「你和春野櫻之間實在沒有什麼夫妻緣分。」

    「......我知道。」佐助略微有點不自在。年少的時候春野櫻就一直對他說喜歡,最後長大之後也還是將喜歡掛在嘴上,他本來就對她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也從未想過會和她組建家庭。但是當年在鳴人的婚宴上喝得醉了,昏了頭,酒精釀造成了意外,春野櫻卻有了佐良娜,於情於理,他都得給她一個交代。他還清晰地記得自己問春野櫻要不要結婚時,那雙喜極而泣的眼睛。但是現在看來,結婚只是一個更大的錯誤罷了。

    阿九並不追問,環顧了一圈在陽光下重新變得亮堂的房間,道,「你哥哥他在這裡應該沒生活過多少年吧。」

    「他在這裡長到了十三歲,不過他總是很忙,」佐助低頭看著地板上老舊的紋理,餘光見角落處還有他幼時丟的手裏劍扎過的痕跡,便想起鼬一邊給他指導手裏劍一邊擔心他弄傷自己的樣子,微微抿唇笑了一下,繼續道,「他是有名的天才,七歲就從忍校畢業了,從那以後就開始接任務,很忙,沒什麼時間回家。但每次回來都有用他做任務的錢給我買番茄和小玩具。」

    「那他一定是個很好的哥哥。」

    「......我不知道他究竟算是好,還是不好。」佐助想起多年前滅族之夜滿街淋漓的鮮血和屍體,以及屋子裡沒了生命氣息的父母親,那時月亮都森冷發暗,如同含血的眼睛。幼小愚蠢的他陷在鼬用眼睛給他編制而成的血色囚籠里,心如刀割,痛不欲生,他只顧著仇恨,卻沒能發現鼬轉過身時沾著血淚的眼睛。

    他記得在年紀小的時候總喜歡追尋著鼬,可是無論佐助如何追索,他的哥哥也總是如雲影掠過,遙不可及。後來鼬又硬生生地往他們之間加了堵名為血海深仇的牆,他入了歧途,最終邁入鼬親手為他譜寫好的結局。

    他對鼬了解得太少了,而他自己的情況鼬卻一清二楚,這是極為不對等的。然而他以前一心只顧著恨鼬,對方的事他也只是在鼬死後才從別人的嘴裡了解了那麼一星半點,鼬活著時就一身秘密,死了之後那些秘密也被他一同帶進了土裡,從來就沒有給過佐助了解的機會。

    直到很久之後佐助才從宇智波帶土嘴裡了解到了鼬意圖掩埋的真相,他那時才發現鼬是個控制欲非常強的人,不動聲色地掌控著他的一切,就連他的生死愛恨,也都是由鼬一手策劃給予的。

    佐助一經回憶就再次陷入往事的遺骸里,眼睛波瀾不驚,內心波濤洶湧,卻再沒有像年少時期那樣孤憤難平。

    「阿九,我有些時候甚至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愛我。」佐助苦笑了一下,道,「他這個人面對我的時候表面上是清晰明了的謊言,背後卻是晦澀難懂的真相,但我那時候什麼都不知道,我太愚蠢。阿九,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麼?」

    阿九坦言道,「他不是被你殺死的麼?」

    「啊,是這樣。他自願死在了我手裡,」佐助黑沉的眼睛裡流露出明顯的痛苦,隱隱浮了一層血色,聲音微微顫抖,「他故意給我一種他不敵於我才被殺的錯覺,不讓我看出真相。後來我才知道,他放棄一切,滿身罪孽,只為求我幸福。」

    阿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問他,「佐助,那你現在幸福麼?」

    佐助搖了搖頭,頹然道,「我不幸福。」

    「已經逝去的東西,再怎麼緬懷也沒有用了。」阿九輕聲勸慰道,「佐助,不要總是想著從前的事,也不要總是眷戀從前的人,別讓過去拖住你的腳步,那會絆住你的未來。」

    「......你說的這話,倒是有些像他。」

    阿九聞言笑了一下,道,「我會幫你找到他,只是時間問題。佐助,我替你算過,你一定會同他重逢,不必太過憂心。」

    佐助聞言伸手摸了一下她的發頂,道,「你的身體不好,不必老是替我算,既已知道他還活著,我就一定會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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