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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0:47:28 作者: 顧長安
榮逸澤陪著婉初去了馬瑞當時留下的旅店,所幸他還沒有退房,可人也並不在房間。婉初留了榮逸澤的地址給櫃檯。
到了晚上,馬瑞果然是找來了。
原來北地那邊沒接到婉初,就讓他去看看怎麼回事。他又去婉初的小院子找了幾次,都沒遇上。最後只好去了警察局,礙著身份又不好動用關係。警察只當作普通百姓,自然也不十分上心。這種鼠盜蜂起的年歲,丟幾個人本就不算什麼稀奇事情。於是他也只能幹等著,每天去問也沒問到結果。
今天婉初來找他的時候,正好他又去了警察局,這才兩兩錯過。
婉初並沒說被綁架的事情,只說去看望一個要好的女朋友,結果在人家家裡住下時生了病,錯過了車,養好身體,才回京州。
馬瑞不疑有他。看到榮逸澤,這才問道:「剛才只顧得跟格格說話,還沒請教這位先生是?」
榮逸澤伸手跟他握了握:「鄙人榮逸澤,是你們婉格格的未婚夫。」
婉初聽他那樣說,臉紅了紅,嗔怪地剜了他一眼,卻並沒有反駁。
馬瑞將兩人的模樣收在眼底,心裡一驚,可面上沒有一點的波動,笑著道:「原來是未來的姑爺。姑爺姓榮,不知道,跟上屆華東商會會長榮孝林榮老先生是什麼關係?」
「那是家父。」
馬瑞一抱拳:「原來是三公子。」
兩人寒暄客套了幾句,就跟婉初商量北去的事宜。婚禮不日就要舉行,馬瑞的意思是越早去越好,斟酌了問兩人:「明日如何?」
榮逸澤垂目不語,婉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馬瑞,還是點了點頭。
送走馬瑞,門一合上,他就攬著她進懷裡,頭搭在她肩膀上:「我捨不得了,怎麼辦?」
婉初只是笑,她也是戀戀不捨了。
不多久前,也是同他道別,那時候他問她:「京州城裡就沒有讓你留戀的東西嗎?」她的心是忐忑的,是有什麼東西牽著她的心的吧。只不過那時候,心如長河,重重迷霧不辨南北。心上是蒙著厚厚的塵的,如今被春風吹去了。原來讓她想念的,是這麼一個人,這麼一個從來沒想過的人。
她像回應一樣,擁住他笑道:「又不是不回來。」
「你乖乖在定州等我。等這邊忙完了,我帶著聘禮去你家提親,可好?」
婉初梨渦里盛滿了笑意:「誰要嫁給你了?」
榮逸澤捉起她的手,擺在兩人面前:「婚戒都收了,還說不嫁?」
「沒見過你這樣賴皮的,是你強戴上的。」婉初嬌嗔一笑,就要掙脫。
他卻是攬得更緊些:「我若不用強,你又怎麼會戴?戴了,可就不許脫的。你說,要不要我連嫁衣一同帶過去?」
「你又沒有我的尺寸,到哪裡做嫁衣去?」婉初捏了捏他的鼻子。
他的手卻上下不老實起來:「也是。太太這是讓我給你量量尺寸嗎?」
婉初面上更紅,被他鬧得也渾身發癢,兩人又鬧了一夜。
第二日,馬瑞親自過來接婉初。兩人牽著手默默無言地坐在後排。轉眼就到了火車站,這條路本來並不短,可今天卻是轉瞬即逝的路程。
站台上到處都是往來送行的人,他倆站立在一處低頭訴說離情。
冷風吹起了她鬢邊短髮,火車發出低鳴。他伸手給她理了理頭髮,快速地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婉初的臉倏地就紅透了。
榮逸澤又從口袋裡頭掏出個東西放在她手裡。婉初正要細看,馬瑞在邊上不好意思催促,可是也不能不催,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兩個人才依依不捨地道別。
透過車窗,看那人身長玉立,看那人獨立風中,耳邊是那句呢喃:「婉初,我愛你。」
沒有要求、不求回報的一句,像是宣誓一樣。
我愛你,不管你愛不愛我。我娶你,不管你嫁或不嫁。蠻橫霸道的感情,睥睨常情的傲氣。她這一生第一句這樣的話,竟然是他說的。
「如有真愛,當真心言說」原來是這樣的。
沈仲凌從前總說:「你怎麼不懂我的心呢?」他是從來沒說過愛她的。他以為她是懂的,可她不是不懂,而是不能確定。
榮逸澤就這樣明明白白地說給她聽,愛她,想要她,想娶他。他的想法,都一一地告訴她,不需要她去猜。原來可以這樣愛一個人,原來一個人可以這樣地被人愛。
她的心跳得很快,手裡頭攥著他塞給她的東西。因為攥得太緊了,這才覺得硌手,攤開來卻是她的那隻耳墜子。
婉初垂著目光,嘴角是向上揚著的,眼淚卻掉了下來。從隨身的行李里拿出那單只的耳墜子,這一次,它是自己回來了。
是一雙一對的完滿。
第十八章 眉間心上玉簟寒
坐了一夜的火車,第二天梳洗完畢,吃了些早飯,火車就緩緩進了定州北地的站台。
婉初挑起車帘子往外頭看,站台上站著一排荷槍的士兵。泥黃色的軍服,清一色的戎裝大衣,腰間武裝腰帶,肩章豎置,軍裝制服自是和別處不同。看著也都是英姿颯颯,很是矯健。
火車停穩了,馬瑞過來敲她的門,將她的行李拎著。
婉初隨著他下車,出了站台,馬瑞立足望了一望,微微笑了一笑,引著她到不遠處的一輛黑色別克汽車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