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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00:47:28 作者: 顧長安
於是理智叫他,不要想那些,你又不是沒碰過女人,何至於如此的急色?另一個聲音道,想想也無妨,她自己說的「愛睡不睡」。女人都說到這份上,無異於邀請了,還要怎樣呢?那個聲音又說,人家不過是怕你著涼,你若趁機占了人家的便宜,你還是個人嗎?
這兩個聲音在腦子裡過來過去,滿心滿懷地快要溢出來一樣。想來想去,最後只能默念起《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如此一遍又一遍,靠佛祖來熄火。他也突然感慨,老太太還是高人,能算到他有今天這般經歷,所以早早就著他抄經文。總以為是超度小三的,原來卻是為了度他這個苦海無邊的人。最後,終於淺淺地睡著了。
雞鳴一道,榮逸澤就醒了。把胳膊從婉初頭下抽出來,麻得發疼。動動胳膊,輕手輕腳起來穿上衣服,出門幹活去了。
老夫妻倆起得早,看他也起來了,又看他眼眶一片烏黑,笑道:「小嫂子身體剛好,你該疼愛些。」
榮逸澤知道他們想歪了,他這黑鍋背得未免太委屈了些,只能嘿嘿笑了兩聲敷衍過去,擔起水桶挑水去了。
婉初這一覺卻是睡到日上三竿,昨天睡得特別的暖和、特別的好。她覺得身體力氣又充盈了些,在床上實在是躺得乏力,便穿上衣服到屋子外頭走走。
雪看模樣是早停了,院子裡早已掃出來,泥地是干硬的,有幾隻雞在地上咯咯咯咯叨米追逐。
林大娘看她走出來,笑道:「小嫂子起了,身子好些了吧?多出來走走也好。」
婉初微笑著跟她問好。
林大娘坐在院子裡擰玉米。婉初沒見過,來了興致,拉了一個小板凳坐在她邊上。看著看著還不過癮,動手跟她一同擰。
大娘忙攔著:「這是粗活。」
婉初卻執意要做:「總閒著,怎麼好意思。」婦人見她真摯,也只好由著她。
這擰玉米粒看著容易,新手沒技巧做起來也很是費力氣,一會兒手心都紅了。
耳邊聽得狗叫和籬笆門開合的聲音,婉初扭頭一看卻是榮逸澤背著一捆柴火進到院子裡。林大娘笑道:「你這男人真是勤快,天沒亮就去挑水。水缸全滿了,就去砍柴。看你們細皮嫩肉的,肯定是少爺小姐出身,卻要你們做這樣的粗活。真是怠慢了你們。」
婉初笑著道不礙事,目光卻沒從他身上移開。
兩個人目光對到一處,就碰出了火。婉初面上一紅,噙著笑低頭不語,仔細地擰著玉米。
大娘也是個有眼力見的,藉口去弄飯就去了廚房。榮逸澤把柴火擺放好就坐過來,問她:「擰玉米呢?」
婉初「嗯」了一聲。卻是小媳婦洞房花燭第二天的羞澀模樣。
他心裡盪了又盪,笑道:「小三有一本頂愛看的書,裡頭說打米挑水村漢、拾柴做飯婆娘。你看咱們是不是也有點這麼個意思?」
婉初還是不理他,嘴角卻是翹起來的。
她這幾天吃得簡單,下巴頦都尖了出來。再看一雙手,雖然是盈盈纖纖,可那手腕明顯是脫了肉了。今天仔細一看,倒又恢復到了生孩子前的身段。頭髮短短順服貼在耳後,那一種俏皮裡頭又帶了些許可人憐愛的風情。
婉初眼角瞥到他老盯著自己,被他看得羞惱了,索性站起身:「我去廚房幫大娘去了!」
榮逸澤卻是笑意更甚,拉住她的手:「剛好些,進屋躺一會兒去吧,仔細傷了風。」
聽他說起睡覺的事情,婉初的臉是燒透了,於是推他的手,卻聽他「嘶」地倒抽了一口涼氣。婉初去拉他的手來看,他便把手不動聲色地背在後頭。
婉初更是疑惑,硬拉過來。卻看他雙手生了大大小小的凍瘡,還有短短長長的口子,心裡就是一疼,知道他也是生來養尊處優,沒受過什麼苦的。「你這是砍了幾天的柴火?」
「沒幾天,都是小傷,不礙事。」他說得輕鬆,拉過她的手,「快點進屋去,外頭多冷。」
「我去幫幫大娘。」
榮逸澤又笑,哄了她進屋:「你什麼都不會,好好躺著就是幫忙了。」
婉初還是著了風寒,又沒及時進補,就添了些咳嗽。此地離京州雖然不遠,可畢竟是寒冬。路上又只有敞篷的驢車可以交通。連下了幾場大雪,大路也被雪封住。兩人左右是走不得,只好就先住下,給婉初調養調養身子。
又住了幾天,白日裡婉初跟著大媽學做飯、幫些力所能及的忙,榮逸澤就整天挑水砍柴。晚上兩人默契地睡到炕上,聊聊天、說說幼時的趣事,直到婉初睡著。
等到婉初的身體大好,卻又到了年關,下了兩場大雪,路全被雪封住了,兩人索性等過了年再走。
榮逸澤隨著老獵戶去山裡頭打獵置辦年貨,一去就是兩天。婉初坐立不安地等著,時不時看看窗外。林大娘笑道:「小嫂子,你別著急,估摸著今天天黑就能回來。」
婉初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謝過她的好意,看到大娘在納鞋底,於是坐在一邊幫她捻線。看大娘一針一線密密匝匝地縫,是個很大的鞋子。老獵戶的身量並不高,婉初覺得奇怪,便問:「大娘這鞋子是做給誰的?」